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信不信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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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七月二十,张周预言京师将要发生地震前一天。\n\n早朝时,在所有事情都商议完毕之后,朱樘特地在朝上嘉奖了徐琼,并准允了徐琼请求致仕的上奏,赐了财帛允许其回乡。\n\n与此同时,按照之前就已有廷推的结果,林瀚近乎是在“众望所归”之中,当场便继任了礼部尚书的职位,甚至都没拖到徐琼卸任之后的第二天。\n\n“朕还有一件事要说。”\n\n在朝议解散之前,朱樘语重心长道,“秉宽临走之前,谶言说明日京师将会有地动发生……”\n\n“啊!?”\n\n在场大臣一听,也果不其然是一片哗然。\n\n果然背后有猫腻啊,原来皇帝和张周在这里等着呢,先拿个不起眼的雹灾,皇帝把张周打发去南京,等人走了京师再发生地动,这样别人就赖不到张周头上去了。\n\n难怪皇帝之前在下闵诏狱时,是那么毫不犹豫,其实就是为了彰显出一点,在张周离开京师之后,京师内发生的任何灾异,都不能跟张周牵扯上关系。\n\n而闵就是那个不按游戏规则办事的人。\n\n到现在闵都还没从诏狱出来。\n\n朱樘道:“几时地动,朕也不清楚,今夜诸位卿家便有所防备吧。以此明日辍朝一日,与此同时也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将士百姓各自准备好,免得有何人畜上的损伤。”\n\n刘健走出来道:“如此地动的谶言,臣想请示陛下,是否可信呢?”\n\n朱樘对于他人的怀疑一点都不在意,语气淡漠道:“是否可信,朕也说不清楚,未发生的事谁又知晓是否会一定发生呢?全凭人心自己去定。就这样吧。退朝!”\n\n皇帝的意思。\n\n你们爱信不信,朕把话撂在这里了,张秉宽的确是这么说的,如果不信的那就明天呆在屋子里,要么找个危墙立在旁边,就是跟张周的谶言对着来,谁管得着吗?\n\n……\n\n……\n\n朝议结束。\n\n众人出了奉天殿,登时又在往一起凑,这次一惊一乍般的议论就少了很多。\n\n现在皇帝属于“摊牌”了,定了三个月的“灾异”缓冲期,结果还没过几天,张周也才刚跑出京师,这边京师地动就来了!?\n\n这在以往,谁敢信呢?\n\n元守直道:“张秉宽这是在恐吓于我等,定不能信他的鬼话。”\n\n徐琼作为已致仕的尚书,本来朝议之后,不管别人曾经对他的态度如何,这会都应该上去道别才是,但突然有了张周预言京师地震的事,他倒成了一旁无关痛痒的“小人物”。\n\n连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林瀚,都被冷落了。\n\n谢迁到底是个场面人,他走过去跟徐琼和林瀚对谈几句,随后好似感慨一般道:“……如今想来,能回乡颐养天年,也是一件善事,令人羡慕啊。”\n\n这话在外人听来,就有点“言不由衷”。\n\n你羡慕,你也可以请辞还乡,没人拦你。\n\n徐琼道:“诸位,为朝廷效命,到今时今日,老朽还有很多遗憾未能完成,就全拜托各位了。这两日便动身还乡,诸位也不必送了,山长水远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n\n众人这才跟徐琼告辞。\n\n等徐琼和林瀚等人先行一步离开之后,一群人又把内阁三人和屠给围住了。\n\n“这时候,若是明日地动来了,可如何是好?陛下是否会就此将张秉宽给召回来?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众人喋喋不休。\n\n屠义正言辞道:“先不说这地动是否真的会来,我就不信,上天还能总按照张秉宽的意图来?那他张秉宽代表的是老天吗?”\n\n众人面面相觑。\n\n这话说得有点过分……如果张秉宽没有上通天意的能耐,那之前一次次被他准确命中,又是为何?\n\n屠继续道:“如果他想以灾异之事,为自己建立声望,之前的雹灾就不用假手于他人,谁又敢说之前的雹灾不是陛下刻意把功劳归到他身上?”\n\n周经道:“话是这么说,但就怕……”\n\n“就算是真有地动,难道就跟他没关系了?你们都在朝中多年,怎还因为一个年轻气盛的后生,闹得畏首畏尾?”屠显得很气愤。\n\n有屠出来“撑场面”,内阁三人的压力突然就少很多。\n\n谢迁也笑道:“说得也对啊,去年一年,各地发生了不少次的地动,也不见张秉宽次次都提前有命中。安心吧诸位。”\n\n大理寺卿王轼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是因为过去各地的地动不过是小震,未有发生百姓伤亡的事情,所以张秉宽他觉得没必要上报?”\n\n一群人突然就瞪着王轼。\n\n王轼突然觉得自己面子有点挂不住。\n\n王轼在朝中的地位有点尴尬,他在大理寺卿的位子上干了几年,本来刑部尚书或是左都御史都有他的机会,可他现在连个提名都没捞着,似乎他想更进一步,只有往南京六部尚书的位子上去发展……\n\n屠道:“那你意思是说,明日顺天府的地动会很严重?”\n\n王轼无奈道:“不过是做个假设。”\n\n“没有这种假设。”屠道,“地动之事从未有人能提前探知,更别说是发生在天子脚下的地动,我就不信……”\n\n听到这里,其实很多人心里已经在犯嘀咕了。\n\n如果这是张秉宽第一次谶言有地震也就算了,我们完全可以当他胡扯,但问题是……他已经成功命中过,还不止一次……这次还关乎到他自己切身的利益,他会这么“失策”,说有,结果没有?\n\n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算真没有命中,那也可能是张秉宽故意没命中,让皇帝降低对他的信任,也换得跟我们和平共处的机会。\n\n否则,要解释为他推算失误,很难让人相信啊。\n\n“走了走了,不要为未发生的灾异而烦忧,都是读过圣贤书的,提前去说这些有何意义?”刘健作为首辅,也算是给定了个基调。\n\n既然不确定明日是否有地震发生,那就等明天过后,我们再来探讨这个问题。\n\n发生或者不发生,要等事后再商量对策,不然就显得是我们杞人忧天一般。\n\n随后众人便散了,一个个也都说着近乎于“张秉宽不过在妖言惑众”的话,似乎没人肯相信来日真的会发生地震。\n\n……\n\n……\n\n清宁宫内。\n\n朱樘在给周太后请安,而周太后便当面责怪孙子把张周调离京师的事。\n\n“就因为朝中人的一些无端非议,就放弃秉宽这样的能臣,哀家认为皇帝你太草率了。”周太后道。\n\n朱樘解释道:“皇祖母,这是孙儿跟秉宽商议好的,明天京师就会有地动,如此也体现出京师的灾异与他无关,而且他此下江南,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等他回来之后定会对他委以重任。兵部尚书的位子,会给他留着。”\n\n在老太太面前,当孙子的也就不隐瞒了。\n\n谁说朕打算放弃使用他?\n\n也明确说了,就是准备好兵部尚书的位子给他!\n\n周太后闻言这才稍微释然,道:“明天要地动吗?哀家是否也要搬出去?”\n\n朱樘道:“秉宽是说,这次的地动不会太严重,只要屋舍修得够坚固,像皇宫各处的殿阁,只要不是年久失修的,都没问题。所以皇祖母不必太过担心。”\n\n“那就好。”周太后道,“不过以防意外,哀家今晚还是在外面搭个帐篷住吧。”\n\n“这……”\n\n朱樘便觉得,自己好像是坑了老太太。\n\n旁边的姜吕道:“太皇太后,如今刚去了一点暑气,蚊虫颇多,若是出了殿阁,只怕到夜里……不太好防备。”\n\n“那也比殿阁踏了,把人压了强!”周太后道,“以前有李广的时候,总是怕因为他触怒上天,发生点什么天灾人祸的,可现在用秉宽,有什么天灾人祸他能提前告知……这能一样吗?所以皇帝啊,你还是要有一颗慧眼,知道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n\n“是,孙儿受教了。”朱樘急忙道。\n\n“对了,皇帝,你宫外的妃嫔几时诞子啊?”周太后问道。\n\n“就是这两天了。”朱樘道,“其实已经超过预期分娩的时候,朕已派人时刻照看着。”\n\n周太后笑道:“如果是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时,你能再为自己添皇嗣,哀家倒觉得,这是上天给你的恩典,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n\n朱樘道:“皇祖母,地动时诞子……真的好吗?”\n\n当皇帝的都觉得老太太是在“没事找事”。\n\n如果发生地动的当天,他有个儿子出生,那别人还不把这儿子当成“灾星”?可老太太非要说,这是恩典,大抵有把坏事往好的方向说的意思。\n\n周太后叹道:“不管怎样,希望是个皇嗣吧,如果是个小公主的话……总是有些不完美,你也要把人纳进宫里来,再给哀家请安,哀家还可以帮你保住她。”\n\n这就分明在跟孙子暗示,你这个皇妃迁居到宫里来,安全也不太能得到保障,因为你有个善妒的妻子。\n\n“是。”朱樘嘴上应了。\n\n周太后道:“听说张家两个,这两天回京师了?”\n\n“回了,今日还一起入宫来见皇后。”朱樘道,“孙儿不打算见他们了!他们在西北和辽东,也未立下太大的功劳,即便有,那也是秉宽相助所得。朕也没打算赐封他们。”\n\n“有功还是要赏的,但也不能太委以重用,他们什么模样,你心里也该有数。倒是赶紧把秉宽带回来,哀家一时不见他,还想得慌,秉宽可是很会办事……哀家还有事想让他帮忙办呢。”\n\n“皇祖母有什么事,跟孙儿说也一样。”\n\n“不。”周太后道,“有些事,非他做不可。”\n\n……\n\n……\n\n朱樘离开清宁宫。\n\n姜吕看周太后一脸淡然闲适的神色,问道:“太皇太后您有何事,奴婢也可帮您去办。”\n\n“哀家除了想再多个重孙,还有什么别的念头?”周太后道。\n\n“那您……”\n\n“你想问,哀家想找张秉宽做什么?哀家什么都不用他做,哀家就是想让皇帝多去琢磨,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周太后脸上露出老狐狸的笑容。\n\n姜吕道:“奴婢不懂。”\n\n周太后起身道:“你不需要懂,张秉宽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皇帝对他的信任如果超过了那些大臣,那以后朝堂之内将会无宁日,哀家其实是在离间他们君臣,你看不懂吗?”\n\n“啊?”姜吕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n\n周太后道:“不过张秉宽用兵是一绝,以后给他安置个什么西北总制之类的,让他守在边疆,跟朝中大臣起不了什么冲突,过个十年二十年,他平了草原,再回来时跟陛下也没那么亲近了,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臣子。呵呵。那时候,哀家也不在了,等哀家入土之后,这大明的走向,哀家可就管不着喽。”\n\n……\n\n……\n\n张鹤龄和张延龄去坤宁宫拜见姐姐,也没见到朱樘,也没拿到想要的赏赐。\n\n二人面色不悦往宫外走。\n\n“老二,你说说,咱出力那么多,我的昌国公,你的建昌侯,到现在还没着落,陛下是不是把咱俩给忘了?”张鹤龄瞅着一边闷头走路的弟弟。\n\n张延龄道:“我只想在京城过几天安生日子。”\n\n张鹤龄骂道:“不争气的崽儿,姐姐不是说,让咱好好去查查那个在宫外的女人?以后咱姐姐可就不是皇宫唯一的女主人了,万一咱大外甥出点什么意外,以后得势的可就是那边的人了。”\n\n张延龄打个哈欠,正要说什么,却是哈欠只是张开嘴,便戛然而止,近乎是在呆在那。\n\n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正立在不远处,笑眯眯看着他们。\n\n“我去。”张鹤龄道,“这小子真是经不起念叨啊。”\n\n正是朱厚照。\n\n“两位舅舅,身体还好啊?去了边疆打仗,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稀奇啊稀奇。”朱厚照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主动迎过来打招呼。\n\n尽管说的话……就不是那么中听了。\n\n张鹤龄道:“太子,你搞什么?我兄弟入宫来见你母后,你作何要在此拦路?”\n\n“别紧张,本宫又不是来跟你们要银子的,再说了,你们也不欠本宫银子不是?”\n\n朱厚照过来,此时的他已比去年高了小半个头,过来一手拉着一个舅舅的手,就要往文华殿的方向扯。\n\n张延龄高叫道:“太子要作甚?”\n\n“又不是吃了你们!”朱厚照突然有些生气了,“只是有些好玩的东西给你们看看,最近本宫也没机会出宫,听说两位舅舅回来,本宫也很想念,正好与你们一同研究一下军情?还有好东西给你们分享一下?”\n\n“呸!”\n\n张鹤龄先把外甥的手给甩开。\n\n此时再看朱厚照的眼神时,却发现那眼神带着几分羞恼和恨意了。\n\n大有一种“你们兄弟俩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n\n张鹤龄一脸堆笑道:“太子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找张先生,就是莱国公,他本事大,我们不行。”\n\n朱厚照道:“我能找他,还找你们?他都跑去南京了!本宫也想去,你们俩配不配合?”\n\n“……”\n\n兄弟俩对视一眼,这才知道为何大外甥这么热情。\n\n原来想利用他们的憨厚,或者说叫愚蠢,相助其出宫,甚至离开京师往南京,去投奔张周。\n\n“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太配合。本宫还听说,张某人临走之前说,明天要发生地动,本宫给你们修了一间屋子,今晚到明天就把你们安排在里面住,如果明天过去之后,你们还没被砸死,那本宫就放过你们!”朱厚照出言威胁。\n\n“啥?”张延龄一听,原地蹦起老高。\n\n还带这样威胁的?\n\n再往朱厚照那边看,东宫几个太监已经齐刷刷站了一溜,即便没有宫廷侍卫,但来个七八个人,三四个人抓一个,也能把他们抓到东宫去。\n\n张鹤龄急道:“太子,你这是要作甚?有话好好说。”\n\n一边说,一边在寻摸地方准备开溜了。\n\n张延龄在旁道:“大哥,你怕什么?就不信这小子敢乱来!姐夫定不会放过他!”\n\n“还不觉悟?上去,把人抓走!”\n\n朱厚照一声令下,东宫太监先是老的往前冲,而年岁不大的也有十几人,愣是把张家兄弟追得到处跑。\n\n二人体力明显也不行,很快就被一群平时干活的小太监给擒住,并按在地上。\n\n朱厚照走过去,笑眯眯道:“就说了,请你们去东宫,给你们看好东西,你们不去。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们了。”\n\n“太子,你到底要作何?”张鹤龄哭丧着脸问道。\n\n“啊!来人!”张延龄则在大喊大叫。\n\n朱厚照高喝:“把他嘴堵上!”\n\n随即意识到没有堵嘴布,准备不充分,然后他脱了鞋,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交给刘瑾,然后刘瑾就知道怎么做了……\n\n“一条不够。”刘瑾道。\n\n“你自己不也有?”朱厚照怒道。\n\n刘瑾悻悻然。\n\n你的袜子当堵嘴布还行,我的……除非以后不想跟张家兄弟相处了。\n\n朱厚照愤怒又把自己另一只袜子脱下来,丢给刘瑾,然后兄弟俩就被一群小太监扛着。\n\n“今天收获满满啊。”\n\n朱厚照带着他的东宫太监一行人,扛着俩“战利品”,浩浩荡荡往东宫方向而去。\n\n(本章完)\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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