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周轩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到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天汪青萍也没接。周轩有点奇怪，这个时候汪青萍不是应该守着手机等自己的电话吗？ 等了几分钟，周轩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一直打了20分钟，手机里始终是“嘟嘟”声，周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给林可眉打了个电话，问清了汪青萍的地址，拿起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来到汪青萍家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周轩又拿出手机打过去，听到门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手机铃声。周轩挂断电话，一边用力拍门一边喊：“汪青萍！开门！汪青萍！你在里面吗？”里面仍是毫无声息。 周轩剧烈地喘息着，意识到汪青萍可能出事了，他拿出手机，迅速拨打了119。 很快消防官兵就赶到了，两名消防员拿着工具来开门，周轩站在一边焦急地等着。 门开后，周轩第一个冲进去，屋子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一名消防员用手电照着找到开关，把灯打开。客厅里没有人，几个人分头去找卧室、卫生间和厨房，周轩跟在其中一个消防员后面走进卧室，刚进去就听到外面喊：“在这里，快打120！” 周轩沿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是在卫生间里，刚跑进去就看到两名消防员把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从浴缸里抬出来，那张白得吓人的脸，正是汪青萍！ 周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几乎站不稳，他想冲过去，却被一名消防员拦住了，只看到一双惨白的脚，脚下的水是红色的，那是血的颜色。 几名消防员对汪青萍采取急救措施，周轩呆呆地站在旁边，特别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后汪青萍还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 几分钟后，120到了，汪青萍被担架抬到救护车上，周轩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木然地跟在担架后面，到了楼下就呆立在那里。旁边一名消防员拍了拍他说：“你是家属吗？快上救护车啊！” 周轩这才反应过来，忙上了救护车。医生忙着给汪青萍输液和清理伤口，周轩看到了她左手手腕处那道深深的口子，不忍地别过头去，双手不自觉握紧。 因为自己，一个花一样的女孩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周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个小时前他还恨她入骨，现在他还有资格恨她吗？ 周轩又看向那张双眼紧闭的脸，这时才注意到汪青萍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漆黑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更显得一张脸苍白得可怕。 周轩握住汪青萍冰凉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好让她早点醒过来。可是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整个身体毫无生气，周轩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她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飞奔着把汪青萍推进手术室，周轩在手术室外无助地靠着墙蹲了下来。 蹲了一会儿，周轩拿出手机给吴锦打电话。一晚上没睡，加上一整天精神紧张，现在又受到这样的打击，周轩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他现在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吴锦。 接到周轩的电话，吴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看到吴锦，周轩紧绷的情绪陡然松懈下来，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眼眶。吴锦自认识周轩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天塌下来都波澜不惊的周轩，在一个女孩的生命面前溃不成军。作为他唯一的朋友，吴锦觉得心疼，这也是他第一次心疼一个男人。 吴锦走过去，扶起周轩，跟他一起坐到长椅上，问：“怎么回事？” 周轩双肘撑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地面，缓缓地说：“我不知道，到了约定的时间，我给她打电话，可是打了很久都没人接。我觉得有点奇怪，就跟小林要了她的地址赶了过去，敲门也没人应，没想到她竟然……” 吴锦叹了一口气，说：“也就是说，她还没收到你的回复就做出这样的事，这个女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也许她猜的是我不会答应她。” “那也不至于……唉，平常看起来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都怪我，我要是早答应她就好了。”周轩痛苦地自责。 吴锦拍一拍他的肩膀说：“别这样，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小汪会没事的，放心吧。”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等待着，心里祈祷汪青萍千万不要有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出来，让签字和缴费，周轩拿起笔就要签，吴锦抓住他的手，说：“万一有什么事你要负责任的。” “那怎么办？等她父母过来也来不及了。” 吴锦松开手，周轩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吴锦要去缴费，周轩拉住他，自己去了。现在，周轩觉得汪青萍成了自己的责任。 半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两个人同时站起来，周轩紧张到说不出话，吴锦问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医生，她没事吧？” “还好送来得及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谢，谢谢医生。”吴锦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刻，周轩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听到医生说没事，突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汪青萍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已经恢复了意识，看到周轩和吴锦，眼角落下一行泪。到了病房，医护人员扶着汪青萍躺到病床上，周轩和吴锦一边一个站在病床旁，汪青萍用右手拉起被子，把头蒙上。 三个人都沉默着，病房里没有其他病人，很安静，只有被子底下不时传出汪青萍的抽泣声。 半晌，周轩开口说：“青萍，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周轩的声音前所未有得温柔，汪青萍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半天，汪青萍拉下被子，看着天花板说：“周轩，你走吧，那些照片我已经彻底删除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你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那件事情，我做错了，当时只想着没有办法再面对你了，突然就觉得自己无路可走，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汪青萍的脸色依然苍白，周轩看着她，心里十分庆幸她没事，要是她真的出了事，自己下半辈子恐怕就要在愧疚中度过了。想到这里，周轩突然觉得只要她好好活着，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了。 汪青萍见周轩怔怔地看着自己，愧疚地说：“周轩，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让你很痛苦的事，你能忘了这件事吗？关于我的记忆就截止到我们一起去游乐场那天，好吗？等我好了，我马上在你眼前消失，再也不打扰你了……”汪青萍说着说着，眼泪又涌出来，看得出心里还是十分不舍。 吴锦看到两人难受的样子，说：“小汪，你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吧。你们俩估计都一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吴锦说完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周轩和汪青萍。 昨天下班后，汪青萍回到家里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本来在期待周轩打来电话，不知怎么却突然害怕起来，觉得不论周轩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都一落千丈了，周轩会看不起她，甚至恨她。 想着想着，汪青萍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当时她好像着了魔一样，忘了自己的亲人，忘了自己挚爱的律师职业，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自己没办法面对周轩了，于是她想到了死。 现在躺在病床上，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坐进浴缸里割破自己手腕的，甚至忘了当时的痛感，只觉得后怕，如果真的死了，自己的父母该怎么办！ 就在汪青萍想这些时，周轩又开了口：“你好了以后真的能离开这里，忘了我吗？” “我……”汪青萍犹豫了，因为她不敢确定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忘了周轩。 “如果我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了，你还需要我吗？”周轩定定地看着汪青萍问。 汪青萍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轩，怀疑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幻觉。 “你还需要吗？”周轩又问了一遍。 汪青萍这才确定那句话真的是周轩说的，她心里五味杂陈，低下头说：“你不用可怜我，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不是可怜你，我是突然想通了，干嘛这么较真儿呢？一生也就几十年，怎么活不是活呢。” 听了这话，汪青萍心里一沉，她觉得周轩不像是想通了，倒像自暴自弃，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吴锦回来了，买了粥和小笼包。 周轩说：“老吴，忙了一晚上了，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她。” “还是你回去休息会儿吧，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睡了，你能受得了吗？” “你们都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这里有护士呢。”汪青萍说。 三个人推来让去，最终还是周轩留下了。 吴锦走后，周轩先喂汪青萍吃饭，然后自己也吃了一些，吃完了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休息。 汪青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周轩，这件事你有没有通知我父母？” 周轩闭着眼睛说：“没有，我赌了一把，赌你没事。当时我就想，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