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加鲁什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如果我们站在当代人的角度去看待历史，显然很多前人不能看透的事情在我们眼中会变得一目了然，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无疑是从神眠历末期开始纳维亚大陆所发生的一系列动荡。 在现今史学家们的定义中，神眠历857年爆发的“冷石之战”拉开了这一连串传奇故事的帷幕，然而当时，即使是拜占庭这样的明君也不会想到，从他奔赴冷石城的那一刻起，他所面对的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纳维亚大陆通史》 加鲁什用自己淡黄色的眼睛一一扫视过眼前的族人，从他继承了古恩部落的酋长之位至今已经20年了。 这20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让他感到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过，这一瞬间，是他目前为止人生的至高点，然而，仅仅是目前为止的而已。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领袖来说，加鲁什的确有着非凡的进取心和能力。 在他出生之时，古恩只是加恩特众多部落中最为不起眼的一个小部落，但是自加鲁什接过部落的领导权之后，在短短的20年中，成功地把它从一个底层实力的部落发展到了如今的中型部落。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满足，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加鲁什有着不可小觑的野心，他的梦想，就是带领自己的族人不断变强，让自己的部落更加壮大，把曾经那些欺压过自己族人的部落狠狠踩在脚下，这就是加鲁什生活的全部动力，在加恩特的生存信条中，不需要道理，需要的，只有力量。 因此，在加鲁什的心中，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古恩部落的上一任酋长——老加鲁什甚至不配被称为兽人族的勇士。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孱弱、多虑，比起喜欢用实力说话的兽人，更像是怯懦的人类一样喜欢絮絮叨叨地说着各种道理。 这些都与加鲁什所期望的“英雄父亲”的形象相去甚远，更让他反感的是，直到临终前，自己的父亲临终前还一直在反复地嘱咐着他：“不要去招惹那些布莱德索的人类…他们都是恶魔…” 人类？恶魔？多么愚蠢的笑话。 加鲁什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那么，就让我来把那些家伙全部撕碎吧。我要让布莱德索的历史铭记，今天，他们的城池将由我加鲁什·血吼攻克！从今天起，古恩部落将在我的带领下走向辉煌！ “出发！”加鲁什扬起深绿色的手臂，策动胯下的座狼，带领着族人向战场进发。在他眼中，这将是一条通往胜利之路。 它金碧辉煌，带给自己，权利与威望； 它白骨寰野，留给敌人，绝望和迷茫。 …… 加恩特是由众多不同种族，不同习性的部落组合而成的一个国家，从机制上来说更像是人类社会中的联邦国。 但是，由于身体结构、生活习惯、语言、信仰等等都有不同程度差异的原因，加恩特并没有像人类的联邦国一样从各个部落中抽调战士组成联邦军。 而是另辟蹊径，充分发挥了加恩特“老弱妇孺皆能上阵”这一特点，以部落为单位直接应对各级别的战斗。 这种制度的优势在于，同一部落的族人间理所当然的默契更佳，半兽人“护短”的品质更是往往能让他们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 然而有利必有弊，这一制度的劣势也非常明显。在遇到大规模，需要几个部落协同作战的战役时，不同部落间配合生疏、策应不足的缺点就显露无疑。 幸好加恩特原本也不是信奉什么“智谋为上，万事算尽”的国度，在半兽人的信条里，“一力降十会"才是王道，因此这一劣势也倒没形成什么致命的缺点。 事实上，这一制度带给加恩特真正的损耗反而是在内耗上，由于每次的出征名额有限，到底由哪个部落出战就成了必争之事。 毕竟战争中所获得的所有资源除了一小部分要进贡给加恩特的统治者之外，其余的都归出征的部落所有。这样一来，战争就直接成为了一个部落最好的崛起和发展的手段。 在加恩特的半兽人们看来，无论什么争端，解决起来总是非常简单的。 我们部落出战，你有意见？没问题，把你部落的人马拉出来大家先打上一场，谁赢了谁去。 这样野蛮直接的方式一直以来颇为人类学者诟病，认为这种愚蠢的内耗是野兽都不会有的行为。可是事实上，加恩特并没有在这样的内耗中走向灭亡，反而蒸蒸日上地茁壮发展着。特别是在锤石部落统治了加恩特之后，几乎让加恩特的综合实力翻了一番。 神眠历457年，当时加恩特的前身，由兽人统治的奥克帝国发生了一场诡异的政权更替。 之所以称之为诡异，首先，这场权利之争的发起者锤石部落一直以来都是一支无人问津，与其它部落不相往来的小部落，据说该部落总人口也不过几百人，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支可以说蝼蚁般的部落，却一路以破竹之势直取奥克的王城维尔德姆。 其次，在锤石部落兵临维尔德姆之后，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方式，在短短一个时点之后，当时兽人部落的大酋长雷蒙德·死亡赞歌便宣布臣服于锤石部落，供锤石部落首领索尔斯克亚为王，将奥克帝国更名为加恩特帝国。 没有人知道这一个时点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维尔德姆的居住者们都没有看清锤石部落的身影，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但是，无论这次权利更替的过程如何，在锤石部落当政之后，半兽人帝国的实力一直在稳步增长、百姓的生活水平持续在提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越来越多人类、甚至矮人的贸易品开始出现在加恩特的土地上，虽然其中的绝大部分还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毕竟半兽人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赔本的买卖可以做，可赔命的买卖，即使是嗜钱如命的商人也要考虑再三。 光明历最成功的商业家席尔瓦·购得曾说过，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就可以成为最勇敢无畏的敢死队。 当然，这句话并没有错，可它的前提是“足够的利益”，商人可以为了几十倍的利益去做有九死一生的事，但要说有商人为了几张兽皮跋山涉水前往加恩特，为了几个铜币的利益舌战众兽人，最后被不耐烦的半兽人大爷一斧子劈死。 那只能说，他一定是喝山鹿长大的了。 其实，如果将心比心，设身处地的来考虑一下，半兽人帝国一直以来的作法也无可厚非。纳维亚大陆一直以来有着各方势力相互牵制，维持着纳维亚的均衡，因此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哪个国家或种族统一纳维亚的壮举。 在这样的背景下，半兽人帝国的扩张就受到了制约，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要知道在纳维亚的所有种族中，半兽人的繁衍能力仅次于人类，但相比人类，他们的生存能力更强，寿命也更长。然而在纳维亚大陆，所有半兽人势力所占领的土地面积仅仅只有人类的5分之一，更何况半兽人不善耕作，因此每年的人口问题和粮食问题就成了困扰半兽人帝国最大的麻烦。 由此可想而知，每一次的出征机会对于加恩特各部落来说是多少珍贵。或许在饱受加恩特边境骚扰的人类诸国眼中，这只是半兽人野蛮贪婪的表现。 可是在半兽人们的眼中，这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可以熬过凛冽的寒冬，是为了让自己的族人可以美美地填饱肚子，而不用为食物发愁。所以为了这样的机会，半兽人们都是赌上了性命在争取。 与其饥寒交迫地长眠于冬日的风雪，不如像个勇士般在战斗中倒下，绽放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光华。 在内部的争斗中，胜利的部落可以最终出征，去掠夺人类的资源，并且获得战败部落的土地；战败的部落，则被赶出自己的家园，大多就此一蹶不振，慢慢走向衰亡；而若是两败俱伤，那就等着被周围其它虎视眈眈的部落瓜分殆尽吧。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在半兽人的帝国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适者生存的规则，宣告了唯有强者，才有在加恩特的土地上生活的权利。 优秀的出生率支撑着半兽人帝国的内耗，但反过来也可以说，正是由于这样的内耗，加恩特才堪堪地平衡了各部落日益膨胀的人口和捉襟见肘的粮食问题。 更何况，在如此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半兽人，都是与自己的同类不断竞争后的胜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半兽人帝国在人口基数并没有成倍增长的情况下，军事实力成几何级增长，最终得以稳坐纳维亚两大帝国之一的宝座。 其实在历史上对于冷石之战的研究中，不止一位学者提出过，为什么当时加恩特的各大部落似乎都对这次出征兴趣缺缺，最终让新晋的中型部落古恩先拔头筹。 然而因为有关这场战争的历史文献实在过于罕有，即使提到也往往是一笔带过，学者们很难揣测当时的具体情况。 现今流传的对于冷石之战描述最为详细的文献反而是出于半兽人帝国，一位来自布莱德索的学者在旅途中偶然发现了一本疑似是参与了冷石之战的古恩部落萨满的随军日志，虽然日志中记载的只有一些战争过程，对于学者们解读冷石之战的始末并没有太大帮助。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通过这份文件来瞻仰彼时布莱德索之王的英姿—— 一个在这场战斗中被加恩特民间称为“冷石恶魔”的男人——拜占庭·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