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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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饶是到了这种时刻,秦之意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卑微亦或者是乞求。\n\n她仍旧高高在上,眼神清冷中带点孤傲。\n\n曲生整个人都不太舒服,身体里是急需释放的高热,体外却因为冰水的寒气笼罩,本能般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个环境。\n\n他看向秦之意,脑子里混乱地想:如果自己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是不是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n\n她似是委屈至极,却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局势,甚至拿得起,放得下。\n\n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回答一句‘发生关系了’,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转头走掉,然后誓死离婚吧?\n\n所以,这场婚姻存在的必要,到底是为了两家的利益,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n\n唯独……没有半分是仅仅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吗?\n\n曲生越想越头痛,他眉宇紧蹙,声音发哑:“我不知道。”\n\n他是真的不知道。\n\n他也不想隐瞒。\n\n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的床上,身体里的热流似乎正处于最高涨的时候,脑子混乱到无法正常思考。\n\n哪怕是此刻,仍旧不怎么清醒。\n\n“我只能说,我清醒的时候,没有和她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但是其他的……”\n\n我……不敢保证。\n\n曲生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清晰的彷徨之色。\n\n秦之意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那颗高高悬起的心,仍然漂浮在半空中。\n\n她用力地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以便让自己头脑清醒些。\n\n曲生现在这幅样子,总不能再指望他来控场。\n\n秦之意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而说:“你先穿好衣服,我让贺行森进来送你去医院。”\n\n继续泡冰水不是事儿,等下人没清醒过来,身体先泡坏了。\n\n她说完,随即准备起身。\n\n曲生抓住她扶在浴缸边缘的手,低低地叫了她一声:“之意……”\n\n“放手。”\n\n“你不需要我的解释吗?”\n\n秦之意抬头,朝他绽开一个冷艳的笑容,“解释?你现在的脑子足够支撑你解释清楚吗?”\n\n曲生沉默。\n\n自己眼下根本无法正常思考,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不是重叠的,就是虚幻的,无法确定是否真实发生过。\n\n见他还有点自知之明,秦之意压住火气,没再继续说其他讽刺的话。\n\n她深呼吸,甩开他的手,起身走出了浴室。\n\n贺行森和江江都还在房间外面,看她冷着脸出来,江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上下查看之后发现没有受伤,松了口气,问道:“里面怎么了?你这么这么久才出来?”\n\n“你先别问。”秦之意只回了她这么一句,然后对贺行森说:“麻烦你帮我把他送一下医院。”\n\n贺行森心里虽然也有很多疑问,但没有像江江一样问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绕开她走了进去。\n\n不多时,他就扶着曲生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同时看向秦之意。\n\n“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快去医院啊!”秦之意暴躁道。\n\n贺行森想笑,又觉得曲生福气好。\n\n要是换成他家那位,估计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n\n……\n\n路上,曲生靠在后座,整个人难受得像是要爆炸,他抬手,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还是觉得不舒服,又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n\n贺行森揶揄道:“你可别在我车上乱来啊,你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坏了我的清白名誉,以后还有谁愿意嫁给我?”\n\n曲生从车内的后视镜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冷嘲:“你居然让我在你们贺家的宴会上出事,脸不要了是不是?”\n\n“跟我有什么关系?”贺行森一脸无辜的笑,“我看过监控了,是你自己走出去的。”\n\n他那时候出去,应该就是去见林念。\n\n贺行森又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自愿的?”\n\n曲生:“你觉得呢?”\n\n当然不是。\n\n如果是自愿的,他现在也不会沦落成这个样子。\n\n可有一点贺行森想不通\n\n“你去见林念干什么?”\n\n“我以为她会对之意怎么样,没防着她会对我怎么样。”\n\n贺行森:“……”\n\n马有失蹄,人有失算。\n\n曲生又道:“她跟我说林家老太太突然病危,她打不到车,问我借开一下。”\n\n许是那份救命之恩在心底作祟,那会儿曲生没有多想,转头又找不到李嘉牧,他便自己送去了。\n\n然\n\n林念早就算计好了一切。\n\n他喝得那杯酒,是加了料的,并且特意让服务生送到他手边。\n\n包括那个电话,也是估准了时间。\n\n所以他一走车子旁边,药效就刚好发作了。\n\n一开始他还以为最近酒局去得少,酒量退步得厉害,还想着等回到会场,就不喝了。\n\n免得喝多了,回家又被秦大小姐一顿臭骂。\n\n可林念接过车钥匙后,并没有让他离开,而是拉着他的手一直在哭。\n\n当然,为了不让他起疑,林念没有提那些会让他立马转头走人的话题,而是一直在说林家老太太。\n\n曲生按捺着心中的不快听了五分钟,那时,药效已经很明显了,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来不及了。\n\n后面的事,就是贺行森监控里看到的那样。\n\n贺行森听完,表示一切都还在可理解的范围内,只问:“我看你上车的时候,好像还有点意识?”\n\n曲生动了动唇,刚要发出声音,却又突然地把话咽了回去。\n\n这让他怎么对外说?\n\n说他那时候因为药效,把林念看成秦之意了?\n\n因为心里想着是和秦之意回家行亲密之事,所以才没有抗拒?\n\n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非得笑自己个十年八年。\n\n贺行森还等着听他的解释呢,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个寂寞。\n\n行吧,这种私事他不想说也就算了。\n\n男人嘛,酒精上头尚且会有冲动无法自控的时候,更何况是被药物控制。\n\n所以他给了曲生一个表示理解的眼神。\n\n曲生:“……”\n\n理解你大爷!\n\n……\n\n贺行森带着曲生离开酒店后,秦之意和江江随后也离开了。\n\n司机和车子还是之前贺行森安排送她们过来酒店的,这时漫无目的地开在路上,司机有些头皮发紧:“曲太太,您是要回家还是去哪?”\n\n去哪?\n\n这个问题从酒店出来,秦之意就已经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n\n一个人回墨园的话,曲母如果还没睡,肯定要问她曲生的情况。\n\n到时候就算她不说,曲母也会打电话给曲生,联系不上又或者曲生那边的口径不一致的话,很快就会穿帮。\n\n他们小辈的感情私事,一而再地给长辈造成困扰,实属不应该。\n\n秦家那边更回不得,要是被自己大伯知道曲生和林念一起去了酒店,估计要当场气得发病。\n\n江江那边……\n\n秦之意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问她:“你今晚回家吗?”\n\n江江正暴躁地回着信息,闻言愣了下:“我不回家去哪啊?”\n\n“跟你一起来的那位……”\n\n“停!”江江连忙打断她的话头,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不耐烦,“别提那个坑货了,倒是你,你去哪?不回家的话还是住我那?”\n\n秦之意正想点头,手机响了起来。\n\n一看,是贺行森的来电。\n\n她立刻接起:“你们到医院了?怎么样?”\n\n“嗯。”贺行森应了声,音调偏低:“医生正在给他看,但我有点急事,要先走。”\n\n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她过去。\n\n毕竟是她的老公,让别人来照看的确不合适。\n\n秦之意犹豫了一秒,随后说:“我在路上,你有事可以先走,多谢。”\n\n挂了电话,她又看了江江一眼。\n\n后者一脸的‘你个没出息的,怎么就放不下那狗男人’。\n\n不过闺蜜到底是闺蜜,面上再怎么吐槽,心里也还是希望她好。\n\n江江陪她去了医院,让她在病房坐着,其他的事情都由她去办。\n\n等到办完回来,她才想起来问一件事:“今晚你俩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司机送?”\n\n“我是李嘉牧送来的。”\n\n江江:“那李嘉牧呢?”\n\n秦之意一愣,好像才想起这个人。\n\n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荒唐讽刺,以至于把她震惊得都有些智商不在线了。\n\n她低头拨打了李嘉牧的电话,却是一直无人接听。\n\n江江在一旁迟疑地猜测道:“李嘉牧……不会也出事了吧?”\n\n“能出什么事?难道林念睡完曲生,又去睡李嘉牧?”\n\n‘咳’\n\n床上的人这时恰好醒了,被她这句话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n\n江江顿时冷笑,“曲总,醒了啊,那你听我好好夸夸你呗!”\n\n曲生吃了药,这会儿脑子已经清醒了些,但身体还是不太舒服。\n\n他自知理亏,面对江江的冷嘲热讽,也没吭声。\n\n倒是秦之意嫌江江聒噪,把她赶了回去。\n\n江江气得在门口骂她:“秦小意,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么!办完事就赶人,你以后会没有朋友的!”\n\n秦之意:“你跟我提绝交早就提了不下百次了。”\n\n江江:“……”\n\n病房的门被大力地甩上。\n\n秦之意笑了笑,回头的瞬间,嘴角的笑却立即隐匿了下去。\n\n她看着曲生,心中有一百个问题,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n\n曲生也看着她,沉默又纠结。\n\n婚前那些事暂且不提,婚后除了商场上的逢场作戏,也有过其他的风流潇洒。\n\n但以前,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哪里有错。\n\n此刻面对秦之意的沉默,却没由来的一阵阵心虚。\n\n明明自己没有要和林念发生关系的意愿,眼下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对她有愧?\n\n“之意……”他开口,声音低哑。\n\n秦之意似是无动于衷,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n\n曲生心中的愧疚更甚,他试图解释,却又觉得所有的语言在她的隐忍和懂事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n\n她如果要算计自己,有心想要分得曲家的财产,今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n\n前女友、酒店、脸色诡异送医,无论媒体曝出的新闻里带上了哪一个标签,都足以石锤自己和林念的婚外情。\n\n一旦锤了,那么自己就是重大过错方,婚前协议里白纸黑字明确写着,她将得到多少补偿。\n\n那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哪怕是对秦家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n\n曲家理亏,纵然希望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委曲求全,却也开不了那个口。\n\n但是她没有。\n\n她什么都没做,还亲自开口麻烦贺行森送自己来医院,妥善处理好了一切。\n\n曲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思来想去,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n\n平日里的那些侃侃而谈,全都消失无踪。\n\n他坐了起来,试图去拉秦之意的手,后者挪开了。\n\n她说:“我一个孕妇,在这里照顾你也不方便,让人去找李嘉牧吧,找到了让他过来。”\n\n“那你呢?”\n\n“曲总觉得我应该去哪里?”秦之意淡淡地问。\n\n明明她最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却偏偏她无处可去。\n\n秦之意本来不想发火的,但曲生一直沉默,哪怕开口了,也都是说些无用的话,她实在是忍无可忍。\n\n当曲生第二次试图去拉她的手时,她从身后拿过自己的包,直接砸在了曲生的脸上。\n\n“林家老太太对你有恩,所以你要报恩一辈子,一次又一次地容忍林念来插足我们的婚姻,就算不为我,为了孩子,为了你们曲家自己的脸面,你做事之前就不能多想一下吗?!”\n\n“之意……”\n\n“这一次我送你来医院,下一次呢?下一次你和林念是不是真给我造个孩子出来,我还要给她安排好病房医生,给她接生是不是?!”\n\n有些火,压在心里也就压在心里了。\n\n一旦发泄出来,就如同开闸了的洪水,根本止不住。\n\n秦之意要气疯了,转头想找东西打他。\n\n曲生怕她再这么气下去又得出事,赶紧起来把她抱住,“是我的错,你先别动气,之意,你冷静!”\n\n我也想冷静啊,可那颗爱你的心不受我控制。\n\n秦之意气他,也恨自己。\n\n真没出息,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渣呢?\n\n她以前觉得自己收服不了曲生,所以一直试图掩藏心意。\n\n后来曲生出差回来,相处模式改变,她又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慧,总有一天能让曲生浪子回头。\n\n最终,不过都是一场空。\n\n“曲生,放手。”\n\n“我……”\n\n“啪”\n\n清脆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打断了曲生说话的思路。\n\n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曲生巴掌。\n\n他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n\n这一巴掌来得突然又大力,别说是曲生了,就连秦之意自己,都在打完之后懵了好几秒。\n\n她刚刚……不是想打他巴掌。\n\n只是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他一直阻止,中间不知道哪个动作不对,忽然就打到他了。\n\n曲生的脸上起了红红的手指印,头也被打得歪向一边。\n\n“对不起。”她的道歉脱口而出。\n\n曲生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她不是故意的。\n\n摸了下自己的脸,他道:“是我该受的。”\n\n换位处之,她和沈知晏如果发生同样的事,自己不一定能做得比她好,但火气肯定比她大。\n\n外人都说自己绅士有礼,但哪一个爬上高位的人会真正绅士呢?\n\n不过是披着一张面具罢了,骨子里……都不是善类。\n\n可以将人捧上天,也能杀人不眨眼。\n\n寂静中,曲生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现在太晚了,你不要跑来跑去,就在这里休息吧,这件事问题出在我身上,我自己会去查清楚的,也会给你一个交代。”\n\n“你想给我什么交代?”秦之意垂着视线,语气冷淡,“如果查出来你和林念真怎么了,你同意跟我离婚么?”\n\n又是离婚!\n\n曲生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痛,可眼下他也没底气说拒绝的话,只道:“之意,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n\n“多久?一辈子够不够?”\n\n查清楚了这一次,下一次你会不会继续着了她的道?往后还有几十年,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还是干脆和她平起平坐好?\n\n秦之意忽然低头笑了下,两侧的长发顺滑地垂了下来,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n\n曲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声音轻缓地问:“曲生,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n\n“没有。”\n\n“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n\n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重新低头,像是怕被他看到什么。\n\n“就算我之前动过想要拿掉这个孩子的心,最后也是我自己不忍心才算了的,又不是你阻止我的,又不是你……”\n\n最后几个字,带了点颤,声音也低到几乎听不清。\n\n曲生心下发紧,这一次伸手极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秦之意。\n\n他捏着秦之意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n\n果然看到她眼底发红,有晶莹的液体正在徐徐上涌。\n\n但她不肯哭出来,仰头眨了眨眼睛,就当做什么都没事了。\n\n“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曲总好好休息,我等你的交代。”\n\n说完,秦之意拿开他的手,然后又把刚刚砸到他脸上的包从床上捡起来。\n\n她转身走,曲生叫她:“秦之意”\n\n“说。”\n\n“你这么难过,真的没有一点是因为我吗?”\n\n无关孩子、不管面子,就单纯地只是因为你在乎我,所以无法容忍我背叛你。\n\n到底,有没有?\n\n秦之意停下脚步,转回来看他,“那你呢?”\n\n你非要问我求一个答案,又是为了什么?在乎我吗?\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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