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河易主 第十一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17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张士行忍者剧痛，双脚猛磕马肚，拼命向前狂奔，转过一个山坡之后，前面出现一队燕军，后面追兵渐近，他身负重伤，拉不得弓，开不得箭，看来是逃不掉了，为避免再次被俘受辱，他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对准了自己的咽喉，正要扎下去。\n\n突然从对面燕军队伍中窜出一匹马来，马上之人对张士行挥手喊道：“对面可是张指挥？”\n\n张士行停住手，仔细观看来人，只见此人长得是身高臂长，膀大腰圆，剑眉虎目，方面大耳，手持一杆长槊，一副英雄气概，正是南军副总兵平安。\n\n张士行喜出望外，急忙向他奔去，大叫道：“平总兵救我。”\n\n平安笑道：“你小子，真是好运气。我正带人乔装成燕军在附近侦查，就遇上了你。”\n\n正说话间，这时后面黑衣人追至，平安朝张士行使了个眼色，催马上前，将长槊一横，拦住去路，对那些黑衣人喝道：“来者何人？”\n\n那些黑衣人见平安等人穿着燕军衣甲，以为是自己人，便抱拳拱手道：“我等奉燕王世子之命，押送犯人前往燕王大营，请各位官长行个方便。”说罢，将腰牌一亮，果然是燕世子属下军士。\n\n平安又问道：“犯人何在？”\n\n那些黑衣人便一指张士行。\n\n平安一挥手道：“拿下。”\n\n他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张士行五花大绑捆绑起来，张士行疼得大叫，挣扎了一番，便乖乖就范了。\n\n平安对那些黑衣人道：“咱家正好要返回大营，我便先替你们押送过去，免得他再次逃走。”\n\n那些黑衣人连连摆手道：“这位官长，万万使不得，这是要犯，我们要亲自押送给燕王。”\n\n平安怒道：“那就更须我亲自押送了，你们且回吧，至大营再见。”\n\n其中一名黑衣人问道：“这位官爷怎么称呼？是何人属下？”\n\n平安沉思片刻道：“本将军名唤安保儿，是朱都督手下百户，你们至大营一问便知。”\n\n说罢，平安调转马头，一挥手带着手下百余名骑兵一阵风似的向南去了。\n\n跑出十余里地，平安见那些黑衣人并未跟来，便叫人给张士行松绑，张士行急忙给平安道谢，并将自己被俘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n\n平安听说他受了重伤，便查看了一下伤势，命人临时搭了个担架，架在两马之间，让张士行躺在中间，减少颠簸。\n\n平安怕燕军追来，不敢多做停留，继续向南奔去。\n\n那些黑衣人回到原地，此刻胡英调动内息，已冲破了被封的穴道，也不顾形象，仅穿着内衣，便跳下马车，四处叫喊着，寻找张士行的踪迹，听得众人回报说张士行被一个名叫安保儿的百户拿着，已经解往大营了，他急忙换了身衣服，重又跳上马车，催促众人赶往定州大营。\n\n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众人终于来至燕军定州大营，胡英对守营军士说明来意，不大一会儿，里面来人将他引入中军大帐。\n\n胡英一看燕王坐在正中，一众将士分列两旁，急忙上前跪倒叩头，道：“草民胡英叩见燕王殿下。”\n\n燕王朱棣昨日已收到北平宦官黄俨传来的消息，说是建文帝派人与世子议和，意欲立其为燕王，以黄河为界，许其自主立国。\n\n朱棣佯作不知，不动声色，道：“义士请起，你不在北平协助世子守城，来到定州大营所为何事？”\n\n胡英站起身来，双手奉上张士行带来的那封圣旨，道：“京师来人给世子颁下圣旨，世子不敢自专，特命在下送至大营，请殿下启封。”\n\n中军侍卫接过圣旨，交给朱棣。朱棣一看钤封尚在，显然这封圣旨并未打开，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打开圣旨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庶人棣长子高炽敦厚有礼，忠公体国，可堪大任。今命其袭燕王之爵，以河为界，自北之土皆归其所有，允其立国，永为藩辅。钦此。”\n\n朱棣看了大怒，将圣旨往地上一摔，道：“其为燕王，我为庶人乎？”\n\n众人见燕王发怒，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敢说话。\n\n朱棣对胡英一指道：“那个前来传旨的张士行呢，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n\n胡英一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怯生生道：“在下路遇朱都督手下百户安保儿，他说会将张士行押送到大营交给燕王殿下处置的，在下便将人犯交给了此人。”\n\n朱棣望向朱能，问道：“安保儿此人何在，快将他唤上来问个究竟。”\n\n朱能也觉得莫名其妙，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燕王殿下，末将属下并无一个叫做安保儿的百户。”\n\n胡英一听脸色大变，叫道：“他们穿得俱是我军服饰，口口声声说是朱都督手下百户，难道还有假不成。”\n\n胡英的师父袁珙见势不妙，也在旁帮腔道：“朱都督，你好生想一想，你手下有数百个百户，你兴许忘了他们的名字。”\n\n朱能脸色一沉道：“袁先生，我治军甚严，百户以上将领皆是我一手提拔，我怎会不知军中有没有此人？”\n\n胡英此刻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对朱能哀求道：“朱都督，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此人？”\n\n朱能不耐烦问道：“既如此，我来问你，此人长得什么模样？”\n\n胡英听手下黑衣人描述过平安的模样，便定了定神道：“此人长得身高臂长，膀大腰圆，方面大耳，虎背熊腰，甚是威猛，手持一杆长槊。”\n\n朱能听后，沉吟半晌，忽然哈哈大笑。\n\n燕王朱棣有些不悦道：“朱能，你笑什么？”\n\n朱能拱手施礼道：“燕王殿下，这百户安保儿，怕是南军总兵平保儿冒充的。”\n\n燕王朱棣一听，恍然大悟，气得连连顿足。\n\n胡英一听，急忙跪倒叩头，道：“草民不识那平安，以至于放走了人犯，请燕王殿下恕罪。”\n\n袁珙在旁急道：“朱都督，还不赶紧派人去追。”\n\n朱能摇摇头道：“想必那平保儿早已逃走了，哪里还追得上。”\n\n燕王指着胡英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留你何用？”\n\n袁珙一听大事不妙，也急忙跪倒在地，为自己的徒弟求情道：“殿下，我这个徒弟是山野村夫，没见过世面，今日被那平保儿给骗了，他日一定将功赎罪，求殿下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饶他一命。”\n\n燕王走下座位，将袁珙扶起，道：“袁先生客气了。几次大战，亏得袁先生指点，我军占据上风口，才能大败敌军，袁先生居功至伟。看在袁先生的面子上，本王就饶他一命，以观后效。”\n\n袁珙连连称谢，胡英也叩头不已。\n\n燕王一挥手，命袁珙将胡英带了下去。\n\n燕王将那封圣旨给众将传看一遍，问众将如何处理。\n\n由于此事涉及到世子，众人皆不敢多言。\n\n燕王看众人不语，便命他们退下，独留下高阳郡王朱高煦，问道：“高煦，你对此事有何看法？”\n\n朱高煦迟疑了一会儿道：“父王，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n\n燕王朱棣沉声道：“此处并无外人，你但讲无妨。”\n\n朱高煦小声道：“我与大哥在京师被扣留期间，大哥与朝臣过从甚密，尤其是与那个幼主老师方孝儒交情极好，常常谈古论今，以至深夜。据说我与大哥被放回北平，是因为方孝孺在幼主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此时此刻，我想投桃报李，也是人之常情嘛，父王不必太过在意。”\n\n燕王朱棣一听，立刻长身而起，一拍桌案道：“好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世子有异心，我们即刻回军北平。”\n\n朱高煦道：“此番父王出来日久，恐北平城中有变，正该回去好好整顿一番。”\n\n次日燕军从定州开拔，浩浩荡荡返回北平。南军漕运得以恢复，在德州的盛庸、真定的平安、和京师的建文帝均松了一口气，朝廷方面总算又渡过了一次危机。\n\n行至半路，永平府八百里快马急报，说都督杨文率辽东兵又来攻打城池，请燕王速派兵救援。\n\n燕王沉思片刻，对亲兵传令道：“上次那个救援北平的刘荣都指挥甚是能干，此番还是命他率兵前往救援永平。”\n\n亲兵得令后，快马加鞭赶到北平，传令给刘荣，刘荣遂率军前往永平救援。\n\n杨文听得北平来了援兵，他本来就是装个样子给朝廷看看，随即撤围而去，带兵撤往了山海关，观望形势。\n\n刘荣在永平府驻守了十余日，不见杨文来攻，便大张旗鼓，声言返回北平，出城五六十里后，半夜又卷旗按甲潜回城中，埋伏起来。\n\n杨文侦知刘荣率兵离去后，果然又来攻打永平。刘荣突然打开城门，出兵掩杀，杨文猝不及防，被杀得大败，斩首数千级，后又听闻忠宁王属下鞑靼部奔袭广宁卫，大惊失色，急忙率军回去救援，永平之围遂解。\n\n一月之后，燕王率兵回到了北平城。燕王世子朱高炽率北平城的一众文武在丽正门前恭候王驾，看见燕王马到近前，朱高炽跪倒叩头，口称：“儿臣高炽恭迎父王大驾。”\n\n燕王却不下马搀扶，只是冷冷道：“我一介庶人，岂敢劳动燕王大驾？”\n\n朱高炽闻听，如遭雷劈，呆在当场。\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