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弃我去者不可留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黎敏寒假没能来小岛，果真是军校有事。但他告诉善淑，寒假不能去，放暑假时一定会去小岛。黎敏在信中说，他很是想念善淑，想念师姐，除了上课训练，平时他就想她，每时每刻地想她。小岛通信不便，他只好将满腔的思念写在日记里。下次去小岛，他一定将日记带去给她，让她知道他是多么惦记着她。 看到这里，善淑的脸红了，本就剧烈地跳动着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羞涩地望了望四周，好在行人都行色匆匆，各忙各的，并没注意她，她这才放心了不少。 善淑一边向客房走去，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再过三个月多一点，军校就要放暑假了，黎敏就要来了，她就可以见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儿了。 想到这里，善淑的心里像灌了蜜一般，脚步不觉轻快了许多。 “善淑，收到信了？” “收到了，师父，你看，黎敏真的来信了。”善淑高兴地在法定师父身边坐下，将信拿给她看。 法定师父笑吟吟地说：“师父没带眼镜，看不了。还是你告诉师父，黎敏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寒假没来小岛，是因为军校有事，但这次放暑假，他一定会来。” “这就好了，你也就可以放心，不用每天牵挂这事了。”法定师父嘱咐道：“你赶快给他回封信，让他放暑假时早点来。” “哎，我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街上买笔买信笺，给他写信。”善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兴奋地说。 “去吧。”一直悲悲戚戚的善淑高兴了，法定师父也跟着笑逐颜开，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普陀山镇上的大街就在前寺大门口旁边。 善淑眼里眉里都含着笑，兴冲冲地来到商店，很快买了笔和纸。也没停留，便折身返回。 这时，有人跟着走了过来，刚才善淑就发现这人在打量她。 善淑也没在意，只顾低着头自己走路。 自出家以来，善淑一直习惯低头走路，从来目不斜视，从不抬头东张西望。这会儿见那人跟了上来，善淑并没害怕。街上有很多行人，谅他也不敢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善淑只是加快步伐向寺里走去。 “燕子，你是燕子吗？”那人见状，忙急促地叫了一声。 善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虽没回头，但这纯粹是家乡口音的声音，她是多么熟悉。尽管已许多年未曾听到，她还是至死也忘不了这声音。 就在善淑犹豫的一刹那，那人来到她身边，激动地说：“燕子，你果真是燕子。” “阿弥陀佛，施主，你看错人了。”善淑很快恢复平静，仍低着头，冷冰冰地回答道。 “燕子，我是海波，我一直在找你。” “施主，我们素不相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善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痛苦，但她竭力控制着，并没流露出半点。 “不，我知道，你就是燕子。”尽管善淑低着头，穿着袈裟，而且再三声明不知道他是谁，但这并没逃过海波的眼睛，“燕子，快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出家？” 善淑什么也没说，就疾步而去。很快，便从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海波，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尼姑也会拉抆扯扯？” “她是我同乡。” “怎么，那小尼姑是你同乡？” “是的。” “可她好像并不认识你。”那个女人的声音仍透着不信任。 “那是因为她不想认我。” “你真下贱，人家不理你，你还要追着瞎叫，我都替你脸红。” “这没有什么，你太敏感了。” “要知道，她是尼姑。连尼姑都不拿正眼瞅你，你还好意思若无其事？”那女子严厉地训责道：“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我再次提醒你。” 善淑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黎敏来信带来的喜悦也消失了。刚才她虽没抬头看他，但她清楚那人是谁，知道他就是那个背信弃义抛弃她，给她带来不幸与痛苦的海波。 亏他还知道找她，亏他还会问她为什么出家，亏他还会表白他不知道。难道他不清楚由于他的忘恩负义，她所受的苦难有多么深重？现在好了，他什么都清楚了，什么都看到了，由于自己的行为，自己的伤害，致使往日的女友如今沦落在这孤岛上出家当尼姑。对这样的结局，他总该满足了吧？高兴了吧？ 辛酸苦辣冤屈仇恨一齐涌上心头，善淑的眼里顿时泪水涟涟，顺着脸颊扑扑地掉了下来。 虽已出家，虽在竭力遗忘那些，但在心灵深处，那些苦痛，那些记忆，那些伤害，却是永远无法消除，无法磨灭的。尤其当海波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善淑更是痛不欲生。 “师父……”一到客房，善淑就扑进法定师父的怀里，身子簌簌发抖，泣不成声。 “善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法定师父震惊得目瞪口呆，刚才去时善淑还眉开眼笑，喜气洋洋，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这样失魂落魄，一脸悲戚？“别怕，善淑，有师父在这里。快告诉师父，你受了什么委屈，由师父给你作主。” “师父，我见到了那个负心的人。”善淑哭着，断断续续地把刚才碰到的情况，给师父学说了一遍。 善淑出家时，法定师父就已知道善淑的身世与遭遇，因此当善淑提到海波，法定师父并不感到意外与突然。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善淑，你怎么还会记得他？怎么还会那么痛苦？难道说你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 “不，不是，师父，我只是感到心里难过。”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善淑，忘了他吧，只当他从没存在过。” 话虽那么说，但做起来却又谈何容易。 “师父，我不想再呆在这里，我想回小岛去。”善淑可怜楚楚地说。 “好的，师父答应你，过了二月十九，我们立即就走。” 善淑知道，没有过了二月十九，师父是不会回去的，这会儿她要求她提早回去，实在是勉为其难。但善淑已没像刚来时那样兴奋了。她原想来这里好好看一下为观世音菩萨庆生的宏大场面，见见世面，长长见识，没想到却会见到此生最不想见到的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