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安西军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罗捕头带着一群人步入方府，见到方正之际先是惊愕，随即面泛狂喜，急急迎了过来：\n\n“方公子，你没事？”\n\n“有劳罗捕头挂念。”方正抱拳拱手：\n\n“幸甚无恙。”\n\n“好，好！”罗捕头连连点头：\n\n“没事就好，你失踪那么久，我还以为……算了，不说这些了，能够安全回来就好。”\n\n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两人不管怎么说也有那么久的交情，关心对方安危在所难免。\n\n当然，\n\n最重要的是他有方瓷的股份。\n\n如果方正出事的话，以后罗捕头的收入定然锐减，所以见到方正现身才会大喜过望。\n\n“罗兄。”\n\n方正视线移动，道：\n\n“这是怎么回事？”\n\n“这……”罗捕头面色微僵，随即干笑着引向一人：\n\n“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孔德孔百户，最近这段时间百户大人会带人借住一下方府。”\n\n方正面色一沉。\n\n又来？\n\n孔百户面生络腮胡、双眼如勾，身着鱼鳞甲、腰系长刀，身后跟着足有二三十兵丁。\n\n魏朝武官品序复杂，有散官、有正职，还有勋爵……\n\n大体而言。\n\n百户即可入品，地方千户就是八品官，其上还有各卫的正副指挥使，指挥使再往上可称将军。\n\n这里没有重文轻武一说。\n\n武，\n\n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n\n九品的百户对于常人来说，已经是比天还大，须知望县一县之主也不过是七品官员而已。\n\n罗捕头称呼孔德为百户大人，并没错。\n\n“这里不错。”\n\n孔百户上前一步，没有理会两人，举目审视整个庄园，面上露出满意之色：\n\n“既然知道有这种地方，就该早早腾出来，罗捕头莫不是有意怠慢大人交代的差事？”\n\n“不敢！”罗捕头面色大变，急急道：\n\n“罗某绝不敢，这里虽好但毕竟距离县衙太远，小的……小的是担心误了大人的事。”\n\n“哼！”\n\n孔百户冷哼：\n\n“这些不用费心。”\n\n随即挥臂看向方正：\n\n“你就是此地主家？”\n\n闻言，罗捕头急忙朝方正拼命使眼色，唯恐他出言不逊触了对方霉头，那时就糟了。\n\n“是。”\n\n方正深吸一口气，抱拳拱手：\n\n“在下方正，见过百户大人。”\n\n“方正？”孔百户眯眼审视，视线在他手臂上顿了顿：\n\n“练过武？”\n\n“好叫百户大人知道，方公子出身富贵之家，底蕴不凡，前不久已是证得三血之境。”罗捕头急忙道：\n\n“在固安县，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n\n“三血？”孔百户挑眉，面上终于不再那么轻慢，随即鼻间轻哼：\n\n“既如此，就该受军队征召才是，因何还在这里？”\n\n“征召？”\n\n方正一愣。\n\n“对，对，百户大人说的是，不过我相信方公子不是有意抗命，应该是还不知道此事。”罗捕头弯腰，看向孔百户的表情带着股谄媚，又看向方正道：\n\n“方公子，宋将军有令，城中二血以上武者、家中富贵者，皆要前往军帐领命受其差遣。”\n\n“不然……”\n\n“就是违命不尊，杀无赦！”\n\n方正嘴角一抽。\n\n“方公子。”\n\n罗捕头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n\n“别管罗某做事不地道，这段时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人带过来。”\n\n“人现在已经来了，走是肯定走不成的，你最好收拾一下东西，把家里的女眷安置一二。”\n\n“免得麻烦。”\n\n方正眯眼，缓缓点头。\n\n这都叫什么事，刚来又要走，早知道不回来了。\n\n不过自家院子里确实有两个容易招惹是非的女人，在这些朝廷官兵发现之前，需尽快离开。\n\n倒是杜巧云，不知去了哪里。\n\n*\n\n*\n\n*\n\n翌日。\n\n县衙后院挨着一条街。\n\n现如今。\n\n这条街上的院墙几乎被尽数推倒，诸多披甲持锐的兵丁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其间穿梭。\n\n城中富户、武者也被安置在附近等候差遣。\n\n没人大声喧哗。\n\n场中弥漫着一种肃杀气氛。\n\n方正穿过人流，来到一处狭窄的房间前推门而入，屋内张明瑞正自手拿龟甲测算着什么。\n\n“道长。”\n\n方正拱了拱手：\n\n“许久不见，向来可好？”\n\n“哼！”张明瑞鼻间轻哼：\n\n“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好不好了。”\n\n此时的张明瑞，没了往日的道骨仙风，身上道袍破破烂烂，长发成绺不知多长时间未曾梳洗。\n\n两眼，\n\n更是遍布血丝。\n\n“哎！”\n\n方正轻叹，迈步靠近：\n\n“想不到，道长还懂占卜之术？”\n\n“略知一二。”张明瑞放下龟甲，没好气道：\n\n“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消息，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n\n“侥幸。”方正笑了笑，他对固安县这边的变故并不在意，毕竟他的生活都在现代社会。\n\n真要熬不过去，大不了一走了之。\n\n这种游戏人间的心态，也让他能够不论面对何种情况，都能泰然处之。\n\n当下开口问道：\n\n“算的结果如何？”\n\n“晦暗无光，转机寥寥，这次固安县怕是免不了一场大劫。”张明瑞摇头，面泛无奈：\n\n“你有事？”\n\n“当然。”\n\n方正点头，拉过身边的椅子坐下，问道：\n\n“我要的东西道长到手了没有？”\n\n“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身外之物？”张明瑞无语，转过身从床铺地下拿出一本书册：\n\n“为了此物，我让师兄专门以飞鸟寄来，可是废了不小的功夫。”\n\n“有劳。”\n\n方正接过书册。\n\n《纯阳论武三要》\n\n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昂扬之气，当是出自大师之手。\n\n“两年多前，我还记得与方公子初次相识，那时候你找师伯求取习武法门。”张明瑞悠悠开口，神情复杂：\n\n“不过两年的时间，你就证得三血，更是图谋真气之境。”\n\n“委实是……”\n\n“不可思议！”\n\n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方正甚至还没筑基。\n\n若是他知道此时的方正不仅仅已经证得三血，而且是三血圆满，更是悟得武道意志。\n\n怕是会惊掉下巴！\n\n方正笑而不语，也没有让对方虎躯一震的想法，笑眯眯翻开书册，一字一句的观看起来。\n\n“《论武三要》归纳了纯阳宫历代突破武者之人的感悟，能让后来者少走不少弯路。”见状，张明瑞道：\n\n“不过你才刚刚三血，现今看看即可，不必太过放在心上。”\n\n这种类似于经验总结的法门，各门各派都有，也算不上出奇，不过外人想要得到也不容易。\n\n对于方正来说。\n\n他已经三血圆满，更有可修行到大周天之境的元音雷法，却不清楚突破的具体关窍。\n\n若能一观前人的经验，自是大善。\n\n而且，\n\n武师境界与武者不同。\n\n除了搬运气血爆发劲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运用真气，这点现代社会的武学可是不沾半点。\n\n除了元音雷法，经验也只能从异世界武者身上学来，所以《论武三要》对他来说极其重要。\n\n“是。”\n\n方正点头，也不解释：\n\n“钱的事，可能要等一等。”\n\n东西自然不能白要。\n\n“无妨。”张明瑞一改往日脾气，大度的摆了摆手，又叹道：\n\n“就算你现在有钱给我，我也拿不住。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贫道此番算是见识到了。”\n\n“嘘……”方正竖起手指：\n\n“道长慎言！”\n\n“咚！”\n\n“咚！”\n\n鼓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起身朝门外行去。\n\n…………\n\n魏朝军方最高统治机构名五军都府。\n\n顾名思义，朝廷共有五军，中军坐镇京都护卫圣上，东、西、南、北各自镇压一方。\n\n安西军又分八卫。\n\n各据一处。\n\n此番赶到固安县的就是其中一卫，分卫最高统帅为指挥使，不过这次领军之人是副指挥使。\n\n有勋爵，\n\n世袭军衔。\n\n姓宋名可望，多称宋将军。\n\n县衙后方的演武场，早就改造成了校场，随着鼓声传召，众人齐聚校场，窃窃私语声不断。\n\n“李千户的儿子死了。”\n\n“啊！”\n\n“真的，被一位刀法高手所杀，连带着他身边的亲兵同样没能逃过一劫，千户大发雷霆。”\n\n“谁干的？”\n\n“不知道。”\n\n“李家梨花枪法号称一绝，千户之子也有三血修为，还有身边亲兵结成战阵，能杀他的怕不是修成真气的高手？”\n\n“嘘……”\n\n“人来了。”\n\n方正双耳轻颤，收回视线。\n\n不会是自己杀的吧？\n\n一道身影跃上校场，单单他身上的盔甲怕是也要百多斤，落在地上之际，发出沉闷巨响。\n\n“彭！”\n\n响声震天，也让场中一静。\n\n“他就是李千户。”张明瑞低声开口：\n\n“是位修成真气的武者，军队的人身上杀伐之气很重，很多法术对他们起不到作用。”\n\n方正了然。\n\n随着修为的提升，他对武功、术法的了解也越来越深。\n\n术法多涉及神魂之力，鬼物同样如此，手段确实变化多端，但也受阳气、煞气的克制。\n\n大军出行，一声齐喝能让十里之内的阴魂荡然无存；冲霄气血，厉鬼见了也要躲在地底。\n\n就算是堪比真人的鬼王……\n\n也多有被大军围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记载。\n\n鬼物如此，\n\n法术同样差不多。\n\n“禁声！”\n\n两人的声音不大，却避不开一位武师双耳，冷眼扫来，一股冲霄杀伐之气直逼眉心。\n\n武道意志！\n\n“哼！”\n\n两人口发闷哼，同时倒退。\n\n不过张明瑞是真，方正是假。\n\n他也悟得武道意志，即使仅有雏形，对于他人的意念威压依旧有不小抗性，一个视线还伤不了他。\n\n好厉害！\n\n方正眼神闪动。\n\n如果自己的武道意志是猛虎、凶兽，让人下意识心生畏惧的话，那么对方就是那喷发的火山、参天的大树。\n\n只是摇晃一下，就让人心头惊颤，仿若世界末日。\n\n那种从无数血腥厮杀中磨砺出的武道意志，如有实质。\n\n这就是真正的高手？\n\n“今查，固安县有妖人肆虐、为祸一方！”\n\n李千户收回视线，面色阴沉喝道：\n\n“宋将军奉命稽查，誓要荡平妖邪，还固安县一个太平，尔等身为县城富户、武者，也当尽一分力。”\n\n“我等定当遵从将军吩咐！”\n\n“不错！”\n\n“若有用得到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n\n“……”\n\n台下众人接二连三附和。\n\n“嗯。”\n\n李千户面无表情点了点头：\n\n“甚好。”\n\n“因是冒雪入山，卫所兵丁难免有些不足，甚至让邪道妖人得以逞凶，就连我儿都……”\n\n他牙关紧咬，顿了顿才道：\n\n“总之，需征召尔等协助剿匪，事成之后朝廷定有奖赏！”\n\n奖赏？\n\n不少人面露苦涩。\n\n这话也就听听而已，没人会心有指望，军队的人能不过分搜刮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n\n“怎么？”\n\n李千户冷眼看来：\n\n“尔等不愿？”\n\n“还是说你们与那些邪道妖人暗中有什么勾结？”\n\n此言一落，场中众人面上纷纷变色，急忙道：\n\n“不敢！”\n\n“我等愿意！”\n\n“愿为大人效劳！”\n\n“……”\n\n就连方正、张明瑞，也有样学样的拱了拱手。\n\n“那好。”\n\n李千户也不管众人是否真心实意，声音一提，道：\n\n“此番暴动，皆因白莲教妖人煽动难民而起，据我们查到的消息，白莲教目前有两位香主在城内。”\n\n“一人姓贾，一人姓刘，都是修成真气的武师。”\n\n两位武师？\n\n众人眼神不由一变。\n\n大军来之前，固安县总共有几位武师？\n\n“除了这两人，还有丐帮的一位尹姓坛主，也与白莲教有所勾结。”李千户继续道：\n\n“他也是一位武师。”\n\n三位武师！\n\n“另外还有一些人，也是祸乱根源。”\n\n李千户从身上拿出一张满是字迹的纸张，念道：\n\n“安家家主安盛望，齐家铺子的掌柜齐休渔，神枪馆的徐修、蔡礼师兄弟，张家的……”\n\n熟悉的名字，让方正眼眉微挑。\n\n徐修也上了通缉？\n\n还有……\n\n那蔡礼好像是蔡九元的徒弟，两人师傅是仇人、他们不也是仇家吗，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成了师兄弟？\n\n“盘蛇武馆的车中阳、杜巧云夫妇……”\n\n方正面色一变。\n\n“大人。”\n\n有人开口：\n\n“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齐休渔齐掌柜嫉恶如仇，绝不会与白莲教妖人扯上关系的。”\n\n“嗯？”\n\n李千户声音一停，缓缓放下手中纸张，看向说话那人：\n\n“你确定？”\n\n“确定。”那人点头，一脸正色：\n\n“齐掌柜的秉性我很清楚。”\n\n“唰！”\n\n他话音未落，眼前陡显一抹寒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心口位置已经被一杆长枪洞穿。\n\n李千户手持枪杆，面色冰冷，手臂猛然一震。\n\n无形的劲力自枪尖爆开。\n\n“彭！”\n\n那人的身体就像是藏了一枚高爆炸弹一般，整个原地爆开，血水、肉沫如雨水般遍洒四方。\n\n如梨花绽放。\n\n场中死一般寂静。\n\n方正眼眸收缩，面露凝重。\n\n他学贯百家，自问运劲之妙堪称了得，却也做不到轻轻一抖就把一个人给炸成血沫。\n\n真气！\n\n唯有真气方能如此。\n\n如此凶残的杀人方式，也结结实实震慑到众人。\n\n“既然他这么肯定，自是与那人是一伙的。”李千户缓缓收枪，冷眼扫视全场，问道：\n\n“还有谁有意见？”\n\n他视线扫过，众人无不垂首，无一人出声。\n\n“那就跟着动手！”\n\n李千户大手一挥：\n\n“违命者，刚才那人就是下场！”\n\n*\n\n*\n\n*\n\n“吁……”\n\n健马前蹄扬起，一人从上面一跃而下，单膝跪地喝道：\n\n“千户大人，前面就是王家族人所占的位置，内藏白莲教妖人，我等已经尽数包围。”\n\n“嗯。”\n\n马背上，一位身披重甲、带有鬼头面具之人闻声缓缓点头，手握马鞭朝前方遥遥一指：\n\n“尔等可听明白？”\n\n“明白。”\n\n“大人请吩咐。”\n\n“……”\n\n场中除了安西军的兵丁，还有城中富户、武者、护院组成的零散队伍，闻言连连点头。\n\n“好。”\n\n面具后的声音难辨男女，慢声道：\n\n“给你们两炷香的时间，彻底攻破前面的院落，破院之后的收获，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尽数拿走。”\n\n“不过……”\n\n“若是两炷香内未能攻破，每人各领十杖，接下来还要好几个地方，我这里二十杖可以轻松打死一位武者。”\n\n众人闻言抬头，面色各有不同。\n\n有的眼露畏惧、忐忑不安，有的则是一脸兴奋、蠢蠢欲动，不一而足。\n\n“计时。”\n\n这位姓明的千户轻轻挥手，声音冷漠：\n\n“开始！”\n\n燃香点起。\n\n不过场中众人显然还不适应这种局面，一时间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是好。\n\n直至一人怒吼：\n\n“妈的，干他娘的！”\n\n说着大手一挥，带着几人朝大门冲去。\n\n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上，有几人更是直接翻墙入院，紧接着内里就传来喊杀声。\n\n能被召集的人，就算未曾习武也是体格健壮之辈，其中更是不乏一血、二血的武者。\n\n对付普通人，自是手到擒来。\n\n“东家？”\n\n吴海、李三守在方正左右，侧首看来：\n\n“怎么办？”\n\n“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跟上吧。”方正摇头，见大门已经被人撞开，迈步朝前行去。\n\n“是。”\n\n两人应是。\n\n入了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普通院落，院内住户正被冲进来的人殴打，内院门扇也被撞开。\n\n“金子！”\n\n突有狂喜传来：\n\n“这家里藏着金子！整整一坛子金子！”\n\n“哪儿？”\n\n“快去别的地方找！”\n\n金银的诱惑力无与伦比，一时间本来还有些磨洋工的人也兴奋起来，加快脚步冲向后院，眼中满是狂热。\n\n有人更加聪明，抓住院子里的人疯狂殴打，询问家里藏有值钱东西的地方。\n\n那位千户大人可是说了，两炷香之内的收获，都是自己的。\n\n眼前的一幕，让方正轻轻摇头。\n\n不过这种情况确实容易暴富，只要能够狠下心来，放下所谓的善良，就能捞到让人艳羡的好处。\n\n…………\n\n院外。\n\n安西军不动如山，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与院内的嘈杂、混乱成鲜明对比。\n\n“大人。”\n\n一人驱马靠近：\n\n“真就任由他们把值钱的东西带走？”\n\n“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能有多少家底。”明千户声音平稳：\n\n“拿这种地方给他们开开胃、给点甜头，等对付白莲教的时候，他们才会拼命出力。”\n\n“有这些人打前阵，我们也能少死一些人。”\n\n“是。”\n\n下属应是。\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