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技不如人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生了生了，郑贵人生了个小皇子！”稳婆高兴地抱着孩子，还来不及下跪。 就被团团围住，大家争相看这个新生的小婴儿，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实在可爱。 皇后也去看，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孩子，她面上带着姨母笑，手心却在大袖里被指甲掐红一片。 皇上抱着小皇子，爱不释手。郑家人亦十分高兴。 郑母见自己小外孙格外开心，但又哭泣起来：“可怜小皇子，刚生下来，苦命的郑贵人就去了，呜呜呜…”两夫妻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说什么丧气话！小皇子出生是大喜事。看你们那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郑老太师虽然在呵斥自家儿子儿媳，可是自己眼圈也红红的，郑贵人毕竟是他带在膝下亲自教养的孙女，她死了，他又怎能不伤心。 这时皇帝也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对稳婆问道：“郑贵人，她，她如何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瞬狠厉和痛快的暗芒。 “回皇上的话，郑贵人她还未醒！” “这孩子，可当真是从郑贵人腹中取出的？”皇后问出了众人心中疑问。 “是，真是奇了，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在这宫中二十多年了，接生的皇子公主小主郡主也不少， 可从未见过这般把肚子剖开，取出孩子的事儿来！” 闻言，刚刚好起来的郑母又又又晕过去了。 大家也都习惯了，皇帝见怪不怪地说了句：“掐人中。” 郑大人赶紧掐老婆的人中把她掐醒。 皇上将小皇子交给乳母去喂奶，接着又问道：“那郑贵人，她还能活吗？” “能不能活，奴婢不知，摄政王妃说，她现在要给郑贵人把划开的肚子再缝起来。” “这人的皮肉，还可以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皇帝皱眉。 “这，奴婢也不知，摄政王妃是这样说的？”稳婆小心翼翼答道。 皇帝摆手：“去吧，去帮着照顾郑贵人。” “是！” 皇后眼睛里有濛濛的雾气，悲伤地看着皇帝道：“皇上，郑贵人，怕是不成了，还是尽快请司礼监安排郑贵人的后事吧。 摄政王妃害死郑贵人，但又救了皇嗣，功过应该相抵了，皇上就不要追究摄政王妃的罪了吧。” “不能抵，皇上，不能抵，我大梁有律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摄政王妃罔顾人命。 她对郑贵人开肠破肚，害死郑贵人，戕害妃嫔，罪不可恕啊皇上！”笃定女儿已被害死的郑夫人疯了一般地竭力嘶吼着。 “贱妇，住嘴，再不住嘴，老夫便将你逐出家门，再不是我郑门的儿媳！” 郑老太师毕竟纵横官场多年，皇上皇后王爷这些大人物斗法，他们这些池鱼都是筏子，稍有不慎就会株连九族，他们得步步小心才是。 还好皇帝没管郑家人的吵嚷。 他凝视皇后那张虽然已到中年但仍然明艳动人的脸，眼神犀利。 皇后感觉她似乎要被他的眼神看穿般，突然浑身发冷，她退后了半步，仰着脸看着面前的九五至尊。 “皇后，就这么笃定郑贵人一定会死？”皇帝身高比皇后高出一个头，长期处于高位呼风唤雨的他身上自有一股摄人的气魄。 皇后被天子威压逼得退后半步。 脑海里闪现出她示意心腹往郑贵人吃食里下慢性剧毒，又在她寝宫地板上打蜡让她差点摔倒的场景。 她断定郑贵人不会活，那慢性毒药天下无人能解，也没有解药。 就算盛锦那个劳什子剖腹产真的能救解决难产问题，可她也解救不了她的剧毒，郑贵人必死无疑。 她在心里笑出了身，但面上仍是悲戚惋惜的模样：“皇上，您说，这世上有人能开膛破肚，还能活的吗？” 一句话问住了皇帝，一个刀伤，箭伤就可以要了一个强壮的士兵的命，更何况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郑贵人呢。 但如果盛锦真的用此法将郑贵人救回…… 皇帝思忖着，不发一语。 皇后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种恍惚之感，他和她近在咫尺，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永远无法逾越。 屋内，林院正、周太医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到盛锦，也生怕错过她手上的任何一个动作。 这个黄毛小丫头，当她缝合郑贵人的肚子时，你不会再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了。 那样的专注专业和笃定，倒像是行医多年的神医。 她拿出的羊肠线，据说可以和皮肉融合，那样郑贵人的疤痕就不会那么明显。 在缝合的过程中，郑贵人突然大口大口吐黑血，盛锦早就发现她身中慢性剧毒，因此有所准备。 待她吐完黑血，便塞一颗万能解毒丸到她口中。 林院正想问那喂的是什么，可是又放不下老脸不耻下问。 还是周太医小心问道：“请问摄政王妃，为何郑贵人会吐黑血，您给她喂的又是什么药丸？” 盛锦站起身，休息下因为弯身太久而酸胀的腰，像她前世当导师时带刚实习的弟子那样解说道：“郑贵人刚才吐的是毒血， 她中了一种慢性的无色无味的剧毒，且起码有六七个月之久了。” 周太医和林院正一脸惊诧，他们太医院每隔一天就要派人来给郑贵人把平安脉，竟然无人发现。 可是她刚刚吐出的黑血确是中毒的表现。 他们再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质的怀疑。难道，难道他们真的像皇上骂得那样是酒囊饭袋？ “那您刚刚给贵人喂的药丸是……”周太医已然拱手作礼相问。 “我自制的万能解毒丹，可以解大多数的奇毒，但有的毒就解不了。” “还有您解不了的毒？”周太医现在已经把盛锦当成神医了。 “不是我解不了，是单靠这万能解毒丹解不了。”盛锦歇了一口气，又继续开始缝合肚子。 “敢问是什么的毒？” “蛊毒！” 蛊毒乃苗人密术，除了苗人无人能解，苗人居住在瘴气缭绕的深山之中，他们从不出来，外面也无人能涉足，但盛锦却说她能解？ 周太医再次在心里喟叹：“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 他瞟了眼林院正，发现林院正就像遭了雷劈般的表情。 房内霎时之间又落针可闻，只余盛锦将针和羊肠线穿过郑贵人肚皮的低沉撕拉声。 半个时辰后，缝合终于结束了，郑贵人的肚子除了和普通刚刚生产完的妇人一样还有点鼓鼓的， 要不是腹部下三指处有条淡淡的细长的粉色疤痕，简直与普通产妇无异。 盛锦缝合的技术十分精湛，虽有这条淡红色的细长疤痕，但也并不难看。 缝合结束，盛锦又给她打上镇痛泵，此时郑贵人也幽幽醒来了。 她眼神迷蒙地看着头顶上的点滴瓶和镇痛泵，喃喃道：“这是哪里，阴间长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