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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让我们很是被动。”新华分局局长郭雪功一张国字脸,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方程刚刚回到分局,便被郭局长召唤了过来。
没等方程对事件的处理进行汇报,郭雪功已经摆摆手示意他暂时先不要说话,“老方啊,你还记的去年零洋县那起案子吗?跟这次的事件何其相似——当时涉案的警员是怎么处理的?”
方程当然记得,去年,零洋县一名警员在抓捕一个小偷的过程中发生殴斗,小偷把警员掀翻在地,撒腿要跑,那警员一把抓住小偷的脚踝,小偷摔了一跤,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面当场死亡。
县局局长调任,分管副局撤职,涉案警员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自己摔的。”方程说道。
郭雪功摆摆手,“家属会这么想吗?民众会这么想吗?——他们是相信我们,还是相信记者?甚或是网络谣言?”
不等方程说话,郭雪功又道:“先把涉案的警员停职,对媒体说她是临时工——你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先照我说的做吧,你还是太年轻啊,缺乏处理这方面事物的经验。”
方程心知肚明。郭雪功是郭氏一脉,他中意的接班人自然是本系人马。可惜方程却是裘氏派系。
方程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明白:“郭局,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向您详细汇报一下……”
“不用了。先处理涉案警员。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先忙去吧。”
方程无奈,走到办公室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说道:“郭局,侯三没死,最迟后天就能出院。”
郭雪功一愣,“侯三是谁?”
“本案中那个谣传已经死亡的小偷。”
“急诊中心的专家不是说已经没救了吗?”郭雪功觉得自己的脸上蹭蹭的冒火,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你丫的刚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说?
方程暗笑道:“他们是那么说,不过被苏琳琅带来的一个中医治好了。”
哈哈哈,看你老小子还装比!
方程觉得,虽然被秦北不留面子的给了一个过肩摔,但这秦北,还真是自己的大恩人啊!
咄咄咄,有警员敲门进来,捧着一叠文件:“郭局,方局,案件有新发现……”
顾倾城把车子开进车库,一脸笑容的走进了院子里面。
院子中央是一个小型的锦鲤池,假山上还装置着一个人工喷泉。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子拎着一个药锄,正蹲在角落里伺候他种植的那点花花草草。
听到车响的声音,老爷子直起腰来,“我们的小医痴回来啦。”
顾倾城正盯着锦鲤池里的一尾锦鲤,脸上居然带着多日未曾见过的晴朗笑容,让老爷子心里有些纳闷儿,这丫头是发花痴了吗?——不错不错,二十多的大姑娘了居然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这是个好兆头。
往常顾老爷子也不是没有催促过,甚至有几次专门掐算好了顾倾城下班的时间,在大客厅里假装看电视——电视里的剧目是顾老爷子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相亲节目。
可惜的是顾倾城对老爷子这种暗示,视而不见。逼急了就来一句“身已许医,再难许卿”这类文绉绉的话。
“爷爷。”顾倾城从那尾锦鲤上收回目光。今天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与一个不是亲人的男子亲密接触,每每回想起来,脸上就是一阵燥热。
——仅仅是勾肩搭背这种程度的接触,在顾倾城心里,就已经有些逾越了。
“我是为了从他那里学医。”顾倾城心里想道。
顾云川收好药锄,掸了掸唐装上并不存在的土,笑呵呵的冲着顾倾城走了过来。
顾倾城展颜一笑。
顾云川道:“让我猜猜是什么事让我们的小医痴能这般高兴——你又救治了一个疑难病症的患者?”
顾倾城抿着嘴,摇摇头。
顾云川笑道:“那就是你又在柳叶刀上发表了一篇论文。”
顾倾城道:“哪有那么快,我上个月才发了一篇。柳叶刀上的论文,又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
家里的佣人从旁经过,闻言插嘴道:“小姐,菜市场的大白菜也不便宜好吧?今儿我问了问,不大的一颗,问我要十二块钱。”
“哈哈哈……”顾云川闻言大笑起来,柳叶刀作为国际顶尖的医学期刊,上面随便拿出一个字来,就远远不是一颗大白菜的价格能够相比拟的。
“既然这两种都不是……”顾云川故意沉吟了一下,加快语速说道,“难道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俘获了我们小医痴的芳心?”
“哎呀爷爷,不是啦。”顾倾城脸色红的像天边的云霞,难得的撒娇了一回,“爷爷,你听说过七情针法吗?”
“七情针法?!”顾云川脸色凝重了起来,左右扫视一眼,小声道:“来我书房。”
顾云川的书房是真正的书房,整整三面墙壁上都是硕大的书橱,里面摆满了顾云川平时阅读的书籍,唯一没有摆书橱的那面墙放置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
书房的钥匙别说家里的佣人了,就连顾倾城都没有。
顾云川想了想,从东面的书橱第三横格里找寻了一番,取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籍来。
《医林史话》,清,顾东林著。
“这本书乃是咱们顾家的祖上所著,你看这里。”他指着上面晦涩的文言文,翻译道:“七情针法据传乃是神医华佗所创,咱们祖上考证乃是宋人托名著作。你看这里有一个案例记载,说宋徽宗有一次的了马上风,太医院束手无措,恰有一位道长云游路过,施展七情针法一次便愈。”
“马上风是什么?”顾倾城奇怪的问道,她西医出身,并不了解这个病名。
顾云川老脸一红,“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古籍记载,这种针法,需要以气运针,常人根本难以掌握。况且崖山之后,这种针法就早已经失传了。——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顾倾城心中对秦北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如果说有一个比我年龄还小一些的年轻人,居然会使用这种针法,您觉得……”
“是个男的?”顾云川连忙追问道。
顾倾城抓头道:“这不是关键!我是想问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有人会使用这种针法?”
顾云川摇摇头,“大概是骗子。”以他医痴顾云川在华夏中医界的地位,还真没听说过有谁能够使用这种针法,更别提一个年轻人了。
顾倾城点点头,“可是我亲眼见过了。我们科接了一个枕骨大孔疝的患者,科里连死亡通知书都准备好了,却又被人救活了。听高老说,他用的就是七情针法。”
“高老?高又登那个老家伙?”顾云川沉思了一下,“如果他觉得是,那至少有六成的把握会是真的了——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顾云川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了解枕骨大孔疝这种病征,中医属于中风痹症的范畴,而中风痹症,向来就是中医理论体系中,较为棘手的案例。多年的从医经验,一次能够治愈的情况,更是从未听说过。
从这一点来看,那治疗患者的年轻人,能够使用七情针法的可能性便又增加了一成。
顾云川蹭的站起身来,“有时间约他过来陪我聊聊天。”
——如果相貌还过得去,再加上七情针法的加成,拿来当孙女婿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嚏——”很是突兀的,秦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谁又念叨我呢?”
苏琳琅道:“你是感冒了吧?”她清楚的记得秦北治疗那个患者的时候没少出汗,大概是那时候着凉了也说不定。
苏琳琅开来的那辆车被方程开走了,此时两人正并肩走在街上,准备去乘坐公交车。
这对于秦北来说,简直是仙界梵音一般美妙——不是因为公交车上能挤挤蹭蹭的占便宜,总的来说秦北还是一个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而是因为苏琳琅的驾车技术实在是太过优秀,比三岁小孩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秦北觉得乘坐苏琳琅亲自驾驶的车子,不仅仅需要强劲的体魄,还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从来没有感冒过。”秦北说道。
苏琳琅觉得他在吹牛皮,不过自从认识他开始,好像吹牛皮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大概也许可能是真的呢?
“出汗之后总归是洗个澡比较好。”苏琳琅说完,脸色莫名的红了一下,“你还带着别的东西来京华了吗?”
秦北摇头道:“没有。师傅说出门的话带着脑子就行了,奥对了,还有一个针盒。”
秦北一边说着一边往外掏东西,没见他的衣兜有多大,却除了一个装满银针的针盒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天蓝色瓷瓶,一个个长得跟观音身边善财童子的玉净瓶似的,足足有十五六个的样子。
“我不是说这个……”苏琳琅的脸又红了:“牙膏牙刷什么的有没?”
“没有。”秦北摇头。
苏琳琅跺了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什么意思呢!算了,我直接问吧,衣服鞋袜有没有?内衣内裤有没有?”
“穿着呢,你要看看吗?”
“……”
我看那干嘛呀?!
“算了,还是我带你去买吧。我记得小区门口有个小超市里就有卖的。”
“那里不行吗?”秦北指着不远处一个金字招牌的大卖场说道。
“不行。”苏琳琅直接拒绝。
秦北道:“为什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苏琳琅羞涩道:“问题是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