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天灾？人祸？

(读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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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往里面填草充样子。”\n\n“不止！”\n\n有人道：\n\n“筑堤用的土也是种庄稼的熟土，毕竟合适的土需要到几十里开外拉来，熟土附近就有。”\n\n“还有青石，本来要三层的变成两层，两层的变成一层，不过只要水势平稳都能支撑。”\n\n张明瑞面色发白，手腕颤抖，油纸伞更是被狂风吹走，身体被冰冷雨水浇了个透心凉。\n\n“算了。”\n\n方正摇头：\n\n“咱们走吧。”\n\n“不行。”\n\n张明瑞钢牙紧咬：\n\n“一旦堤坝被水冲塌，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遭殃，诸位……我们不妨一起去找都水使。”\n\n“这……”周老爷面色一变：\n\n“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要处理，老朽就先回去了。”\n\n“祁某也有事要办……”\n\n“同去，同去。”\n\n眨眼功夫，场中众人已经散去。\n\n张明瑞一脸失望，眼带希冀回头看来。\n\n“方兄？”\n\n“别看我。”方正摇头：\n\n“堤坝会不会塌，跟我可没关系。”\n\n“走吧！”\n\n“那好。”张明瑞钢牙一咬，跺脚道：\n\n“你们不去，我自己去！”\n\n“你去也没用。”方正无语，想了想才道：\n\n“都水使王大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你去了能不能出来都是两说，真想解决问题不妨去找严大人。”\n\n“严大人还有几个月就要升迁，他定然不想这段时间治下出现水患。”\n\n“对了。”\n\n他叮嘱道：\n\n“此事与方某可没有关系。”\n\n“严大人？”张明瑞同样是心思通透之辈，刚才只是气急攻心，一时间没有想到症结所在。\n\n此即闻言点头：\n\n“走，回固安县！”\n\n…………\n\n“水患？”\n\n县衙后堂。\n\n严大人眉头紧锁，一女用纤纤玉指为他轻揉太阳穴，消解苦闷：\n\n“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让人安心的时候，下次怎么着也不当一方事务官了。”\n\n“大人。”\n\n下人禀报：\n\n“都水使王大人，三台县李大人到了。”\n\n“请他们进来。”\n\n严大人起身，挥手让侍女下去，整了整衣衫，朝前相迎。\n\n“王大人！”\n\n“李大人！”\n\n“严大人，向来可好？”\n\n三人拱手施礼，一番客气后相继坐下。\n\n“听闻严大人升迁已有门路，不愧是那位的门人，我等自愧不如啊。”李大人笑道：\n\n“李某，先行恭喜严大人了。”\n\n“说笑了，说笑了。”严大人轻轻摆手：\n\n“管评考核未过，结局如何犹未可知，何况固安县人心淳朴、百姓友善，严某也不舍得离开。”\n\n“严大人。”\n\n都水使王大人身高马大，满面络腮胡，一双铜铃大眼分外骇人，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n\n“闲话少说，今日把我等叫来所为何事？”\n\n几人官阶相仿，官职也有不同，虽然严大人有后台、升迁在即，却也管不到都水使官。\n\n而且……\n\n王家是朝廷招安封的官员，可不是文化人。\n\n？\n\n严大人面上笑意一僵，眼中更是浮现一抹怒意，不过转瞬就被强行压了下来，慢声道：\n\n“昨日，有人禀报南堤已现崩溃征兆，王大人身为都水使，难道对此一无所知不成？”\n\n“南堤？”\n\n王大人面泛茫然：\n\n“哪里？”\n\n“就是固安县与三台县接壤的那一段。”严大人闷声开口：\n\n“我记得王大人总共负责三处堤坝，南堤更是最长的一段，怎么……连这王大人都不记得。”\n\n“我当然记得！”王大人一拍桌子，大声道：\n\n“我就是随口一问。”\n\n“是，是。”李大人急忙道：\n\n“王大人别动怒。”\n\n“现在的关键是，一旦南堤决口，周遭数县就将遭遇洪水，届时不知多少百姓因此遇难。”\n\n“哼！”王大人冷哼：\n\n“那又如何？”\n\n“王大人。”严大人声音一沉：\n\n“你负责的地方决口，毁坏良田、祸害百姓，难道就不怕朝廷降罪，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n\n“我是不能。”王大人嘴角一翘：\n\n“你们能？”\n\n“严大人升迁在即，想来也不想治下出现大乱吧，若是出现变故降低了你在任考评，怕又要在固安县待上四年。”\n\n场中一静。\n\n严大人面色铁青。\n\n直到此时，他才认认真真审视都水使王大人。\n\n这位看上去性格鲁莽、脾气暴躁，实则心里明镜似的，道理远比其他人看的更清楚。\n\n“两位。”\n\n王大人昂首，道：\n\n“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南堤出事，谁也别想逃，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解决？”\n\n“放屁！”\n\n李大人愤而起身：\n\n“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n\n“朝廷这十几年下拨治水的银两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吧，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n\n“拿稻草填充堤坝，大堤就跟纸糊的一样，这才几天涨水就已经出现裂缝，明明是你治水不利！”\n\n“彭！”\n\n王大人拍案而起，坚实的实木八仙桌在他手下轰然碎裂，他双目圆睁，怒瞪李大人：\n\n“放你娘的狗臭屁！”\n\n“什么几十万两银子，这么多年，老子一共就接手了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够干什么的？”\n\n“你以为我不想好好治水，你以为我愿意大堤出事，贪墨银子的是上头的人，跟王某没有关系。”\n\n“好。”严大人道：\n\n“就算银子不够，人工总是够的，每年周遭数县征召百姓加固堤坝，可是不用你掏钱。”\n\n“嘿嘿……”王大人冷笑：\n\n“这点你们比我更清楚，有些人拿钱抵人工，那笔钱可是没有一分一厘落在老子手上。”\n\n“说是加固堤坝，真正来的人有几个？”\n\n“那点人，除除杂草都够呛！”\n\n“说实话，朝廷就给王某这么点钱、这几个人，我能让堤坝坚持那么多年没出事都是本事！”\n\n说着，越来越委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一会骂朝廷、一会骂两人，口中污言秽语不断。\n\n“你还委屈上了？”李大人面泛不屑：\n\n“你自己说说，本该去加固堤坝的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帮你家盖房子、翻土、修葺住处？”\n\n“公器私用，还有理了？”\n\n“你干净！”王大人转头，吼道：\n\n“三台县的官道都成什么样子了，朝廷发下来的补贴银子有几个子真正用到官道上？”\n\n“还有你，严大人！”\n\n“前两年安西军分卫在固安县大闹一场，多少富户的家产被你吞没，卖出去的良田几分给朝廷了？”\n\n“够了！”\n\n严大人冷哼：\n\n“不管你有再多借口，如果堤坝真的有事，身为都水使的你难逃其责，我们都在后面。”\n\n“呵……”王大人昂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n\n“老子会怕，大不了跟我爹当年一样落草为寇，到时候王某先拿你们两个县的人开刀。”\n\n“好了。”\n\n严大人皱眉：\n\n“莫说气话，现在怎么办？”\n\n“还能怎么办？”王大人一挥衣袖，坐回座位：\n\n“花钱加固，只要银钱使足，让堤坝坚持个一两年没有问题，除非遇到百年一遇的洪灾。”\n\n“那时候……”\n\n“也可以把灾祸安到老天爷的头上，跟我们无关。”\n\n“你们也别怕。”\n\n他转而安慰两人：\n\n“我出事，肯定会把贪墨银两的上头给捅出去，他们不敢让我出事，肯定会尽力保我。”\n\n“你们也一样！”\n\n“李大人每年往上面送银子，严大人手头也有上面人贪赃枉法的证据，我们倒霉他们也落不到好。”\n\n“还是谈谈银子的事吧。”严大人摆手：\n\n“你是都水使，如果让南堤扛过这一劫，需要多少银子？”\n\n“唔……”王大人想了想，道：\n\n“少则一两万两，多则三五万两，银子越多坚持的时间越长，二十万两我能让保堤坝百年不毁。”\n\n“一两万两？”李大人面色一变：\n\n“这么多？”\n\n“这还多？”王大人撇嘴：\n\n“想要大修堤坝，每天人工都要几百，几百人的吃喝拉撒单单这点多少钱你知不知道？”\n\n“总之，有钱就能干，没钱听天由命。”\n\n“那就两万两。”严大人眯眼：\n\n“我在任期间，绝不能出事！”\n\n“真要有两万里，我保证今年不会有事。”王大人双眼一亮，随即又道：\n\n“不过我手头比较紧，最多出三千两银子，你们都是地方主官，一人几千两不过分吧？”\n\n？\n\n李大人、严大人对视一眼，竟是缓缓点头，默许了下来。\n\n…………\n\n“莽夫！”\n\n待到都水使王大人离开，李大人方不忿开口：\n\n“两万两银子，他怕是能贪墨一半。”\n\n“是啊。”严大人眯眼，慢声道：\n\n“不过莽夫倒是不至于，姓王的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都水使。”\n\n“严兄。”李大人侧首看来：\n\n“你意欲何为？”\n\n“先筹集银子吧。”严大人开口：\n\n“我这边能筹一万两，剩下的就要劳烦李大人了。”\n\n“一万两？”李大人点头：\n\n“剩下的李某让县中富户挤一挤，当也能拿出来，不过……严大人真打算把钱给他？”\n\n“呵……”严大人轻笑：\n\n“李大人以为哪？”\n\n“哈哈……”李大人先是一愣，随即大笑：\n\n“这可是两万两银子，给一个莽夫太过浪费了，反正堤坝早晚要毁，不如就让它毁了吧。”\n\n“上面的几位大人，一直都盼着能有灾年，好趁机入手良田。”\n\n严大人轻轻点头。\n\n至于堤坝出事的后果……\n\n只要有人‘畏罪自杀’，自可把责任撇清。\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