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洛水放屁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暂且将脑海中的五代十国乱军们打打杀杀放在一边，贞观群臣只感觉这光幕说的方向，愈来愈让他们心惊肉跳了。\n\n于是李世挑来挑去，选了一个看上去不是那么危险的问题：\n\n“后汉彼辈之名士，可有真才实学乎？”\n\n李世民斜了一眼，不屑道：\n\n“真才实学，有又怎样，无又如何？”\n\n“就如那所谓的八厨，不就是以士人之身份，更加招摇的以财换名？”\n\n说着李世民摇头自语道：\n\n“名士才学如何并不重要，而牢牢把持住这份权力并福泽子孙才更重要。”\n\n“手中握权，则那慕权而来的士子，自当为名士唱名。”\n\n贞观群臣不由得都微微挺直了脊背，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的从尾椎骨爬了上来。\n\n长孙无忌再次笑呵呵道：\n\n“若无陛下之雄略，若无贞观臣子之忠谨。”\n\n“何来大唐？何来盛唐？何来那巨唐？”\n\n李世民微微点头，旋即笑道：\n\n“爱卿们为何一言不发？”\n\n甘露殿的气氛这才一松，杜如晦倒是早已经考虑好了，这时候出列道：\n\n“陛下，既然有言说这考试影响千年之久，那或许如今这科举之策，尚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n\n李世民缓缓点头，对此他也理解，比如去岁时还曾下令给科举打补丁，增设了“读经史一部”的考试内容。\n\n这些制度上唐承隋然后修修补补，但至于到底哪里有问题，哪里需要改进，基本只能慢慢试。\n\n“总不能真仿那后宋，将画学纳入科举吧？”李世民不自觉自语。\n\n众臣子好奇，于是李世民便简单道：\n\n“此前朕一人阅览光幕时，曾看到后宋有青楼天子，将画学纳入科举。”\n\n青楼天子！贞观群臣震撼莫名，只感觉这宋总是能突破大家伙的想象。\n\n“如此名号，定为昏君。”魏征简单评价，其他人一起点头。\n\n李世民心里吐槽，那是你们没听过那名为罗马的地中海荒淫之王的名号，不然岂不是要疯了？\n\n只是可惜当时并不是太重视，加上那个罗马国君的名号不免太过冗长，并没有记下来，失去了给臣子开眼的机会。\n\n再次审视了一眼房杜二人抄下来的记录，看到最后面对于垄断的叙述，李世民并不傻：\n\n“既然那王莽扩太学方成世家之祸。”\n\n“那朕，当首扩科举以成全百姓，不致有那…魏晋诡孝之哀。”\n\n李世民的话语前所有未有的坚定，众臣子躬身领诏。\n\n【关于魏晋南北朝，近些年网络上倒是有一个与之相关的热度，大概就是有一部分人，要么比UP主更丈育，要么就是幻想自己是王孙子弟，发出了感叹：\n\n“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n\n暂且不说荒唐跟美好这俩词儿是怎么放一起的，单就说荒唐，在中国历史这个时代若称第二，应该罕有敢称第一的。\n\n东汉初年，刘秀平天下时面对困守洛阳城的朱鲔，指洛水为誓，称绝不追究，后封朱鲔扶沟侯，为天子的金口玉言做了个典范。\n\n高平陵之变中，司马懿面对手握重兵的曹爽指洛水为誓，称绝不追究，随后诛曹爽夷三族，留下了“洛水放屁”的美名。\n\n自此之后，政治斗争差不多就只剩个了你死我活，没有人再相信诺言，即使对方是皇帝。\n\n后来贾充指使成济当街弑君杀曹髦，贾充死后群臣想给他谥荒，司马炎不采纳，改谥武。\n\n自此后弑君逼宫之事屡见不鲜，因此后来刘裕尽灭司马氏，最常见的评价也是：杀得好！\n\n洛水放屁和贾充弑君基本上就给魏晋南北朝定下了大基调，晋朝本质上成了一个互相倾轧的门阀集合体。\n\n权利散落以及政治斗争的无底线，带来了一长串字条：\n\n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乱华，随后西晋灭亡，百姓与世家门阀衣冠南渡，北方进入五胡十六国时代。\n\n随后南方依次王敦之乱、苏峻之乱、桓温专政、桓玄之乱、孙恩卢循之乱、谯纵自立、刘裕灭司马、侯景之乱。\n\n如果说曹氏的行为尚且有一点虚伪的温情，那么司马氏的篡权弑君基本上就相当于是造儒家的反了，这种行为在儒家属于毫无疑问的大逆不道。\n\n这里最大的问题就产生了：司马氏依然还是承前朝想要以儒治国，但得国的手段本质上就是在否定儒家。\n\n汉武帝定下的独尊儒术既是一种治国手段，也是一种具有普适性的社会信仰，毕竟儒家崇礼法嘛，而这种崩塌带来的就是世家门阀的集体堕落。\n\n一方面视金钱为存在意义，奢靡成风；一方面视金钱为粪土，喜好空谈虚无主义，翻开史书这样的例子也实在太多。\n\n魏河间王琛喜好名马，做了个华丽的马棚，白银做马槽，玉石雕凤黄金浇龙做装饰。\n\n南朝将领鱼弘跟人夸耀自己治下有四尽！什么意思？水中鱼鳖尽被捉，山中獐鹿尽被猎，田中米谷尽掠，村中庶人尽掳。\n\n刮空一郡之地的他还振振有词：大丈夫人生不过百年，此时不享乐何时享乐？\n\n于是娶妾上百，黄金翡翠装饰车马，整个卧室和床的用料只要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崖柏，并用银镂金花作寿福二字，时人评价“惊绝”。\n\n陈孙家，歌童舞女庭楼林泉被称当世罕俦，被命出镇郢州时不想坐马车，用十余条大船制了一艘巨船，在上面修假山荷池，一边沿江而下一边与宾客们在江上开趴体。\n\n同出太原王氏的王济，有一件小事记录：司马炎去他家吃饭，觉得猪肉味道异常肥美，询问怎么做的？\n\n王济很轻松回答：没什么秘法，主要是猪肉好，这小猪是吃人乳长大的。\n\n对这件事当时的记录是“王、石所未知作”，意思是这种行为还比不上石崇、王恺二人。\n\n这俩人应该不用多介绍，两人斗富留下了石崇斗富的典故，还上了历史课本。\n\n而这个时期门阀世家的豪强属性也稳定发挥，举个例子，夸曹植才高八斗的谢灵运家的庄园，比现在棒子的首都汉城还大一点，约相当于汉代的一百四十万亩。\n\n这个庄园封山占湖，除了需要对外购买铁矿和盐之外，造纸、纺织、医馆、冶铁、烧陶、酿酒等等都能自己搞定，自给自足。\n\n而这样的庄园谢家不止一个，王家有十几个。】\n\n“孔明，还真如翼德所说，吾等成土包子了。”\n\n庞统对身侧感叹道。\n\n张飞则是在看到王济事迹后脸上就阴云密布：\n\n“农家婴童尚且会因奶水不足而死，此种行径，与猪狗何异？”\n\n“明面上诗书传家，实际上干的事儿比山贼匪盗都不如！”\n\n刘备也张大了嘴巴，这短短的事迹记录震撼心灵，门阀世家已经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了。\n\n而百姓呢？百姓在哪里？\n\n低头看递过来的文字记录，刘备只从边边角上看到了百姓的身影。\n\n他们在五胡乱华时被屠杀，他们在这鱼弘的领地被尽掳，他们为这陈孙去造巨船，他们中的母亲甚至还要去给那王济饲猪……\n\n百姓如田中之稻麦，比之能住金银之屋的马匹都远远不如。\n\n这些人缔造了一个可能是华夏史上创下奢靡之最的门阀王朝，但这个王朝既不能御外敌，也不能平豪强。\n\n“这晋不亡，简直没天理。”刘备如此感叹。\n\n目光继续下滑，刘备感觉眼睛都差点凸出来：\n\n“一百四十……万亩？”\n\n“而且不止一个？那王家更有十几个？”\n\n“这与立国何异？”\n\n庞统解释道：“当然不一样。”\n\n“若是立国需置国相需修律法，行事处刑都要依例行事。”\n\n“然如此庄园，豪强主可尽情予取予求，一言而决。”\n\n“那真是比皇帝还舒爽，难怪……”张飞咂嘴只觉得这要是自己领兵，怕不是没个三千甲士都难攻下来。\n\n“就这那后世居然还有人觉得美好？”\n\n张飞大奇，随后相当直白道：\n\n“还想当门阀世家，不看看自己配吗？”\n\n孔明想起来此前光幕上的文字，吟道：\n\n“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n\n“如此看来，这王谢最终也逃不过身死族灭之途，并最终被后世唾弃。”\n\n摇头感叹完，再往前回溯，孔明这才有空也骂上一句：\n\n“这司马氏，真是作孽！”\n\n“一心谋求帝位却行事如此下作，与那袁术何异？”\n\n刘备摇摇头：“袁公路只是无智，行事还不至于如此下作。”\n\n魏延此时好奇道：“这曹爽手握大军还能被如此诓骗？草包至此？”\n\n庞统思忖了一下，猜测道：\n\n“高平陵听起来应曹家皇帝的陵寝？”\n\n“这司马懿趁人上坟的时候把人全抓了，故而曹爽投鼠忌器？”\n\n随即庞统又自己摇头否定：\n\n“光幕此前说曹爽为宗室之首，且曾伐蜀，应不是好相与的。”\n\n“而这司马懿能被评为孔明宿敌，可见也是个人物。”\n\n“两人相争，内情应该极为复杂。”\n\n他略懂权谋，自然明白这高平陵之变应当只是结果，在此之前曹氏与司马氏应当都斗了不知多久了。\n\n“只是…”想到那祸乱庞统也眼神黯然：“这司马氏当街弑君，亦是弑己。”\n\n“终酿大祸，短视如江东鼠辈一般！”\n\n魏延此时也大着胆子看着孔明道：\n\n“军师若是……”\n\n若是怎么？魏延也说不下去了。\n\n即使斩了司马懿又如何？军师也时日无多。\n\n只恨天不假汉年！\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