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人夜（上）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今夜天冷，风紧雪大。\n\n崔勇与牛二两人吃了酒，没去巡夜，先一步回家睡了。\n\n许是酒喝多了，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n\n他方才做了个梦，好似被人敲了一闷棍。\n\n昏昏沉沉，崔勇觉得头痛欲裂。\n\n甚至有点窒息，喘不过气来。\n\n他想揉揉脑袋，双手却不听使唤。\n\n“嗯？”\n\n崔勇心头一惊，猛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n\n他下意识想要翻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热乎乎的炕上，而是被人捆在家中椅子上。\n\n双手背缚，双脚与椅子腿绑在一起，完全使不上劲。\n\n嘴里塞着一团破布，说不出话来。\n\n怎么回事？\n\n家里进了歹人？\n\n劫财还是寻仇？\n\n“呜呜！”\n\n崔勇在椅子上折腾半天，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挣脱出去。\n\n绳子系得太紧了。\n\n崔勇鼻翼翕动，喘着粗气。\n\n屋内静得渗人。\n\n压抑。\n\n阴森。\n\n还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n\n这种感觉太折磨人。\n\n崔勇瞪大双眼，四处张望，在他前方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人影。\n\n“呜呜呜！”\n\n崔勇想问什么人，却只发出一串呜呜声。\n\n“噌……”\n\n一阵金石摩擦的声音，缓缓响起。\n\n崔勇脸色一变。\n\n这种声音他最熟悉不过。\n\n这是长刀出鞘，刀身与刀鞘摩擦发出的声响！\n\n崔勇吓得面无血色。\n\n他平日里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不知得罪过多少人。\n\n一时间，他甚至想不出，究竟是哪个仇家杀上门来。\n\n在常泽县有崔捕头罩着，就算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也不敢动他。\n\n究竟是谁，居然敢找他下手？\n\n来人身形高大，拖着明晃晃的长刀，从角落阴影里缓缓走出。\n\n刀尖与地面摩擦发出来的‘沙沙’声，好似来自阴曹地府的催命符！\n\n崔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忘记了呼吸，整个人瑟瑟发抖，恐惧到极点。\n\n但当来人走到近前，崔勇看清之后，原本的恐惧却少了几分。\n\n陈棠！\n\n这小畜生竟敢趁自己喝多，找上门来！\n\n他想干什么？\n\n“呜呜呜！”\n\n崔勇瞪着陈棠，神色愤怒，口中呜个不停，不断晃动身躯，若是没有绳子绑住，恐怕已经扑上来。\n\n对付崔勇更是简单。\n\n陈棠趁着他酒醉昏睡，潜入家中，以刀鞘将其敲晕，拿来准备好的绳索绑在椅子上。\n\n陈棠静静看着崔勇，面无表情。\n\n那种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块蠕动的肉。\n\n等崔勇挣扎得没了力气，陈棠才缓缓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跟我废话。”\n\n“我爹为何被关进大牢？”\n\n陈棠将崔勇嘴里的破布拿下来。\n\n“陈棠，你好大的胆……”\n\n噗嗤！\n\n陈棠一刀戳下去，将崔勇的右腿刺了个对穿！\n\n“嗯嗯嗯！”\n\n崔勇没能喊出来，嘴里就又被塞进那团破布，只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n\n“你答错了。”\n\n陈棠淡淡道。\n\n之所以再问崔勇一遍，并非想要折磨他，而是要将牛二、崔勇两人口中得到的信息相互印证，才能得到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不会被轻易蒙骗。\n\n崔勇痛得浑身颤抖，满头大汗，看着陈棠的眼神中，除了无尽的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恐惧，呼吸变得更加急促。\n\n陈棠道：“还是刚才的问题，再给你一次机会。”\n\n这一次，崔勇连连点头，看着乖巧许多。\n\n陈棠将崔勇嘴里的破布拿下来。\n\n崔勇眼神闪烁，咽了下口水，道：“那天孙县令让我们几个下去收钱，收到你家的时候，你爹不肯交，还伤了人，刚好惊动附近巡查的孟捕头，便将他押送进衙门。”\n\n“唉。”\n\n陈棠轻轻叹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n\n“我，我没撒谎。”\n\n崔勇连忙辩解，慌乱中，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n\n“牛二他们已经交代了。”\n\n陈棠说完，又将破布重新塞回崔勇嘴里，一脚踩住椅子，猛地拔出长刀！\n\n鲜血喷涌，洒在脸上，陈棠浑然不觉，瞄准崔勇的另一条腿，用力戳了下去！\n\n噗嗤！\n\n一刀见红！\n\n“嗯嗯嗯！”\n\n崔勇痛得不断抽搐，椅子晃动得咔咔响，身体紧绷，拼命仰着头，脖颈上青筋暴露。\n\n“你的机会不多了，下一刀，不一定捅在哪。”\n\n陈棠再次将崔勇嘴里的破布拿出来。\n\n“我说，我说！”\n\n这一次，崔勇不敢再耍什么心眼儿。\n\n在他眼中，陈棠那张溅着鲜血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地狱来的魔鬼！\n\n崔勇将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与牛二所言相差不多。\n\n陈棠道：“关于你那位叔叔，还有县府衙门，你知道什么都说来听听。”\n\n“我知道，我都知道！”\n\n崔勇连连点头，道：“我这位二叔只能算是我的远方亲戚，关系并不近……”\n\n崔勇将这位二叔的来历，擅使的武功招数，生活习惯，住址爱好，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n\n就连此人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女人的地址在哪，都一股脑告诉了陈棠。\n\n在崔勇口中，还透露不少关于县衙的信息。\n\n“陈兄弟，求求你，放我一马，我再不敢招惹你了。”\n\n崔勇真是害怕了。\n\n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n\n大腿伤口处不断流淌着鲜血，坠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n\n仿佛就在耳边，异常清晰！\n\n伤口若是不处理，光是失血，他都活不成。\n\n“放你一马？”\n\n陈棠挑眉，反问道：“陈大安本本分分，只是想过个安稳的日子，你们谁又放过他了？”\n\n崔勇道：“你爹死在衙门里，不是我杀的，是县衙老爷命人上的大刑……”\n\n“孙县令吗？”\n\n陈棠咧嘴一笑，道：“我会找上他，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n\n崔勇眼看求饶不成，心中一横，也发起狠来，咬牙道：“陈棠，你杀了我，我二叔一定会替我报仇！”\n\n“呵……”\n\n陈棠轻笑，道：“我只是一个全身筋膜断裂的废人，谁会想到我头上？”\n\n崔勇愣住。\n\n这句话，几乎击垮他最后的心理防线。\n\n“我二叔他，他是朝廷钦定的九品武者，常泽县的神捕……他，他一定能查到凶手，一定能找到你！”\n\n“他杀你轻而易举，你逃不掉！”\n\n崔勇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神智已经有些模糊。\n\n陈棠刀尖对准崔勇的胸膛，缓缓用力，同时俯下身去，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先送你一程，不用多久，你那位叔叔就会下去陪你。”\n\n“噗！”\n\n刀尖刺破胸膛。\n\n“你慢点走，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n\n陈棠的声音，夹杂着刀锋摩擦血肉那种渗人的声响，仿佛来自幽冥地府。\n\n崔勇听得清清楚楚。\n\n他神色惊恐，张着大嘴，还想要呼喊，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n\n嗤……\n\n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在自己的胸膛内缓缓推进！\n\n每没入一寸，他的身体就会颤抖一下。\n\n直到猩红的刀尖刺破背心，透体而出。\n\n崔勇不再抽搐，头一歪，一动不动，已经死了。\n\n陈棠深吸一口气，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脸色有些发白，努力平复心神。\n\n一夜连杀三人。\n\n看似没费什么力气，可对他的心神精力，却是巨大的消耗。\n\n他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冷静。\n\n直到一切结束，尘埃落定，他的双手才颤抖起来。\n\n这个结果，自然是他早就预想到的。\n\n要么别动手，忍气吞声，苟且起来。\n\n要动手，便容不得半点仁慈！\n\n留下活口，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n\n整个过程颇为顺利，他甚至没有与三人正面交手。\n\n下山前，山中客曾说，对付常泽县那些差役，不看你的实力，要看你够不够狠。\n\n被他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