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选择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墨爷回到家中，兀自震惊，女儿还有这般本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她不是一向看不上男孩子？从来都是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吗？”他转头问窦氏，后者也是一脸懵，“你问我我问谁去？”

“怎么才半年多，就蹦出这许多候选？”

“不过，昌谷的名气很大，明年开考必定榜上有名。”

“一个酸书生有什么好？真瞧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就那么在意芝麻官？要我说，还是实实在在地银子最好，朝暮那孩子又帅又有能力，将来肯定能保琥珀衣食无忧。”

“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好男儿志在朝堂，走仕途才是正道。”

“还正大光明呢，官场尔虞我诈，就会耍心眼斗心机，能为普通老百姓做几件好事？还是会挣钱会疼老婆才好。”

“商人重利，搜刮的还不是民脂民膏，为官清廉自然以民为本，我朝开国至今，上有睿智君王，下有励精图治的臣民，你说的那些是过去，总会变好了。”

“好个屁，我们俩家是怎么落败的？你都忘了？要我说，你就是喝上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主，还励精图治？还睿智君王？与我女儿有何相关？我只希望她能一辈子平安喜乐，不希望她再去涉险，与你我当年一般，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去死，暗夜里逃命？姓墨的，你是不是瞎了心？还想让闺女走我们的老路？”

窦氏本娇小玲珑，嗓门却大，此时立起眼睛，一手指着老爷叫骂，偏气势十足。说的话又句句在理，另墨爷一时哑然。

他想起两人出逃之时，困窘艰难，十足吃了一些苦头。自知那些经历一直都是夫人的心病，虽仍然坚持男人志在庙堂，却也不敢一味的坚持，只在心内下定主意，等女儿回来细细计量。

琥珀面对父母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两个疯子到底闹得什么幺蛾子？她暗暗下定决心，第二日回茶楼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两个人给踢出去。

“珀儿，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好一些？要我说，男儿笔下有黄金，昌吉的诗名扬大江南北，这样的人才实不易得。“

“你闭嘴，珀儿，妈绝对不会害你。什么破诗，也不能拿来吃饭对不对？关键时刻还是银子最重要对不对？“

“诶？你妇人之见，莫要如此势力。“墨爷开始吹胡子了。

看着吵得乌眼鸡似的父母两人，琥珀扶额叹气，“你们不是看好袁荣？”

“袁二？可不要再提了，今日出门，就听西街陈婶说，常年泡坊子，追姑娘的主，可是丢死人了。”窦氏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自己夫君一眼，心说都怪你，还好这门亲事没说成，不然要你好看。

墨爷吹胡子，“我还是在他穿开裆裤的时候见过一次，再说你也没有反对，我怎么知道这孩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见父母转移了话题，琥珀马上悄没声地摸出门，擦擦额头上的汗，心想父母远游，心中惦念，这好不容易到了身边，却烦的不得了。

摸黑回了茶楼，没想朝暮正在院里喝酒，琥珀顺势坐过去，从他手中抢过酒瓶咕咚咚喝了个过瘾。

“诶？你不是回家了麽？“

“太吵了。“

“哦。“

“都怪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呆着没事向我父母提什么亲？“

“诶？我不是想帮你吗？“

“哪有这么帮人的？“

“老李要追你，袁荣也觊觎你，我想着如果放着不管，都会出问题。”朝暮难得诚恳，“你看，你这么优秀，有你在，茶楼井然有序，可是如果你和老李成亲，那就不能再干下去了。自私点说，我肯定不愿意，你们俩一个是我的好友，一个是我的…好总管，左膀右臂一般，将来但凡你们吵个架，拌个嘴，你说我向着谁好？再说老李那人好归好，野心还是比较大的，将来考取功名外派官职，你就要跟着吃苦去了，我也实在不忍心啊。”

琥珀把玩着酒壶，听得仔细，勉强点点头，对李昌谷，不过是因为父亲慕名说过，所以一开始是存着好奇的心态瞧瞧而已，这种酸酸的文人，最难相处。她想起老李吟诗的那股子酸爽，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老李能把自己养好就不错了，我还是自己养活我自己吧。”她心内默默加上一句，男人不如银子可靠。

朝暮冷不防问道：“老李能从你名单中去除？”

“本来就上不了。”

“诶？哦。”朝暮忍不住又开了一瓶子酒，笑嘻嘻地抱在怀中。

“那个袁荣也不是可托付的，虽说我们是表亲，从小一起长大，到算得上知根知底，他也没有什么大毛病，虽说往坊子里跑了些日子，但也只是去看缀画，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琥珀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诶？你们两个不是看不对眼吗？”

“也怪不得他，我自幼压他一头，上面还有个嫡出的哥哥，为着父亲能格外高看一眼，他也是牟足了劲努力。只是一直方向不对，我做什么，他都要比我好才行。其实他小时候与我很是亲近，也十分聪明伶俐，只是有个那样的亲母，外加养在不喜欢他的长房那里，慢慢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琥珀没有说话，靠在躺椅中仰头看星星。

“琥珀，你别误会，我其实就是想帮你而已，他们两个都不是可托付的良人。”朝暮仰面望天，两人就这样并排躺着看星空，夜空深邃，星光高远，远处响起一声炸裂的炮声，新年就要来了，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人前看我风光，人后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继母过门，当着父亲的面对我笑脸亲热，前脚父亲一走，她便消失不见，连着乳母也开始懈怠，父亲出京公干，她们便由着我四处玩耍，有一次差点被人贩子带走，是我自己拼了命挣脱绳索跑了回来。父亲回来只会责怪我顽皮，拿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顿，那种冷冰冰地对你好，我实在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