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问心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多少年过去了，飞仙门、苗族、天妖宗之间的种种纠葛纷原本淡忘在岁月洪流之中，可终究抵不过人的痴妄执念。常言道：种如是因，得如是果，天道往复，报应循环！便是这样的道理吧！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看破，无法逾越！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的岁景了。好像一切都变了，白灵已经不是一只弱小的小狐狸了，苗千儿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了，而飞仙门一夜之间风华褪去。之间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就像是一颗古老的种子来她们的心中发了芽。可是，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白灵依旧如此凌冽孤傲，苗千儿仍然这般风情妖娆，飞仙门还是首屈一指、叱咤风云的百年剑宗。 自古江湖，最是相逢无意。萍水之间，两人便遇见了。落花也会付流水，冰雪也会邂逅春风，也是偶然也许是必然，冥冥中如此，算是缘分吧！有些怅惘的失忆，有些时光变换的惋惜，又有怨恨、不甘和愤怒的执着。 她们没有参与十六年前的恩怨，之后出生却背负了这些恩怨，继承了宗门和前一辈人的因果。她们是敌人，门户有别，恩怨冲突；但也是挚友，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无奈，同样的心情，彼此都懂！ 苗千儿道：“白灵，如果可以，我不愿与你为敌。”苗千儿淡淡笑了，笑的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什么都可以放下。 白灵沉默半响，依旧不改她睥睨众人的深情，之间她思考了许多，内心翻涌起来好些事。说道：“你越来越像你母亲，那样的笑，那样的云淡风轻。” 世界上多少的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抉择的，明知是恨，是痛，是万劫不复的地域也要往里面跳，这就是宿命吧！这也是宿命的可怕之处！ 突如其来的蛊族圣女苗千儿，令孙仲、碧鹤峰和叶孤城十分诧异。显然这苗千儿与这白狐狸有这一段陈年往事。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牵引到这段故事中，因为她们之间谈话的悲凉愁情，不由地让人新生悲悯之心。因为或多或少，人都有这样的一段故事，身不由己，或遗憾或懊悔或愤懑或恸哭。 白灵突然指向了孙仲，愤愤喊道：“如果不是飞仙门，我们就不会这样，天妖宗就不会与你们苗族为敌，你们苗族就不会四分五裂，苗王与蛊后已是夫妻！” 苗千儿惨然一笑：“她们也是宿命的牺牲品不是吗？” 白灵沉默。 “既然不相爱何必要在一起？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婚姻，不是要你情我愿，恩爱白头的吗？一个为嫁一个为娶，之中的悲凉无奈你懂吗？多少年来，巫蛊本一家，全靠这样的婚姻来维持。巫族要娶，蛊女要嫁，两个人不相爱的人，无辜的人，为什么要作为政治的牺牲品？为什么？我母亲不愿，我也苗千儿也不愿。”苗千儿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包裹，说道：“我苗千儿敢爱敢恨，只求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恩爱白头的郎君，不顾世俗，不管结局。”说着说着便笑了。 白灵道：“我很羡慕你，如果我能像你一样……” 叶孤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痴痴望着她，好像抚平她眉头淡淡的忧伤，心疼怜惜得很。 白灵心头一震，盛气凌人的架势放了下来，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望着一个失意的孩子，语重心长地淡淡说道：“我知道！”一句我知道胜过千言无语。 “可是，很快我就能选择了！”苗千儿心想：只要我把惊虹天剑给予母亲，所有的三规六律都可以不要，我就能选择我爱的人，逍遥江湖。 白灵杀气腾腾，“都是飞仙门！”她冲向被禁锢住的孙仲，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发泄了出来：“我要杀了你！” 碧鹤峰和叶孤城脸色煞白，大声喊道：“小心啊！” 孙仲被天妖宗的人擒住，白灵要杀他易如反掌。天妖宗势力占据了主导，就算碧鹤峰等人想偷袭或强攻都是徒劳的。孙仲一死，飞仙门又去了一个中流砥柱，剩下的长老必然肆无忌惮争夺掌门，其他门派乘虚而入飞仙门怕有灭顶之灾。玄青已死本就群龙无首，加上痛失惊虹天剑，飞仙门是江湖日下了。 忽然间，苗千儿手指凝气，划过眉心的洛花红涂，图腾一亮，从眉心飘出一缕粉红色的雾气，化作玫瑰桃花似的花瓣。她指向孙仲，洛花便飘向了孙仲，将他包裹起来，形成一道保护墙，不光挡下了白灵，还解除了他身上的禁锢。 孙仲乘机打开天妖宗势力的缺口，逃回碧鹤峰的势力范围。 洛花飞回苗千儿手中，在她身上缠绕，就像披了一层粉色轻纱，桃花玫瑰纷飞游荡。她长发披肩，妖娆身姿，身穿兽毛，长臂大腿尽露，之间点缀了不少银饰银圈，既狂野风情，又温柔别致，十分惹人。 白灵难以置信地怒道：“苗千儿你做什么？他可是飞仙门的！你忘了你们苗族的血海深仇吗？” 苗千儿黯然道：“我别无选择！” “什么？”众人皆觉得不可思议。苗族与飞仙门乃是水火不容的仇敌，蛊后对飞仙门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着屠尽飞仙门。而苗千儿是蛊后之女，蛊族圣女，不可能不知道她母亲的意愿，不知道蛊族的利益和信仰。 苗千儿道：“如果他死了，飞仙门就很可能会因内忧外患而灭亡。而如今苗族四分五裂，势力早不如从前，那么你们天妖宗就会乘机灭我苗族，我说的可有错？” 白灵哑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避免了吗？当白灵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苗千儿曾经救过她，这段恩情虽然白灵不说，但是一直铭记于心。她们遭遇相似，同病相怜，彼此如一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针锋相对，可是这终究无法避免，迟早的事。 白灵面无表情道：“你忽略了灵泓寺和阿焚教的本事了吧？除飞仙门，正道中的灵泓寺与阿焚教哪个不是势力的一霸？” “那又如何？灵泓寺不问世事，阿焚教势力不足以让人畏首畏尾，凭你天妖宗与苗族的恩怨难道不会乘苗族内耗空虚时诛灭吗？” 白灵哑然，孙仲、清水寨的人再加上一个苗千儿，再无胜算，于是下令撤退。有狐妖劝道：“我们就这样走，女帝怪罪下来……”白灵瞪了她一眼道：“你何时这么多嘴，走！” 白灵临走时，冷冷道：“这次就当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我永不相欠。你我宗门有别，各肩负了宗门的使命，日后相见，必是仇人相对，我白灵绝不手下留情！” 苗千儿笑笑道：“还谢谢白姐姐高抬贵手！” 天妖宗一走，孙仲突然攻向苗千儿。苗千儿一惊腾空跃起：“孙仲你忘恩负义！我才刚救了你！”飞仙门算什么正道，孙仲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出手偷袭她！ 孙仲咄咄相逼，招招要打落她手中的东西，碧鹤峰等人看在眼里十分不解。 苗千儿一惊：他是朝我手中的东西来的，他是如何知道的？苗千儿洒出一把蛊毒，海风一吹，黑色雾气弥漫开来，众人连忙捂住鼻息。直到半空中的黑雾完全飘散才松开憋着的劲，大力喘息。 孙仲险些中招，大呼：“妖女你好阴险。” “怎么现在才知道你苗仙子的厉害？快告诉我萧远在哪里！你若再缠着我，我可要使出一万种蛊毒我看你们谁能躲得过！” 孙仲知道讨不到任何好处，加上自己大战凶水翼蛇龙和白灵消耗了大部分气力，真打起来估计不是这苗千儿的对手。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苗千儿手上的包裹，这让苗千儿有些疑虑。嗯？他知道我手中的东西？不可能，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真知道，怎么不从萧远手里抢了去？兴许萧远早把惊虹天剑藏起来，并未给他发现！苗千儿觉得这孙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时候林伯韬狼狈地从废墟中走来：“那狐狸迷了我的心智，才知道我们清水寨的行踪，她是冲着飞仙门去的！老朽该死！老朽该死啊！” 果然如此，天妖宗有备而来，他们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碧鹤峰安抚林伯韬，让他不要自责。这事必然是天妖宗有意为之的，防不胜防。林伯韬被狐狸迷了心神，才与天妖宗人里应外合，乘她们出海的时候在清水寨布下天罗地网。 当碧鹤峰等人去诛杀海妖离去，天妖宗那狐狸窝便迷惑了黑水寨进攻清水寨。看似黑水寨的阴谋，实则心怀鬼胎。孙仲回来，看到碧鹤峰被擒，救下了他，却是白灵使的诡计。一开始的碧鹤峰是天妖宗的人变的，待孙仲入了圈套，便擒住他或杀死他或用于挟持震慑飞仙门，不由令人惊出一声冷汗，白灵的手段与心思真真厉害！ 而苗千儿救孙仲也是为了苗族着想，如果孙仲死了，飞仙门灭门，天妖宗失去牵制，与苗族的恩怨爆发，难逃天妖宗女帝的毒手。 林伯韬悲痛喊道：“你们瞧见了碧罗和萧远兄弟吗？她们一定是出海跟你们去了！” “什么！”众人皆惊。孙仲直叫不好：“那海妖不是其他，正是河国圣兽凶水翼蛇龙。我与蛇龙一站卷起了海啸只怕………” 叶孤城突然喊起来：“快看那里!” 远远望去，几只跑上岸的水兽中，站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是碧罗。碧罗在茫茫大海中，水兽不断从海中朝清水寨的方向冲上来，寻思这些兴许能载她回来。于是，碧罗跳上了一只水兽身上，这才回到了清水寨。 苗千儿急的快吐血了，问道：“萧远呢？” “他….他……”碧罗哇哇哭了出来。 苗千儿脑际一阵轰鸣，脚下一软，险些摔了。她不管不顾，直朝大海深处疾驰而去。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茫茫大海，何处是方向。叶孤城痴痴望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 浪花碎沫打在她脸上，咸咸的湿湿的，也许是海水也许是泪水。瀚海烟波，一目万倾，没有边际，她跑了几步喊了声：“萧远你在哪里？” 大海之中，只有一孤独女子四处疾走奔跑，只有浪声依旧，海风呜咽。瀚海烟云，涛涛无边，问天几何，君向何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