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哥们儿，借个火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桐油罐在落地的瞬间，纷纷爆裂开来，窜一股股滚热的火焰。\n\n火光映照之下，周围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炽热的色彩。\n\n火焰如同一头野兽，凶猛地向四周蔓延，无情地吞噬着一切。\n\n“啊！！”\n\n一阵阵的惊呼声，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桐油罐，被投上城头，火舌此起彼伏。\n\n刘恪摇了摇头。\n\n归义军到底还是和他相处少了，被烧的经验，不怎么丰富。\n\n平日里大多数时间，打着的也是归义军的旗帜，而非汉旗，火德不够充沛。\n\n居然在这种小火苗之下，就惊慌失措了。\n\n要是换成大汉的正规军，一次才发射十个的破桐油罐，根本烧不起来。\n\n而在刘恪摇头叹息之间，几个桐油罐，竟是朝着他所在的宴席之间，快速飞来。\n\n刘恪啼笑皆非。\n\n也不知是准头差了打歪了，还是东胡人气不过，专门朝着他打。\n\n不过结果很显然，徒劳而已。\n\n砰\n\n桐油罐砰然诈开。\n\n刘恪没什么反应，倒是将他身边上菜的侍者小童，吓得一跳，连连后退。\n\n连归义军将士，都在这样的火焰延烧之下，惊慌失措，区区小童，又怎能讨得了好？\n\n“有朕在，别慌。”\n\n刘恪起身挡在小童身前，宽慰一二。\n\n他又望了眼席间那微不足道的火势，伸手虚空捻了捻，笑着道：\n\n“现在吹的是西南风，且火势偏小，城头上堆积的杂物不多，天气严寒，较为干燥”\n\n【六丁神火】这个合成天命在手，没有人比他更懂放火！\n\n而后刘恪一回头，对着小童吩咐道：\n\n“你往西南方向走七步，在靠近墙头三尺的地方停下。”\n\n那小童战战兢兢的走到墙头，皇帝的意思是说，这里比较安全？\n\n嗖\n\n陡然一阵火焰窜了出来，眼前那一抹爆开的红光，险些让他跌落城头。\n\n诶.？\n\n可等到小童回过神之后，竟发现那丛火焰，愣是没能烧过来。\n\n而且就像是皇帝所说的那样，停止了继续蔓延，且愈来愈弱。\n\n“不错，就是这，小火而已，正好暖暖手。”\n\n远处传来了皇帝的声音。\n\n“这”\n\n小童试探着伸手，往火焰边上靠去。\n\n别说，天寒地冻的城头上，能这么烤火，还真挺暖和的。\n\n“愣着干啥，烤啊！”\n\n刘恪又唤来一个小童，将准备好的生肉，用箭矢一串，送了过去。\n\n席间大多是烹煮，现在有东胡人送的免费桐油，正好换换口味。\n\n也就是桐油燃烧的味道有些难闻，但战场上嘛，也就不计较这些小细节了。\n\n刘恪吃着烤肉，又往城外望了眼。\n\n霹雳车投掷的第一波桐油罐已经结束，稍有喘息之机。\n\n他让小童将剩下的烤肉分了分：\n\n“给城头上的将士们都送去，安抚一二。”\n\n打仗打的就是一个士气，如果被桐油罐烧没了士气，这仗赢得可能还有点吃力。\n\n归义军得在桐油罐之下多坚持一阵子，多扛扛烧，不耐烧怎么当汉军？\n\n乐顺取夷陵的时候都火烧七百里了，这才哪儿到哪儿？\n\n“必胜！必胜！必胜！”\n\n城外的东胡士卒，一时间没看得城头上的动作。\n\n只见着桐油罐被抛到了城头，燃起一阵阵大火，便已经是个个情绪高涨。\n\n抛掷巨石都能让城头上混乱一时，何况是威力更大，攻势更猛烈的桐油罐呢？\n\n这些东胡将士，都是跟着蒲前光连吃败仗的老卒。\n\n早在归义军五十骑在他们老巢放火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n\n烧是吧？\n\n看看谁更烧！\n\n只是下一刻，城头上那惊慌无比的喊叫声停止了。\n\n也没听见更进一步的惨叫声。\n\n反而隐隐约约，能闻到一阵阵肉香味，但又伴着桐油燃烧后，那刺鼻的气息。\n\n又臭又香的。\n\n寻常士卒们看不太清，坐在高头大马上，又在中军一直指挥作战的蒲前光，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n\n他已是面色铁青。\n\n蒲前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城头。\n\n心里全然不是个滋味儿。\n\n明明刚才只靠着巨石，都将归义军将士们给打击的不轻，乃至于种轩这种胆略、武艺极为出色的将领，都不敢出城。\n\n甚至连那勇不可当的吕奉父，都不敢登城。\n\n小人一般的叛将臧礼，就更不必多提。\n\n可在明显威力更强的桐油罐之下，竟是除了一时慌乱之外，并没有造成任何有效伤害。\n\n在他想象之中，归义军将士身处火焰之中，灼热难忍，浑身散发着肉香味，栽落城头的场景，并没有发生。\n\n也不能这么说，他其实是猜中了一点的。\n\n比如城头上的肉香味，这个没毛病，确实有。\n\n归义军将士们除了第一时间少有混乱之外，后面就在刘恪打出的旗语之下，纷纷奔走。\n\n或是靠着尘土减弱火势，或是以杂物改变火势走向，又或是索性将自家的桐油用上，加一把火。\n\n各种各样的操作都有，就是不灭火。\n\n始终让火势，处于一个可控制的范围之内。\n\n胆子大点的，学着刘恪烤点什么吃。\n\n胆子小点的，也敢伸手烤火。\n\n肉香味就这么传出来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嚣张，不把桐油罐子和霹雳车放在眼里。\n\n要说安全吧，其实也不算挺安全。\n\n毕竟总会有来不及控制，或是直接砸中的。\n\n比如一个桐油罐，直接抛落在某个归义军将士身上。\n\n但在城头上这么轻松写意，就跟烧烤小摊儿一样的氛围下，着实起不了什么作用。\n\n归义军将士士气正在逐渐提升，也不怎么怕火。\n\n弟兄们被烧着了，跟上去踩几脚灭了呗。\n\n这是很合理的，火灾之中最可怕的，并不是火，而是慌乱的人。\n\n蒲前光心里是没滋味，可归义军在城头上吃得滋滋有味。\n\n他心头一阵绞痛，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四个字。\n\n“欺人太甚.”\n\n蒲前光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只能死死盯着城头。\n\n霹雳车都出来了，结果没能立下功绩。\n\n反倒让汉帝一通炙烤，直接把士气拉了回来。\n\n就这么鸣金收兵，又显得很狼狈。\n\n现在将士们还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旦收兵，只怕都会知道战事不利。\n\n他们几乎算是手段尽出，换做寻常城池，又是新式霹雳车，又是巨石、桐油罐，早就能杀上城头了。\n\n这次他甚至都没打算杀上城头，只是退而求其次，想要打击士气，没想到还是失败了。\n\n可反观归义军，虽然没有预料到新式霹雳车的出现，但也守住了汝南。\n\n在扛过巨石，又成功应付了桐油罐之后，更加有了信心。\n\n其实在那刘雉儿在城头大摆宴席的时候，归义军军中士气就已经大涨了。\n\n而后更是在桐油烤肉之中，吃了个满嘴流油热血沸腾。\n\n还能看着霹雳车的强大冲击力，来助助兴。\n\n心中的阴霾跟着城头上的积雪，一同化了个干净。\n\n“鸣金.”\n\n蒲前光还是下令鸣金收兵。\n\n个人颜面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反正他攻城失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希望将士们能早点适应。\n\n继续这么打，徒耗桐油，还给归义军取暖，更让人不爽。\n\n东胡撤军，笨重的霹雳车，在有了片簧、竹簧之后，也不怎么怕雪坑、洼地，很容易便能原路推回营中。\n\n城头上的刘恪，看得羡慕无比。\n\n其实他还是很惊讶的，东胡人竟然能拿出这种攻城利器。\n\n霹雳车的射程不仅远，而且还能频繁发射，来去自如。\n\n肯定作出了针对性的改进。\n\n如果把他放到蒲前光的位置上，汝南城早就攻破了。\n\n不仅能投巨石、桐油罐，还能投东胡人啊！\n\n一个个东胡人往城头上砸，高高挂天上，砸个七八天就能成生物战了。\n\n“到底这还是东胡人的优势啊.”\n\n刘恪明白，东胡人现在就是人多、地盘广。\n\n所以他虽然有一些攀科技的想法，但一直没有付诸于实践。\n\n只让耿三吉对一些不得不提升性能的军械，进行了改进。\n\n主要就是怕他这边刚弄出来个新活儿，东胡那边直接仿制了。\n\n东胡八部的匠人肯定比大汉的匠人多，无论是量产还是改进，都更有优势。\n\n乃至于玉米、红薯种在吕宋，也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损耗自家地力，也是考虑到东胡人一旦发现其中奥妙，很容易就铺展开来。\n\n不过现在一想，其实也不是不能多加改进一番。\n\n东胡人抄，抄的是科技。\n\n源头在他这儿。\n\n而且刘恪一身是挂，这次更是入手了一个【天命所归】。\n\n真的打不过了，噶百八十个斗鸡遛鸟的宗室，扔大陨石术就是。\n\n而如果打过了\n\n刘恪望向那不断回撤的霹雳车，有几分眼馋。\n\n很显然，过不了多久，这些霹雳车就要和之前的铁滑车一样，来到自己手中了。\n\n【海贼王】和【巴巴里王国】这两个海贼相关天命，虽然被他拿去合成了【自由贸易】。\n\n但不得不说，这种特别好使的拿来主义，还是挺深入人心的。\n\n东胡人抄设计图是吧？\n\n成，等你们做好了，我直接来抢成品。\n\n不只是抢，还能走私，刘恪还有个【贼王八】的天命，对走私贩卖很有心得。\n\n东胡人抢到设计图，或是仿制成功，然后大规模量产，在获得成就感的同时，也对抗汉更有自信。\n\n而刘恪和大汉，也省下了制作、量产、运输的人力物力，获得了新式装备。\n\n虽然是二手的，但创业初期也不必太嫌弃，能用就行，大不了等用到快报废了，三手转卖给海外诸国。\n\n简直是双赢！\n\n这时候，蒲前光已经带着大军，撤回到了营中。\n\n这次攻城，除了因为有一个小卒，在装载巨石时，不小心被砸到了。\n\n其实算得上零伤亡。\n\n毕竟霹雳车在城头上归义军的射程范围之外，无论是敬道荣还是种轩，也都没有带着兵马杀出来。\n\n两军根本没有交战，自然没有伤亡。\n\n甚至可以说，被巨石、桐油罐猛攻的归义军将士，死伤起码有数百。\n\n如果只是以战损比来说，蒲前光这次，算得上大胜。\n\n但打仗不仅仅是看战损比，而且几乎零战损的东胡大军这边，士气较于白天，着实有些低迷。\n\n所有将士们都抱以最大期望的霹雳车，已经成了无用功。\n\n而且不仅如此，要真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平局，也就罢了。\n\n可反而还帮助归义军取暖、烤火，化了城头积雪。\n\n这和几百年前，那为人津津乐道的草船借箭，有些相似。\n\n属于烤肉借火。\n\n被借的这一方，哪怕没有什么兵员上的损失，着实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被恶心的不轻。\n\n“将军，吃些东西吧。”\n\n蒲前光回营后，就将自己关在中军大帐里头，躺在榻上。\n\n饭也不吃，水也不喝。\n\n乞颜雍觉得这么下去也不行，两军都还未交战，你一个主将这么精神不振，会更加影响军心。\n\n反正他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n\n无论这一仗是胜还是败，都和他没太大关系。\n\n他又不是将军，就是个随军的文人、匠人。\n\n这一仗让他都对霹雳车的各项数据有了一个全新的体验，对汝南城城墙的优劣，也有了些了解，收获已经足够多了。\n\n至于乞颜金瀚交给他的任务，他也完成的很好。\n\n霹雳车不是挺管用么？那声势，那射程，嘎嘎猛。\n\n可谁知道汉帝是不可燃物，这他是也没办法啊！\n\n蒲前光刚想把人喝退，见着是乞颜雍，便还是留了几分面子。\n\n听乞颜雍特意劝导了一番后，蒲前光也想开了。\n\n没有损兵折将就算成功，反正归义军在汝南城里，跑也跑不了。\n\n再等着聂羌过来，多想想办法就是，先把当前的局面稳住。\n\n蒲前光将乞颜雍提来的食盒打开，一边开盒，还一边调笑着：\n\n“你虽然是东胡人，但身上的礼节，竟也是学着汉人那一套，还弄了个食盒。”\n\n“倒是正合了汗王的胡汉应和，不如转投我蒲前部如何？”\n\n蒲前光透露出几分招揽之意，虽说三部联合，但也未必能做到彻彻底底的亲密无间，现在是因为抗汉而联合到一起，谁知道后面又会因为什么而分开来呢？\n\n这次虽然失利，但罪不在霹雳车，他对乞颜雍的能力，还是极为认可的。\n\n而这胡汉应和就是夷狄应和，不过在蒲前光这种东胡人口中，肯定不可能说出夷狄二字。\n\n“哈哈哈！”\n\n乞颜雍只是打着哈哈，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匕首，往食盒里一捅，便扎着一块儿肉，放到嘴边：\n\n“哪有的事，将军，大口吃肉！”\n\n这时候乞颜雍倒是露出了东胡人洒脱豪迈的性子，早些年还在纵横草原的东胡人，就是这么吃肉的。\n\n直接用匕首插着肉块，在火上烤烤就能吃。\n\n啊？\n\n烤肉？\n\n蒲前光一愣，没想到食盒里，居然是烤肉。\n\n不知怎么，看着那香喷喷的大肉块时，胃中一阵翻腾，喉头也变得一紧。\n\n心中一阵恶心，他试图抑制住那股感觉，但是，当他看着食盒中的烤肉，看着乞颜雍匕首上的烤肉时，还是没能忍住。\n\n呕呕\n\n他胃部剧烈收缩，一阵干呕。\n\n蒲前光匆忙地转身，试图避开那块烤肉，身体都弯成了弧度，右手紧紧捂住嘴巴，以免自己会吐出来。\n\n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眼睛紧闭，眉头紧锁。\n\n可下一刻，他捂都捂不住了，身体猛地向前一冲，狂吐不止。\n\n食物的残渣、胆汁，吐了一地，乃至于从鼻子中，喷了出来。\n\n蒲前光脚步一阵虚浮，周围像是一静，视线都变得模糊。\n\n最终，他直接身体无力地，瘫软在了那摊呕吐物上。\n\n乞颜雍猝不及防之下，被溅了半个身子，匕首上的烤肉自然也没能幸免，他还差点吃下去。\n\n得亏刚才没来得及张嘴。\n\n乞颜雍：\n\n不是，我这也妹下毒啊！\n\n甚至你吃都没吃！\n\n咱也不姓石周曷，肉也挺正常的，香着呢！\n\n你要不是将军，哪能吃得上烤肉？！\n\n“将军.”\n\n乞颜雍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蒲前光，以及那幽幽传来，让人不适的恶心味儿，大有一匕首把蒲前光捅死的冲动。\n\n但最后还是收了手，问询了一二。\n\n蒲前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n\n甚至吐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不少。\n\n“这样下去，也是破不开汝南城防的，还是要想办法，把归义军引出来。”\n\n“归义军将士的战斗力不足，论及野战，绝对不如我军。”\n\n乞颜雍一脸难色，帐中这个味道，咱就先别说了呗？\n\n不过蒲前光确实说的有几分道理，归义军将士只是依托城墙守着，他们想要攻城，必然付出大量死伤，还不一定能攻下。\n\n但如果将攻城战转化为野战，就容易得多。\n\n归义军不是正规汉军，战阵有所疏漏，悍勇程度也不如，而且人数太少了。\n\n只要野战，他们手中的大军，轻而易举就能灭掉归义军。\n\n但人家就是不出来，能有什么办法？\n\n乞颜雍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隐隐靠近帐门，有些风透进来，整个人好受了许多：\n\n“将军说的不错。”\n\n“霹雳车虽然仍旧能够投掷巨石，造成一定杀伤，但无法持续投石，后续的桐油罐又不足以保持优势。”\n\n“过个几天，归义军将士慢慢适应之后，甚至可能连投掷巨石，也不会对城头造成什么影响。”\n\n“而且依我对汝南城墙与投石力度的测算，十架霹雳车并不足以在汝南城墙上，打开一个足够我军攻入的口子。”\n\n“嗯，本将也知道，不能对霹雳车太过指望。”\n\n蒲前光嘴角扯了扯，最指望霹雳车的就是他了，但现在也不能承认。\n\n“你帮本将修书一封，就说本将在汝南城下，已经吃了一场失利。”\n\n不过他倒是能坦然承认失利，让聂羌来的再快一点。\n\n这破仗，他是不想打了。\n\n“聂羌吗？”\n\n乞颜雍来到汝南之后，屡屡听闻聂羌大名。\n\n八百破十万，着实太夸张了，但即便排除一些夸张的描述，也定然是世间罕有的名将。\n\n至少聂羌在，再加上蒲前光，配合霹雳车的投石猛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拿不下汝南城，也能将归义军围死在汝南之中。\n\n除非归义军还有援军。\n\n不过不可能，他们都被汉帝三渡汝水的操作给秀死了，两路兵马，其中还有精锐骑兵，竟然追了十天半个月，愣是追丢了。\n\n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都无法预测汉帝与归义军的行动，所谓的汉军援军，凭什么会知道归义军在汝南？\n\n要知道沿途消息都被封锁了，十面埋伏就是干这个的，而归义军一直跑路，更是没机会放出信使。\n\n而且那所谓的援军，都不一定能突破蒲前部大军的封锁。\n\n到现在，也不过是被他们刻意放走，去吃粮食的敬道荣所部三千兵马，突破了封锁而已。\n\n就这，敬道荣还得在突破之后，被聂羌打得硬吃一场大败，只能空耗粮草。\n\n见乞颜雍没什么动静，躺在呕吐物中的蒲前光努了努嘴，催促道：\n\n“快些去，记住，写完之后，要派快马，同时告知将士们，聂羌很快就会到。”\n\n“知道了。”\n\n见没有要多吩咐的了，乞颜雍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大帐。\n\n呼\n\n蒲前光吐出一口浊气，嘴中带着酸味儿。\n\n他也不顾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大大方方的舒开四肢，只想要更加放松一些。\n\n同时眼中留下了委屈的泪水。\n\n\n\n汝南城内，刘恪带着种轩、臧礼、敬道荣等人，安抚着将士们。\n\n勋章自然没有发。\n\n不过受伤的帮忙包扎一下，心有余悸的安抚一下，怯战发抖的鼓励一下，还是可以的。\n\n对了，还有烤鸭。\n\n城外不是有个大水塘么，之前原汝南守军还在里头养鸭子。\n\n这次东胡人的霹雳车投桐油罐，鸭子们可就惨咯。\n\n落到池塘边上的桐油罐，直接点燃了周围的枯草，顿时就产生了一顿美食。\n\n虽然在烤制之前没有剃毛，也没有放血。\n\n但这个年头，有得肉味儿，就已经不错了。\n\n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东胡人给他们烤制的。\n\n就是吃的一个自信！\n\n刘恪稍微安抚将士们后，便和几个将领说道：\n\n“东胡人的新式霹雳车确实厉害，你们可以研究研究怎么用，之后拿去打襄阳。”\n\n“襄阳城里不是还有投石吗，咱们这回也有好东西用了。”\n\n“此外，这次之后，东胡人可能不会再用桐油罐攻城了，虽说能造成一定杀伤，但效率很低，而且无法打击我军士气。”\n\n“加之桐油较为珍贵，即使是蒲前光调度周围郡县，一时间也筹集不了多少。”\n\n“后续如果蒲前光再度攻城，应该还是以霹雳车投掷巨石为主，朕稍微看了看，巨石虽然比桐油罐麻烦一些，但无法对城池造成影响。”\n\n“汝南城还是能够固守的。”\n\n“有陛下在，汝南城自然不会有失。”\n\n种轩先是赞了一声，皇帝在霹雳车之下，力挽狂澜，无人能比。\n\n别说自己了，就算换成汉军之中名声在外的名将狄邯、岳少谦，只怕都得在霹雳车的桐油罐之下，吃上一阵苦头。\n\n但皇帝当真无愧于大汉天子之名，火德充沛，不仅懂得放火，也懂得别人如何放火。\n\n甚至只是旗语，就能指挥着将士，将火势控制住，玩弄于鼓掌之间，当真恐怖如斯。\n\n不过还是和西平县一样的问题。\n\n“陛下，只是末将听吕主薄提及，汝南城中的粮秣，撑不了多久。”\n\n“嗯，朕知道。”\n\n刘恪颔首。\n\n粮秣是硬伤。\n\n汝南城本来就不是屯粮之地，全翼设下十面埋伏之计，将大股兵马布置在豫州，在汝水以北，肯定要把粮食屯在前线，而不是汝南。\n\n就算汝南是郡治所在，也一样。\n\n城中的存粮本就只够两月之用，而且还有一些疏漏的东胡人搞事情，少了一部分。\n\n白天敬道荣没在城头上，就是因为得一直带着人，搜罗汝南城内一些藏起来的原守军。\n\n不得不说，全翼确实智谋不在刘宾之下，还留了这一手，虽然只是一些小骚扰，但也让人有些头疼。\n\n不过即使是知道粮秣危机，刘恪也不在意：\n\n“吕主薄不是又去讲学了吗？”\n\n“汝南和西平县不同，汝南多有富户。”\n\n“那么家中到了学龄的孩童，也就更多。”\n\n“不乐意上学的，想当文盲的，都很有碍教育普及，这可不合圣人的教化之道。”\n\n“还有那些不想送束的，没条件不送就算了，有条件也不送，这不是有违孔圣的传统美德吗？”\n\n“无才无德之辈，就连东胡人都痛恨。”\n\n“专门用霹雳车装着桐油罐，往他们家里扔，也很正常吧？”\n\n众将面面相觑。\n\n这.\n\n这.\n\n这还真有道理。\n\n霹雳车有这个射程，如果东胡人见到桐油罐无法对城头上的归义军将士造成杀伤，转而借用霹雳车的超远射程，对城内进行破坏，制造恐慌，也不失为一种战术。\n\n而且蒲前部向来致力于夷狄应和，便是胡人，也应当接受汉人文化，对不尊师重道的无才无德之人，自然也会痛恨无比。\n\n如此一来，顿时心中就有了底。\n\n苦一苦世家，骂名东胡人来担。\n\n这么看，粮食还是很够用的。\n\n“不过倒也不急。”\n\n刘恪忽而话音一转，道：\n\n“三日之后，东胡人来攻城，朕便带着全军将士，出城迎敌。”\n\n“若是东胡人不来攻城，朕就带着一万两千归义军将士，直接杀往东胡大营。”\n\n啊？\n\n众将这时候倒是愣住了。\n\n你要说，这是一种安慰将士，鼓舞士气的手段，那很正常，三日之后又三日，就这么撑下来了。\n\n可听皇帝这意思，是认真的啊！\n\n明明守城有优势，竟然想出城作战？\n\n而且好像也不是什么奇袭，或是用计埋伏。\n\n就是打算正面硬碰硬？\n\n与众将的愣神截然不同，刘恪一脸傲然，自信满满：\n\n“守西平是守，守汝南还是守。”\n\n“如果只是为了守城，朕为何还要弃了西平，三渡汝水，雪夜袭汝南？”\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