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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善禅师耷拉着脑袋,两眼无光的看着凌云。
“凌云,你幼时便与我相识,且引为知交。我也曾尽心竭力,授你达摩心经。你自己扪心自问,老衲我对你如何?”至善禅师平静的说道,眼中隐隐泛着泪花。
凌云则是认真的说道:“我幼时得遇大师,乃我一生之幸事。且大师不嫌我愚鲁,悉心传授达摩心经,对我自然算是好的。”
至善禅师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却是疾声道:“我对你这般好,你为何要害我?你这剑分明重达千斤,你却不告诉我,害得我脚都被砸碎了,我不管,你要赔钱。”
凌云低头看了看,至善禅师右脚红肿,已经有些乌黑的颜色了。便是笑着言道:“大师,你不过是想要我的好酒,直说便是,又何苦演这么一出。”
“哪有的事,少废话,赶紧赔钱。没钱的话,把你那几壶酒赔给我也行。”至善禅师一脸奸诈的说道。
凌云执拗不过,只得将腰间挎着的几壶酒,尽数交给至善禅师。
至善笑了笑,当即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待到一壶酒下肚,至善禅师便已是微微有些醉意了。
“凌云,你老实告诉我,你那木剑究竟是哪里得到的,怎的连鸣鸿剑都有些畏惧似的。”
凌云也不隐瞒,便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
“原来如此,看来你小子鸿福不浅呐。两百年前,剑祖可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人物啊。据说其武学修为在其二十岁之际,便以入化境。三十五岁之际,一人凭手中长剑,抵挡北魏大军。斩北魏大将百员,令北魏不得不退兵。”
至善禅师又再度饮了一壶酒,便是继续讲诉剑祖之事。
“我曾听师父说过,剑祖的剑法境界,已然不是寻常人所能触及到的。据说,剑祖曾在天山剑派谪剑锋悟剑十载,并亲手取千年铁木,制作成一把木剑。又在其临终之际,将一身内力尽数封存于木剑中。只是没想到,这木剑竟然被你小子给得到了,真是天意呐。”
凌云想了想,便是问道:“大师所言与我大爷爷所说的,相差无几。只是我却是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剑祖如此厉害,为何没有一统武林呢?”
至善禅师笑了笑,说道:“剑祖虽然武功卓绝,剑法更是举世无敌,却也有着一段伤心的过往,让他终是放下了一切的名利,建立了天山剑派。”
“哦?愿闻其详。”
至善禅师喝了一口酒,便是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剑祖真名叫做陆天赐,祖上都是经营皮货生意的商人,故而剑祖一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但却天生身体羸弱,每日必以汤药进食,才勉强活到了八岁。
在其八岁生日那天,一远游的僧人到了其府上,一见陆天赐便说其乃是天上的神剑降世,需学剑才能摆脱病体。故剑祖八岁便是跟随僧人学剑。
说也奇怪,自从学剑之后,剑祖便宛若换了一个人,没有了病病怏怏的样子,反而变得精神奕奕。且其天资颇高,十五岁便是名冠天下。以自创的无名剑招,击败当时九大用剑高手。
后,剑祖爱慕名剑门掌门的千金林可儿,且与之产生了一段足以感天动地的凄美爱情。不过,名剑门掌门林霸与其余九大门派一道,以林可儿为诱饵,将剑祖引入事先设计好的陷进中。
林可儿为救剑祖,牺牲了性命。剑祖遇此巨变,怒火中烧,一念成魔。不但逃出了陷进,且将十大门派共计七千三百五十六人,全部斩杀之后,方才醒悟。
剑祖感自己罪孽深重,便隐居于天山谪剑锋,悟剑十年。后,于天山创建天山剑派,并且留下三把他曾用之剑,作为镇派之宝。而在其七十岁之际,便是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木剑,消失不见了。
“所以,你小子明白了吧。一个人武功再高又能怎样,总有自己力不能及的事情。所以,我以前也曾跟你说过,人生短暂,需及时行乐。”至善禅师将最后一壶酒喝完,有些晃晃悠悠的说道。
凌云点点头,便是起身言道:“今日能再遇大师,实乃缘分。只是晚辈尚有要事去办,就此告辞了。”
至善禅师点了点头,摇头晃脑的说道:“也罢,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且自行离去便是。对了,他日若有少林弟子为难与你,还请你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切莫伤害他们。只需将我以前交给你的佛珠拿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凌云点了点头,朝着至善禅师拜了一拜,便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原本已醉的至善禅师却是忽然清醒了似的,眼神锐利的盯着凌云的背影。直到凌云已然看不见了背影,至善禅师才淡淡说道:“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却不见人。
“你总是这样,有意思吗?”至善禅师无奈的说道。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再说你每年都会来谷中一次,这次怎么却迟迟未到呢?”一个声音缓缓传来,透出几分熟悉的味道。
“我夜观星象,发现星位混乱,又瞧见北方有将星殒落,便知他已然死了。既然都死了,我又去那里作甚。只是没有想到,老东西最终还是完成了心愿,见到了他一生最想见的人,这或许就是天意吧。”至善禅师说的轻描淡写,眼眸却是闪过几丝泪花。
“是啊,我当年神功未成,又被血雨门和毒仙教联手偷袭,差点就没命了。老东西可是养了我十多年,且每日以内力为我去毒,可他自己不也中了毒吗?我口里叫他阿爹,心中也早已把他当作我的阿爹了。”那个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
“是啊,老东西一生无儿无女,对你倒也真的算是用心了。如今他已死,你倒是自由了许多,想来也是时候去找他们报仇了吧。”至善禅师说道。
“是啊,也该去讨回这笔血债了。只是十多年过去了,只怕那两个人的武功更是今非昔比了,而我的武功直到一年前才完全恢复了。这一去或许真的就回不来了,想想还有些舍不得呢。”
“舍与不舍,又有何区别呢。你不是早已为这山谷找了一个新主人,而且这个新主人还是个天资不凡的青年才俊。”至善禅师笑着说道。
“和尚,今日一别,或许只能在阴间相见了。你且保重好自己,别了。”那道身影再度一闪,消失不见了。
看着一旁的树枝略微晃动了几下,至善禅师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的是这样,不老不小的也是这样。这偌大的天下,真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剑尊已死,且有了传人。而她也要去报仇了,兴许就活不了了。也罢,我也该去寻一个弟子,将一身的本领相传,以免我这一身绝技失传。”
说罢,至善禅师便缓缓起身,一道残影掠过,便没了踪影。
雪忽然下的更大了,只剩天地一片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