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康巴汉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日子说过去就过去了，启程的前一天，她联系了高中同学涛哥，他在拉萨上大学，让他帮她照应着点，如果能物色个好的兼职工作就更好了，涛哥也是个爽快人，答应帮她看看。 涛哥长得瘦高瘦高的，反正高中三年，林涵没见过他胖起来，他两个门牙一本正经，又大又长，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很像一只兔子。 涛哥给林涵找了个当地正宗的西藏餐厅，老板娘很和蔼，典型的藏族女人，除了天生特有的两坨高原红，她身材相对琳娜来说就魁伟得多，手上也颇有些风霜； 涛哥告诉林涵，这一家名叫“雪域红”的餐馆是当地人和外来游客都统一叫好的，老板和老板娘白手起家，先在草原上过了二十年游牧生活，养了一大批牛羊，慢慢做一些生意，攒下了一些钱，才到街上来开了个餐馆； 眼看日子好了起来，老板却因为夜里赶路，染了风寒，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变成个傻子，所以老板娘很不容易的，又要开店又要照顾他，幸好他们的孩子已经七八岁，还能在店里搭把手。 林涵看见那老板娘，她亲切地让林涵叫她卓玛，她的汉语有些蹩脚，带着浓厚的藏族气息，她的手特别糙，像是枯硬的树桩头，不过，她脸上还是洋溢着些幸福的笑容。 店里有两个厨师，除了林涵，还有另一个老婆婆央吉负责传菜，卓玛的儿子桑吉下完课也会来店里帮忙，卓玛主要负责收银，至于她的丈夫丹巴，她是放任他道外面玩的，不过只限于两条街，附近的人都认识他，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店里分上下两层，楼下是小方桌，有五六桌那样子，楼上是三个包间，从里面收银台那里上去，环绕过木质的楼梯，虽然踩着咯吱咯吱，林涵可从不担心它会断掉。 装饰满满藏族风，在餐馆的深褐色木桌上，或者空中的吊饰多有佛珠，牛角等，门口迎宾还陈列着哈达，灯光是一种古朴的黄； 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林涵和卓玛谈妥，包吃包住，一周休息两天，工资略低，只有不到两千，但是上午基本没什么人，她可以出去在附近玩，十一点回来就行。 熟悉好菜单和桌号，第二天，林涵就走马上任了；早上人的确不是很多，她跟着央吉还有卓玛打酥油。 她看着卓玛把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煮沸，经搅拌冷却后，凝结在溶液表面的一层脂肪就是酥油，然后再加入煮好的茶叶，有一个专门打酥油的桶，而茶叶一般选用的是紧压茶中的普洱茶或金尖。 过了一户，林涵尝到了新鲜的酥油，怎么说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过还挺香醇的，林涵喝第一口时，觉得难喝死了，那一瞬间拧巴的表情被卓玛两人捕捉道，她们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每一个第一次酥油茶的汉人表情都是这样的” 林涵倒也不在意，多喝了两口，觉得味道还是挺可以的，卓玛又给她端上来些糍粑，嗯，真的是很软糯，比内地的多一丝香甜。她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接下来没客人的时间，她就看着她们缝缝补补，然后讲些她们时候的话。 等到了下午，人开始多了起来，林涵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楼上包间全满，楼下人也不少，上菜，收拾桌椅，幸好洗餐具的是另外两个婆婆，林涵不用管。卓玛说，一看你这读书人的细手我就喜欢，我家桑吉也是这样滑滑的。 卓玛收拾出了一套她年轻时候穿的藏服，红白相间，还有带珠子的头饰，一片红色腰带衬得林涵婀娜多姿，要是她脸上也有两坨高原红，那她就是个婀娜多姿，风姿迤逦的藏族姑娘了。 果然，进店的游客也好，当地人也罢，年轻小伙子都会朝她多看一眼。 林哈和卓玛会心一笑，她本身挺勤快的，晚上见着卓玛的儿子，戴着小毡帽，虎头虎脑的，一个劲地盯着林涵看，他阿妈便取笑他道：“姐姐是不是很好看啊？” 他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羞笑着； “那以后桑吉也找个这样的那麻（媳妇），好不好”，卓玛一脸爱抚地看着他。 桑吉躲到他阿妈怀里，偷偷望着林涵，林涵被他这可爱样给萌到了，一下开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推门而进，恰好看见林涵这灿烂的笑容，一时，竟挪不开眼，直到，卓玛迎上去：“达杰，还是老地方的包间吗？” 他才转过来看了卓玛，灿笑道：“是的，卓玛，他们一会就到，今天新加了一个康巴（小伙子），菜上多加一份羊肉吧” “知道了，你先上去坐着，我去给你拴马”，卓玛吩咐道：“江央，倒油茶茶” 卓玛给林涵取了个藏族名字，叫江央。 那个名唤达杰的魁梧男人又多看了林涵几眼，林涵意识到他的目光，向他微微一笑； 这个常年生活在草原，早年游牧，如今经商的康巴汉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含蓄又温婉的笑，老实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如她名字一样妙不可言。 江央还未上来时，他就有些紧张地反复端正自己的帽子，还有衣间宽松的腰带和佩刀；他拿出护身符，轻声念叨些什么；江央上来时，达杰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他小心地帮着把碗碟都推过去，今晚竟然有月亮，小阁楼里窗户大开，月光照进来，他从未觉得世间竟然有如此好看的月亮。 林涵被盯得有些恼了，她拧着眉毛走下去：即便自己好看，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盯着自己啊，有没有礼貌啊？ 不一会，外面又来了七八个和达杰一样的身材魁梧、佩戴着头饰，护身符和刀子还留着长发的男子，他们大声说笑着，跟卓玛打过招呼，上楼去； 语言林涵一点也听不懂，不过话中的热情是很感染人的，一听就知道很是豪放，而且应该是“雪域红”的常客了； 林涵在楼下，不时听见他们的大笑，热闹爽朗，他们甚至一度唱起了藏语情歌，之所以说是情歌，林涵就这么觉得的，有一种清凉的，绵绵的情意在里面... 这桌客人是卓玛亲自去上菜的，可见是几位重要客人了，端上的青稞酒也是酿制时间最久，最美味的，一时间，林涵有些飘飘，觉得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她有些迷醉。 楼上的包间，卓玛推开门，热情地说：“给大家送的耗牛肉”，很大量的一盘。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非要拉着卓玛喝一杯，卓玛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喝了，正要退出去时，达杰问她江央是哪家的女儿？ 卓玛会心一笑，她是汉人，过来玩的，在我这做些零工。 达杰旁边的唤作白巴的，大笑道：“我就说，她肯定不是藏族人，哈哈哈哈，你输了，罚酒罚酒” 达杰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其他人早已玩笑过去，只有达杰有些忧郁，二十三年的日子里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忧郁。 末了，白巴才问道：“你今日怎么不多喝些酒？” 达杰骑上自己的马，转头看了看店里的他的江央，驾马奔去。 一行人在大街上骏马飞驰，人们老远就听见蹄声，早早让开一条路来。 他们还是习惯骑马。 白巴从后面追上来，达杰也不肯让步，一时间气势如虹，只听见阵阵马蹄声、有力的鞭子声；两人直直驶出城外，塞马而去，最后两人到了一片草地，任马吃草，他们躺在草中： “江央是汉人”，白巴说道。 “我知道”，达杰叼着根草。 “汉人是不会嫁给康巴汉的” 一阵沉寂。是不会，还是不想，还不能？达杰心里想着，他想多看她几眼。 “我们在镇上还会停留三天”，白巴伸开身子，别有深意地说道。 我可不会因为你不嫁给我，就放弃追求你，达杰心里突然迸出这想法。 “要不你约她看电影去，我听说汉人都喜欢看那玩意儿”，白出坐起来建议他。 “不，我们康巴汉自由我们康巴汉的追求方式，不肖和汉族人一样；我要带她骑马”，达杰信心满满地说道。 “江央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她会喜欢吗？” 会的，达杰在心里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