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徒伤悲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那是六月初六，李玥记得很清楚。 清晨的朝阳微露霞光，草叶上的露珠映着朝阳散发出七彩的耀眼光芒，宁静而又祥和的早晨，早起的各种各样的小鸟儿在叽叽喳喳的鸣叫着，顿时打破了这原始的静谧美丽，使一幅静态的山水画转变成一幅立体的活色生香的动态画卷。 清澈见底的垠水因为微风的吹拂，泛起了细碎的波纹。 身边的同伴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要怎么过这个鲛族的盛大节日。 李玥并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她摆了摆尾巴，游离了三三两两的同伴。 那时的李玥只是垠水里的一只小小的鲛人，虽然有了三百多年的道行，可偏偏就是没有幻化成人形。 平日里倒还不觉得如何，但是一到节日，或者是夜晚，李玥就觉得格外的孤立。 自己的同伴有些资质好的，在不满一百年就可以修的人身，就算再不济的也差不多在两百年前后修的人身，而自己…… 三百多年了，道行、幻术没有一样比别的鲛人差，可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修不到人形，李玥的师傅很是着急，原本是把李玥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看到李玥始终是突破不了人形的幻化，不得不放弃了她。 李玥想起自己由一个天才小鲛人到废物的历程，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每次自己的好伙伴幻化成人形出去后回来，都会给她讲陆地上的故事，有时还会给她带来一些小零食，李玥开始还欣欣然，可到了后面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不知不觉中，李玥脱离了大家的队伍，游得越来越远，竟然从垠水深处游到了岸边。 水越来越少，李玥感受着水里稀薄的空气穿过自己的两腮，憋得难受。 “竟然是一条浅红色的鲤鱼？”一个疲惫的蓝衫男子走到垠水前，正准备掬起一捧水洗脸，没想到那那捧水里却有还是鲤鱼真身的李玥。 李玥从来没见过陆地上的男子，不顾没有水没法呼吸，只顾着瞪大了眼睛拿着那个帅气的男子： 淡蓝色的书生长衫，淡青色的方形书生帽，两条帽带轻飘飘的垂在两侧，衬着漆黑的长发，说不出来的飘逸。 李玥痴迷的看着，没想到竟然脸红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条还未幻化成人形的小鱼。 那个男子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玥：“小鲤鱼，现在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李玥张了张嘴巴，吐了个泡泡，算是对男子的回答。 “所有的人都是炎凉之辈，真是还不如畜生！”男子有些激动的动了动嘴皮，站起身来，眼睛却依旧盯着手中捧着的李玥。 水一点一点的从指缝中漏走，李玥头晕目眩，要是在其他时候，她早就是用幻术逃之夭夭了，可是现在她冒着生命危险却不舍得离开。 在男子的絮絮叨叨中，李玥想起来，在一年前，不曾修道的妹妹曾经是渔夫打捞上来，卖到集市里命悬一线，最后是被一个蓝衣男子从集市里买了回来，然后放回了垠水。 原来那个男子就是他？ 李玥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认出来，那条被他误以为前来报恩的小鱼其实并不是自己。 在鲛人的眼里，小鱼和小鱼之间的差别是巨大的，但是在人类的眼里，只要不是有特别的地方，基本上差不多。 看着水中的李玥，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他的身世，他原本中康之家，只因为自己年少挥霍，最终败落，美人悄悄卷走他最后值钱的东西作鸟兽散，朋友开始闭门不见，更不用说伸手帮他一把。 金银珠宝，店铺地契，最后到祖宅。 到了最后，以至于老母亲生病，他除了守在床前，被无他法，值钱的东西能当的都当了，也再也拿不出请大夫的钱。 当铺老板对他的脸色，由红色变成了青色，最后更是看到他就招呼伙计关门。 老母亲流着泪拽着他的双手，咽了气。 他这时才悔悟自己做错的太多，一个人抱着老母亲的尸骨，用十指一下一下的刨着祖上预留下来的坟地，知道十指血淋淋的深可见骨，他也没有感觉，他只知道辛苦养育了他二十八年的母亲，最后没能享到儿子一点福。 捧起最后一把土，洒在母亲的身上。 他跌坐在微微凸起的坟前，万念俱灰，甚至他找不到一块木板写上母亲的名讳。 他想过自杀，但是下不了手，他这次前往太平山，准备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