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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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用完饭,谢长珩脸色微沉回了里屋。 初盈亲手端了消食茶上来,轻轻放在一旁,“你去歇着,等下还要公干呢。” 谢长珩的眸光有些阴郁,沉声道:“家里面出了这种事,一定要把那些不安分的揪出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行了。”初盈看了看丈夫的神色,对自己没有丝毫怀疑,这种信任让自己心里舒服不少,微微一笑,“你在外头忙了一天还不够?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嗯。”谢长珩不会干涉妻子的权利,但是也不希望事情悬而不决,于是道:“把熬药的东西都拿过来,我再检查一遍。” 这件事晓月和霜儿都有嫌疑,甚至雨桐本人也有嫌疑,但是在这几个人身上,却都找不出一丁点儿证据。然而雨桐误食巴豆,是大夫亲自把脉诊断下的定论,----除非闹鬼闹妖怪,一定是哪个细节被漏掉了。 说实话,谢长珩并不愿意妻子操心这些,免得不慎污了手。 初盈不便违逆他,况且丈夫也是一片关心好意,便叫了简妈妈,把那些瓶瓶罐罐都取了过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面。 谢长珩没有言语,走过去一样一样的细看。 药罐子是陶土和沙烧制而成,就连盖子也是,短时间内浸泡不大可能有药效,而小厨房的水又被排除了。 谢长珩便将视线落在黄铜水壶上,揭开壶盖看了看,又把壶身对着阳光,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依旧和简妈妈一样一无所获。 初盈起先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的,眼下不免叹了口气。 谢长珩却蹙了蹙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伸手往壶嘴伸出探去,手上动作突然停住。 “怎么?”初盈见状忙问:“难道壶嘴里面有东西?!” 谢长珩眉头越皱越紧,继而手上一用力,----居然从壶嘴里抽出一根细铁丝,弯做半个“口”字型,上面串了两粒泡得发涨的巴豆! “啊?!”初盈和简妈妈都是大吃一惊,相顾失色。 那放巴豆的人利用细铁丝的形状,和壶嘴一头大一头小的造型,正好卡在里面掉不出来,而巴豆穿在铁丝上头,即便装水倒水也都冲不走。 “居然……”初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叹道:“难怪找翻了天,都找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简妈妈喃喃道:“桐姨娘说,是晓月和霜儿亲自去打水的。” “把她们人带过来。”谢长珩凤目微微眯起,表情很是平常,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把那铁丝捏在手上慢慢旋转,“桐姨娘也一起叫来。” 等到三人一起带到,简妈妈把壶嘴里找出巴豆的事说了。 三人都是一脸惊诧之色,其中晓月和霜儿更是浑身不停颤抖,特别是霜儿,她原本就是个胆小的,吓得眼泪一串一串的掉。 谢长珩问道:“桐姨娘闹肚子的这两天,都是你们俩亲自去打的水?” 雨桐微微垂了眼帘,霜儿吓得只会掉眼泪,晓月怔了怔,回道:“是。”手却不自觉的在裙子上抓了抓,这个细节被初盈看在眼里。 “饭菜没有问题,药和药罐子没有问题,厨房的水也没问题,现在却在壶嘴里找出巴豆。”谢长珩的语速很慢很慢,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我问你们,这两日桐姨娘可曾拿过水壶?” “没有。”晓月摇头,霜儿也跟着摇了摇头。 谢长珩心中一凉,----也就是说,下手的只可能是晓月和霜儿,晓月没有理由直接去害雨桐,十有八九是霜儿…… 忍不住侧首看了看妻子,那双杏眼里眸光淡静、波澜不惊,自己实难相信,妻子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以妻子的本事,以她主母的身份,要处置一个姨娘实在太过容易。 可即便是别人唆使霜儿,但霜儿却是妻子赏给雨桐的,外人肯定会疑心到妻子的身上,这种事怎么可能去一一解释?到时候少不了谣言满天飞,最好的办法,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否则再查下去,只会打老鼠伤了玉瓶儿。 谢长珩转瞬做了决定,“来人,去叫人牙子来!” 雨桐心下惶然,看起来晓月是保不住的了。 可是公子爷的做法……,虽然保全了主母的体面,但肯定留下了一丝怀疑,牺牲一个晓月也不算太亏。 “等等!”初盈不愿意了,看向丈夫,“还没有问清楚呢!” 谢长珩蹙眉道:“不必问了,早点打发了干净。” “不行!”初盈大为光火,----雨桐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因为生气,只觉得丈夫是在偏向雨桐,冷笑道:“为什么不问清楚?到底是晓月还是霜儿,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就算了。” “阿盈……” 初盈不理会他,冷声朝下问道:“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打水,桐姨娘又在病中,自然是格外的小心谨慎,不会看不到另外一个人做手脚吧?”顿了顿,“也就是说,这巴豆是你们两个一起放的了。” 霜儿哭道:“我没有啊,我不敢的……” 初盈见晓月低头不吭声,冷笑道:“霜儿是我才赏给姨娘的,我有些不明白,这才几日功夫,你们俩就好到一起谋害人了?”声音转厉,“若是说不清楚,谁也别想走出这门!” 晓月低了头,不敢搭腔。 ----反正巴豆又不是毒药,即便背上罪名,也是罪不至死。只要自己紧紧咬住口,姨娘便会对自己有一份愧疚,等人牙子买走自己,姨娘肯定会高价把自己赎出去。 若是供出姨娘撒了谎,姨娘会受到什么处置且不说,肯定没有心情再管自己,而且还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自己一个背主的丫头,不论留不留在谢家,到时候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说话?”初盈又问。 晓月含含混混道:“我从小丫头起就跟着姨娘了,怎么敢做那样的事?况且姨娘有事,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你的意思,是霜儿做的手脚了?” “我没有……,奶奶!”霜儿“咚咚咚”的在地上磕头,很快磕出一层油皮,大声哭道:“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两个丫头,一个不认账,一个只知道瞎哭一气,只怕问到明年也问不出什么。 自己又不能严刑逼供,更不可能家丑外扬送到官府去,----难道就这么白白的背个黑锅不成?初盈只觉得胸闷的紧,看向雨桐,“桐姨娘有什么话说?” 雨桐一脸惶恐之色,“都是我不好,没有管教好晓月和霜儿,所以才惹得大爷和奶奶生气,婢妾有错。” “好,很好!”初盈眉梢恼恨尽显,轻笑道:“人人都知道霜儿是我给的人,晓月是你的贴身丫头,依我看……,多半就是霜儿做的手脚。” 雨桐小声道:“奶奶……,婢妾没有这么想过。” “别再说了。”谢长珩觉得为了个姨娘,和两个丫头纠缠不休,实在是没必要,伸手去拉妻子,“你何苦这么固执?今儿又没有外人在,把人远远的打发了就是。” “可是有你在啊!”初盈声音发抖,委屈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让你疑神疑鬼的?你以为给我保全了脸面,可是不要这样的保全!” 谢长珩静了静,“我不怀疑你。” “这一次不疑,下次呢?再下一次呢?”初盈连声质问,一扭脸,对简妈妈道:“去把我的诰命夫人朝服取出来,我要进宫!” “阿盈,不可胡闹。” “你还能拦得住我不成?”初盈不管不顾,甩开他的手,“便是今日拦得住,年下皇后娘娘见不到我,只怕你也不好交待!”目光在雨桐、晓月和霜儿身上,冷冰冰的扫了一遍,厉声道:“纵使人人都怀疑我,皇后娘娘总不会疑我!你们都不承认,且先给我想清楚了!” “咚”的一声,霜儿当即吓晕了过去。 晓月顿时浑身僵住,----天哪……,自己怎么忘了这位主母的身份,人家还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啊!到时候,不光自己难逃一死,只怕家里人也一个都活不成! “奶奶……”晓月吓得魂飞魄散,上前哀求哭道:“奶奶你别去,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雨桐的脸瞬间一片煞白,脑子也随之空了。 ****** 晓月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起末全都说了。 先是因为秋绫的嫉妒,雨桐暗地里的种种担心,便用冷水弄出风寒之症,以此为借口,好让公子爷顺势去秋绫那边。 接着不知怎地开始闹肚子,这个是不是雨桐做的不清楚,但是早在头一天,闹肚子的事就已经开始了。 故意把霜儿搅和进去,用意不言而喻。 初盈得到了想要的话,也就不急着进宫去了,----看来还是姐姐的名头大,随便抬出来吓一吓,比严刑逼供还要好使一百倍。 谢长珩的脸冷到不能再冷,目光复杂的看向雨桐,“你有何话说?” 单是装病不侍寝不算什么,不过是想避避风头,顶多算是不安分自做主张,可是后来隐瞒实情,想栽赃到霜儿的身上,借机影射主母,这个罪名可是不小。 从晓月被主母震慑住,慌不择言什么都要说的时候,雨桐就清楚自己的下场,摇摇晃晃起来下跪,“婢妾、婢妾……” 可是自己还能够说什么呢?辨无可辨,下一瞬边和跟霜儿一样,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至于真晕假晕,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初盈让简妈妈打了清水过来,自己慢悠悠的洗了把脸,然后道:“叫人把桐姨娘和霜儿抬出去,还有晓月,全都给我看好了。” “是。”简妈妈赶忙出去吩咐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道:“等下我就带人去小厨房,把负责打水的丫头也看起来。” 谢长珩静静的坐了很久,没有言语。 雨桐虽然只是丫头,却是一直他所深信的,十年时间并非作假,一朝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便是冷静如他,此刻心绪也是复杂难言。 但他到底不是内宅妇人,会为了这种事恼羞成怒,下不来台。 偶尔失误也不是不能承认,毕竟谁会一直盯着一个丫头?眼里闪过一丝恼色,良久才道:“雨桐跟在我身边将近十年,一直都很妥帖、很老实,没想到是我错看了,她居然藏了这么多心思。” 初盈有些无言,----男人就是这点看不透,雨桐对他当然是全心全意,是个妥帖老实的好丫头,那可是她一辈子的指望啊。 可是对于自己,根本就是站在两个对立面上的人,怎么能不藏私心?只是此刻丈夫的心情够糟的,冷嘲热讽什么的就算了。 “大爷,奶奶!”简妈妈的脸色很不好,一脸懊恼,“水房负责舀水的丫头两个,一人一天轮班,不知怎地走露了风声,有个叫香杏的丫头逃了。” 初盈微微吃惊,诧异道:“逃了?” “是。”简妈妈满目恨恨之色,回道:“我查了日子,桐姨娘出事的头一天,正是香杏当值,一定是做贼心虚,所以就……” 谢长珩一直沉默着,闻言冷笑,“都吃了豹子胆了!卖身契还在谢家搁着,看她能逃到哪儿去!” 简妈妈低头道:“都怨我……” “妈妈!”初盈打断了她,眼下已经够乱的了,可不想再让自己的人受牵连,递了个眼色示意出去,然后对丈夫道:“先别管香杏,反正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倒是桐姨娘要怎么处置,先得定下来。” 谢长珩一阵良久的静默,最后道:“这是你份内的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 这个意思,是彻底不管雨桐了吧? 但是又能怎么处置?雨桐伺候了近谢长珩十年,被抬为姨娘才一个多月,----自己若是下手太狠,只怕人人都知道谢家出了悍妇。 不然为何雨桐十年来都是好好的,自己进门不到半年,雨桐就犯了事?不是被正室逼的、陷害的,还能是什么?难道以后见一个人,就去把巴豆事件说一回,最后弄得越描越黑? 现在自己冷静下来,也明白谢长珩想大事化小的想法了。 这种事闹大了,丢的只会是自己这个嫡长媳的脸,皇后妹妹的脸,谁会关心谢家的一个姨娘是谁?想到这里,初盈觉得心里十分窝屈。 谢长珩忍下心中的不快,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了没看清一个丫头斤斤计较,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反倒见妻子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想起她方才吓唬人,说是要进宫见皇后娘娘,神情逼真连自己都被骗住了。 想到此处,不由勾了勾嘴角,“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的脸变得再快,也没有你的心变得快!”初盈冷冷回敬,刚才的事一想起就窝火,心里头总是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从前不是让我相信你,凡事都跟你商量?结果我是相信你了,你却不相信我,甚至还不如一个姨娘呢!” “阿盈,不要说气话。”谢长珩心情很坏,耐着性子解释,“方才晓月和霜儿都说雨桐没有沾手,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顿了顿,“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了,我一时不疑她是有的,但是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一个丫头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若是事情闹大了,名声受损的只会是你啊。” 初盈心中虽然有气,但理智却告诉自己,为了一个丫头姨娘,和丈夫闹生分是不划算的。为了出一口气,彻底把丈夫推得远远地,更是不明智的,最好最正确的办法就是…… “所以呢。”三分戏、七分真,眼圈儿倒是真的红了,“所以我就该背个黑锅,活该受这委屈?你忘了,当初对我爹娘说的那些话。” 谢长珩怔住,“阿盈……” 初盈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是真的委屈,“你说只要我嫁进谢家,就是谢家的人,是你谢长珩的妻子,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泪汪汪的看着他,“你让我娘看的一番诚心,去哪儿了?你只会让我受委屈……” 其实自己也明白,当初丈夫说的那些话是做不得准的,他那时候的努力,只是为了将自己娶进门。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能借来用一用也不为过,能趁着丈夫此刻心里内疚,化作真的效用则更好了。 ----楚楚可怜,总是比咄咄逼人更能让人接受。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被定格住。 冬日的阳光清冷凛冽,从蔷薇色的绡纱窗户上透进来,反倒沾上一色暖色,洒在屋内的小夫妻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一个低头微微静默,一个眼圈儿红红无限委屈。 “阿盈……”谢长珩执起那双柔软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另一手替妻子拂去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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