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大白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等等，为何遗梦楼的价更低，你们却采了遗馨阁的报价？”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停住脚步，扭头回望，面露不解。刚刚大家被那李雪瑶几句话引导，先入为主认为是遗梦楼挑起的乱市竞价，自然怒气上涌，待一听得报价属实是遗梦楼低，所以才会群情激愤，竟然连最简单的竞价规则给忘了。

那李雪瑶也是一愣，她一味想要将遗梦楼推到众人前面，但是这报价与之前听到的完全不同，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太监尖细嗓音再次响起，“茶源报——，遗梦楼太湖场，遗馨阁庐州王场。”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恍然大悟。以散茶而言，太湖场收购价普遍比其他场要高，其下号茶也要27文一斤。反之，庐州王同场的散茶则普遍较低，其上号茶仅26文4分每斤，比之太潮场尚且还要低6分。

众人皆是做茶之人，又岂能不懂这中间的差别？不同场之间茶号等次即便相同，但是茶叶质量相差却是天壤之别，也因此从不同场次拍出的茶叶是要表明出处，且要在售卖之时需做出标明。

远处隐约有笛音传来，悠扬婉转，如泣如诉。院中人安静下来，才会隐约听见，也许响了许久，也许才刚响起。

琥珀胸口的疼痛蓦然消失，血珀似乎黯淡了颜色，那蛛丝也不再挣扎蔓延。琥珀猛吸一口气，眼前逐渐清明。她用力咬紧唇瓣，一滴血珠顺着嘴角滑落，恰巧滴落在血珀之上，那白色蛛丝像是极害怕那血珠，攸的一下缩回珀石中心，不敢再动。

小太监话音刚落，老太监便笑眯眯地看着台下众人，开口问道：“怎么？诸位是怀疑我们采办没有秉公采买？”

那老太监满面笑容，语气却极冷，声音低沉透着威压。

“不敢…”台下众人慌的全部拜倒，不敢吭声。

“墨琥珀，对吧？”老太监挑眉看向人群后面的琥珀，微微提高声音问道。

“是。”琥珀头再次低下去，几乎要趴在青砖之上，显得极为恭敬。

老太监挑起一根手指，有内侍不动声色穿过人群，走到她跟前，下腰轻轻一扶。琥珀未来及反应，便已被托起站立，她手脚还有些软麻，若不是这内侍相扶，只怕一时还不能自己站起来。

“你就不用跪了，也没做错什么，回去与你家傅爷说，这次是公平竞价，下一回贵主子说想尝一尝你家的西柚果子蜜茶。嗯，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蛋奶…粟子…”

琥珀忙再次弯腰施礼，轻声回到：“回公公的话，是说粟子酥椰蓉蛋奶糕吗？那是我家新近试做出来的甜点，若是公公喜欢，我们可以直接送去府上。”

公公虽然常住宫中，但是有头脸的大太监，也会在宫外购置私宅，但极少让人知道。有那办事的想要送礼，大多都是送进宫中打点，这样做的一般都是进了主子腰包，只有极少数愿意单独孝敬太监的，才会到私宅拜会，这当然是得有极亲近关系的才可以。

众人闻言，偷偷看向那老太监，却见其呵呵一笑，语气放松，微一点头回到：“好好好，回头叫小李子带你去。”

一时间，众人再次惊愕的张大嘴巴，吃惊不已。

“徐公公，她诓骗在先，为何不治罪于她？”李雪瑶突然爬起来，厉声尖叫，整张脸扭曲成一团，竟是怒极不顾脸面吵嚷起来。

众人齐齐看去，原本娇艳的面庞，此刻因为嫉妒愤怒，变得狰狞恐怖，整个人如泼妇一般吵嚷不休，竟与之前秀丽美艳的样子截然不同。

琥珀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闻言走至台前，恭敬朝老太监执礼，待点头示意之后。才开口说话：“不敢瞒公公，及众位同行前辈，我遗梦楼是小辈，无意搅乱茶市，不过是想着这次采办是散茶，以稍微低于市价来竞标。但又因为是送进宫中，自然不敢使差，皆是我们自家贴钱进贡。一来，不会影响茶市售卖价格，二来也是想要好好孝敬宫里的公公姑姑，同样为人都不容易，在我们能力之内，且不违反规矩，孝敬些好茶也是应该的。”

老太监微微动容，不知是不是为了那句同样为人都不容易。众人听的明白，自然知道这样做即便中标，也不过是一些散茶，没甚油水，不会影响大家买卖，也不会影响以后的定制，不过就是自己吃亏叫好罢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叫低价扰乱茶市，还妄想以次充好？栽赃嫁祸不成，还敢胡乱叫嚣？”

“真是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众人纷纷附和。

“啧啧啧，这年头，从坊子里出来的娘们儿气势就是不一般呀。”随着众人附和，有人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嘴。

“坊子？”众人又是一愣，瞬间抓住重点，一时间鄙夷眼神齐齐落在李雪瑶身上。

“李公公，她们家明明放出声来是要三分之一售价，是她…是她，蛇蝎毒妇，诓骗我们来报低价——”李雪瑶口不择言，大吼大叫，“李公公，我们是本家，你说过要帮——啊——呜，呜，呜…”

未等老太监有所反应，一旁伫立的小太监早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她的面颊上。

“贱人，拿了定制还要作妖，来人，抓下去严刑拷打，看是谁派来扰乱竞标场地？”

内侍手快，早就捂住李雪瑶的嘴，连拉带拖拽出门去。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一群人等噤声不敢再吵闹。

“算啦，我也老了，什么人都敢到跟前来闹。真是不中用了，非要搞个什么竞标，好好的，用老人老办法不好麽？”老太监叹息，突然发起了牢骚，众人不知何意，不敢出声应答。

“小李子，按照贵主说的，现在应该怎么办呐？”老太监不耐烦地问道。

一旁的小太监忙低头，执礼高声说道：“按照竞标规则，若第一名对竞标结果有异议，且自身选择弃权，则由第二名顶替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