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然然，今天上课表现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背着粉红色书包，正跟老师挥手说再见的小女孩，一脸的温柔宠溺。“你是......爸爸？？”小女孩转过身， 看到面前这个一直只存在于照片里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这个反应，没想到爸爸会来接你放学吗？”男人笑道。女孩有些发愣，“外婆说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得等到我长大以后才魔界。 地心。 长约上千公里的地底深处，一条无人知晓其源头和尽头的黑色河流正在向着地下的更深处缓缓流动。 在有迹可循的历史记载中，这条河流中蕴含着魔界最为原始和神秘的力量，其流动的岁月甚至要比魔界存在的时间更为悠长，所以也被称为魔界的生命之河。 传说若是有一天，生命之河倒流，那魔界的气运也将会随之走到尽头。 虽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魔宫却早已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靠近地心深处，否则将会被无差别诛杀。 “老四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幽暗的地底深处，生命之河上方的空间里，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空中。身影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双手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拐杖，弯腰驼背，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是声音中却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 老人话音落下后，下面平静的河水一阵剧烈的波动，河水向两边分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从河水中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很是俊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柔顺的垂到腰间，随着河水的流动轻轻荡漾。 “哦？这么多年了才有消息传过来，我还以为他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一个人类，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呢。” “倒也不能怪他，我们之前寻找了上万年都没能找到创世之力的下落，他在人界只不过寥寥数百年，能有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男人冷笑一声，从水中站起身来，河水顺着他的身体旋转而上，化成一件黑色的宽大长袍，包裹住男人的身体。 “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男人问道。 老人咧了咧有些干枯的嘴角，“创世之力在人界出现了。” 男人挑了挑眉，“消息可靠吗？” “老四虽然一直待在人界，但是眼力还是不会出错的。”老人点了点头，“和我们之前推断的差不多，盘古果然把这份力量藏在了最弱的人界。” “哦？是指望人界那群废物来实现他所谓的理想秩序？让三界和平共处？”男人冷哼道：“弱肉强食，人界要不是依附于神界，万年前我就会让他们彻底消失。” 老人皱了皱眉，似乎是对男人的狂妄有些不满，“我已经派出了‘曜’去人间配合老四寻找创世之力的下落了。” “‘曜’的工作效率和老四有什么区别？我亲自去一趟人界，找到了创世之力直接带回来。” “你做事太莽撞了，去了人界必定会打草惊蛇。如今还不确定神界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我们现在还处于休战期间，我不想过早的产生冲突。”老人摇了摇头，“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些时日了。等老四确定了创世之力的位置，你再带着人去人界也不迟。” 说完后，看到男人没有回答，老人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和神界开战了，但是这次的休战期太久了，如今神界的实力如何，我们也没有详细的情报，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更何况还有沉寂已久的盘古一族......” “一直都这么畏首畏尾的，那不如一直缩在魔界更好，等着神界那群人找到创世之力，再顺手把我们也一起灭族，就更不用担心那么多了。”男人的声音冰冷。 气氛略微有些凝重，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战意和挑衅，老人的眼中则是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长久的对视过后，老人率先移开了视线，“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的，我也不想管你，但是这件事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 老二应该也没有多少时日就要从虚无圣地出关了，你最听他的话，到时候如果他也同意你去人界，那我绝不阻拦。” 男人眯了眯眼，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便继续坐在了河水中，闭上双眼。 老人得到了男人的答复，松了口气，悬浮在空中的身影也渐渐消散，黑暗再次笼罩这片天地。 只是在老人离去后，男人再次睁开了双能回来呢。”“然然这不是已经长大了吗，听说都能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了。”看着比当年个子高 不少的女儿，男人的语气有一些落寞。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女儿还只能躺在摇篮里看着自己傻笑，现在都要自己一个 人背着大大的书包走那么远的路了。“爸爸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了，想回来看看然然乖不乖，有没有听外婆和老师的话。”女孩乖巧的点点头，挺起胸指了指自己胸口上别着的小红花，“刘老师说我今天表现得特别棒！还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似乎是听见了女孩的话，一旁正在和其他家长交流的女老师转过身来，摸了摸女孩的头，对男人笑道：“您好，您是然然的爸爸吗？”男人点了点头，一下子变得有些拘谨 ，“你好刘老师，我叫江寒。”“早就听然然说江先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去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回过家，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刘老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大概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应该结婚的时间不是太早。虽然看着男人的胡子和头发有些不修边幅的散乱，但是身上却是穿着考究整洁的西装 ，领带整整齐齐，衣袖和领口都干净整洁。哪怕是自己对西装没有研究，也能看出来这一身的昂贵。太久没见到女儿了，想把作为父亲最好的形象展现在她面前也能理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女儿的心过于心切，没有来得及去修理一下胡子和头发，看着实在是......不太雅观。“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工作上有 一些调动。也是刚刚闲了一些，就赶紧迫不及待的抽时间回来了。”江寒低头看着女儿稚嫩的脸，目光柔和，“之前一直把工作看的太重要，错过了然然最需要父亲陪伴的阶段，现在回来了就想多花些时间弥补过来。”“能理解，我们做家长的，工作和孩子之间有时候确实很难平衡，不过然然现在才刚刚一年级，正是懵懂的阶段，江先生您现在回来倒也不算晚。”刘老师深以为然。“对了，然然妈妈也是 在国外工作吗？”刘老师突然问道。江寒一愣，似乎没想到刘老师会有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说道：“她的妈妈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刘老师尴尬道：“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江先生，我不太清楚这个情况......”“没关系，已经过去了六年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江寒摇了摇头，又对着女儿伸出手，“然然，我们回家吧。”女孩点了点头，拉住爸爸伸出的手，还不忘扭头对着老师挥挥手，“刘老师再见。”“好的，明天见啦然然。”刘老师也对着然然挥手告别，目送着父女二人 顿了一下后，族长接着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认为还是和人界联手，对我们来说更为有利。” 族长的最后一句话，让刚刚还一脸赞同的其他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齐将目光看向了他。 “和人界联手，族长，你可别忘了，当初就是在我们快要取得胜利时，人界的那些软骨头临时撕毁契约，去给神界当了看门狗，我族才沦落到如今这种躲在山中不敢暴露行踪的下场。” 说话的是坐在末尾的一个老太太，她的脸色也是最为难看的。 “爸爸，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感受着父亲手掌传来的温度，女孩忍不住问道。江寒有些不忍心看着女儿满怀希望的目光，只好移开了视线看向前方，“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了，还能每天来接然然放学。”女孩点了点头，虽然有一些失望，但是从小就是跟着外婆一起长大的她，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一些，对于这个答案也 有些在意料之中。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有些不对，江寒赶紧转移话题道：“然然，跟爸爸讲讲今天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吧。”“好啊。”毕竟还是小孩子，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今天上午上了英语课，英语老师教我们认识了26个英文字母呢。”“那你给爸爸背一遍好不好，爸爸考考你学的怎么样。”女孩点点头，一脸骄傲道：“我可是一遍就背下来了呢，A、B、C、D......哎呦。”“然然，你没事儿吧？”听见女儿的惊呼，正在东张西望的江寒心里一紧，赶紧转头看过去，女儿似乎是在专心想着26个字母，没有仔细看路，一不小心撞上了对面正好经过的人。江寒赶紧蹲下把女儿拉到身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女儿一面，要是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受伤了，那心里会一直自责的。“爸爸，我没事，是我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到人的。”女孩拍了拍江寒的手小声说道。“没关系，让爸爸来解决。”江寒揉了揉女儿的头，站起身准备先跟对方道个歉。“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江寒刚开口，对面的男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径直的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看着男人的背影，江寒感觉有些奇怪，现在是三月份，天气还算是晴朗，阳光也比较柔和，但是男人的手中却是撑着 一把黑色的大伞，不知道是用来挡些什么。只是江寒越看那把黑伞，越觉得像是雨天参加葬礼时，宾客们用来挡雨的伞。似乎是感觉到了江寒一直在身后盯着自己，男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转头，伞沿轻轻上移，露出了男人的一部分侧脸。看到男人侧脸的一瞬间，江寒的心跳短暂的停顿了几秒，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赶紧把头扭了回去，没敢再去看第二眼，拉着女儿的手快步向前走去。“爸爸，疼......”江寒的脑中一时间有些混乱，一些不好的记忆在大脑中来回穿梭，以至于都没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女儿的手随着自己的紧张越来越用力。“对不起然然，是爸爸不小心。”江寒赶紧松开女儿 的手，蹲下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女孩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江寒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冷汗，“爸爸，刚刚那个叔叔你是不是认识？你看见他以后就一直很紧张。”江寒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竟然已经失态到连女儿这种六七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女孩学着江寒的样子，伸出小手放在江寒的头上，“爸爸不要害怕，我会保护爸爸的，不会让坏人把爸爸带走的。”“然然有没有想过，可能爸爸才是那个坏人呢？”江寒看着眼 族长看向老太太，叹了口气，“何姑，我知道你们一家都战死在了收尾之战中，你对人界的怨恨很大。但是从大局来看，我族如今确实不具备和神魔两界抗衡的实力。 况且经过这千年来的沉淀，人族部落的首领也意识到了自己是被神界利用了，已经不止一次的跟我表达过忏悔之意了。” “忏悔？忏悔能让我族战死的英烈复活吗？”何姑怒声道，“人界的那些伪君子狡猾至极，倒是族长你别被他们蒙骗了才是。” “我同意何姑的说法，人界不可信。”扎髯大汉附和道，“我宁愿战死在登天之战，也不会再相信人界。” “不错，人界确实信不过......” “经不起再一次的背叛了......” 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全部都持反对意见，族长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悦。 “既然各位都认为人界不能作为我们的盟友，那我也尊重各位的意见。只是在创世之力这件事上，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宜打草惊蛇，过早地让神魔两界注意到。” “族长认为我们应该先派人前去试探一下？”姜念问道。 族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神魔两界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至今还没有感知到有任何的异常。” “那这个人，我们应该派谁去呢？” 这个问题让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人选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既要实力够强，能够在这种漩涡中心有自保的实力，并且还能够有调查情况的余力。又要脑子够灵活，遇事冷静，能够单独处理各种突发的紧急情况。 “要不让何姑门下的那个关门弟子，叫什么来着？周晨海去吧，我记得那个小伙子在年轻一辈中似乎是没有对手啊。”有人率先提议道。 何姑面露微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夸赞两句自己的弟子，前方的扎髯大汉就反驳道：“我对那个孩子有点儿印象，但是他是典型的武夫脑子，头脑简单，如果是比武，他可以，但是这种情况，他不行。” 何姑瞪眼道：“武城，什么叫头脑简单？你自己不也是武夫？那孩子只是心思单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练武练傻了？” “正是因为我是武夫，看那孩子一眼我就知道他什么样，何姑你也别跟我犟，他是你的弟子，你比我更清楚他的性格，这么大的事你自己说他能不能担得起。” 何姑“呸”了一声，低声骂了一句，但是却没有再反驳武城的话。 后面又有人提了几个族内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但总是会有某一个地方差了点，很快就被众人排除掉了。 “既然这个意见是族长提出来的，想必族长应该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吧？”姜念突然看向族长。 族长一愣，似乎没想到会突然问自己，不过反应过来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有一个我认为合适的人选。” 众人一听，再次将目光聚集到了族长身上，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被族长亲自挑选上。 “进来吧。”族长看向庭院外。 随着话音落下，庭院的门前，一个略微有些懒散的少年径直的走到了九把椅子的中间，一脸的惺忪，似乎是刚刚睡醒。 “族长，各位长老，好久不见啊。”少年打了个哈欠，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在场众人除了族长外，其余八人在看到少年时均是眼皮一跳，随后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暗自点头。 眼前的少年从出生之日起就被留在了人界，因为入世太久，远离族中，使得刚刚大家都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出生之日起便被誉为族内万年来绝无仅有的天才，在幼时极高的天赋便已经和同龄人拉开了天堑般的差距，也是族内大祭司占卜出的唯一的“弑神之命”。少年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身在人界，这件事你应该比我们得到消息要更早，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族长看着少年，温和笑道。 “当然咯，打探出创世之力的下落嘛，还有神魔两界的动作。”少年语气一转，“不过，有机会的话，我就那么小小的跟他们互动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 少年眨了眨眼睛，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寒冷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