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离、难离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初夏夜，微凉 天昭王朝的最南端，明月携着星子落座在南离山巅，此刻的南离山云无雾不见山瘴，皎白的月光尽染山林，雨后般清明，一眼尽收，不带一丝神秘。 不知何处传来了笛声，清润悠扬盘旋山间，不凄不繁 曲折的山道上一辆马车随着笛声缓缓前行，不疾不徐 降香黄檀木车厢里的少年，怀着探究掀起车帷，不紧不慢 是谁？在这山间吹笛？ “烛照！停车” 唤停车马，少年踏马凳而下 玄青色锦衣罩着颀长如松的身影在月下翩翩而立，面容似玉雕琢，皎皎柔光沁身，更显颜色孤俊。 “主上有何吩咐？”贴身侍卫烛照弓身道 “可辩得笛声从何处传来？” “这。。。属下不曾闻得笛声。。”烛照有点疑惑得摇摇头 少年不语，轻阖了双眼侧耳细听，声量虽不至贯耳，也绝不会微不可闻。 心中不解，示意烛照在此等候 “我前去看看！” “主上！万万不可！若是主上执意要去还允属下随侍在旁！” “无妨，不会太远。”话音未完少年便径自寻声行去。 烛照说得没错，这么做很危险。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并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特殊的身份甚至养成了非常人的警觉，只是这笛声。。。莫名的感觉似乎在纵容他的肆意。 前处大树无多，便是更深也不太幽暗，月光泼洒下，青草绿苔仍清楚可见。附近草木几近原生，定是人迹罕至。 夜色，月色，翠色中 少年负手，犹自闲庭信步 果然没多远，便寻到了笛声———— 山曲处一潭碧湖，湖水涵天，复刻了繁星，湖心的少女沐浴着月华伫立在繁星中，水色衣裙，顶发轻挽，只用一根碧叶簪固定，余发披散及腰，如墨倾倒，双手持笛，背影纤柔直挺，裙裾轻垂坠水，连接着倒影将身形拉得愈加修长。 无风，无澜，少女站立湖心连丝丝涟漪都不曾泛起，要不是笛声飘来，就如画凝着。 道出来本该是诡异的情景，看起来却美轮美奂。 少年怔愣了许久，闭眼再睁，决定上前确认一切的真实。 不出两步，却不想横起琴声纷扰了笛声，琴音掷地铿锵，无韵无律 环视了一周，再回头，已不见那吹笛的少女。 琴声由缓渐急，这是寻人来的，便是她的徒弟要寻她回去。 少女裙纱如水拂过神殿前的石阶，款步入殿，看到琴案前正在拨动琴弦的粉衣徒儿，她微笑着轻唤出声 “素九，我回来啦！” “师父你去哪啦！徒儿有事找您！”素九一脸急切得说着，声音娇憨。 “为师去等一个人” “那您等着他了吗？”素九眨着大眼睛问着 “不曾，许是他并不想见我。”她微微一笑，眼里读不到情绪。 “为什么？师父不是通晓易术？怎得还寻不到一个人？”素九不解 “万物皆有律，唯人心不可测。”说完抬手拍了拍素九的小脑袋，一张少女脸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状。 似懂非懂的素九眨巴着眼，很机智得选择了装懂！ “师父！母亲今天来了书信，说姐姐马上要许了婚配，唤我回家呢。”说着扬起小脸眉飞色舞。 “嗯，是该下山了，鼓瑟与医术为师已经尽数传授与你，接下来的修行也只得靠你自己了！” “诶！。。。。啊？” 素九瞪大眼睛道：“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呢？师父你不教徒儿了吗？我这啥啥啥还有那啥啥啥还有。。。还有。。。反正都还不会呢。。。呜呜呜～～～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嫌我太笨了要赶我出师门！” 呜呜呜～～～ 嘤嘤嘤～～～ 粉嫩嫩的小脸涕泪横流，说完抬手抹了把鼻涕沫子，捏着小拳拳就要锤师父胸口！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下山期间要更加努力自学，省得要给为师丢脸！”少女忙堆笑哄道，一边不着痕迹得躲过素九糊着鼻涕沫子的小拳拳。 “嗯。。。那您今晚陪着徒儿睡，徒儿就勉强原谅您这回！” 少女无语。。。。 “师父！等徒儿的事情办完了就来陪您啊！” “你都不要嫁人的吗？”少女挑眉问到 “您不也没嫁吗？” “我跟你怎么一样呢，为师无亲无故，自来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你不是还有要等的人吗？” “便不等了，这么些日子了，该是等不到了。” “那以后就徒儿陪着您啊！” “生无不散之筵席。。人生最是离别苦。” “师父您怎么老要讲这些叫徒儿不开心的话！” 眼见素九扁了嘴巴，她赶忙哄道：“那，素九就一直摆着筵席请师父吃酒不要散好吗？” 素九马上收回了正在眼眶里转着圈圈的眼泪，开心得笑了 “嗯。。。我想想啊，要有烤鸭，烧鸡，卤猪蹄子，烧肉。。。。。。。” “素九？你真的是当朝宰相的幺女吗？怎得净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菜？” “这不都是给您备的吗，吃不完喂猪不浪费！”素九撅着嘴巴哼哼到 “你！！！看为师不请教规！！”少女气得牙痒痒，抬手就要行刑！ “哎呀，哈哈哈哈哈，徒儿，哈哈哈错了，师父饶哈哈哈哈哈哈，饶命啊哈哈哈哈哈。。。。。。。 南离山中，古神殿内，白玉石榻上，两个少女倾诉嬉闹着........ 东边的天空翻起了鱼肚白，朝霞映照着白石构建的神殿，金红相错，一派庄严神圣。 少女站在殿前，水色纱裙晕着霞光，眼神明亮坚定，望着山脚下的车马离去，直到消失不见。 “夫人，放不下仇恨是因为你只看到仇恨。。。你该有个新的开始，去你不曾去过的地方，也许会遇见不曾遇见的美好。”少女用着不合年纪的语气劝诫身后的素衫女子。 身后素衫女子一俯身：“元祖。。。” 少女回身，递去一枚丹药。 双手接过丹药，素衫女子低伏退身，渐渐消失不见。 看了眼面前的神殿，少女伸手轻轻一拂，随即便是虚无。。，偌大的神殿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该有个新的开始，去不曾去的地方，遇不曾遇的美好———这也她要对自己说的。 山下的车马不曾停歇，车上的素九回望着南离山神殿的位置，直到不可见才回过神，紧了紧手中的东西，低垂着眼，黯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