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假面的告白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司空言弯臂支着椅子扶手，指尖抵在唇侧，注视着桌上大大的快递纸箱。\n\n箱口敞开着，露出糖果色的小衣服。\n\n除了这些，还有其余他送给她的礼物。\n\n也包括那两个和他们长相神似的洋娃娃。\n\n南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n\n司空言拿起手机，微信最上方显示着红字草稿：\n\n对不起。对不起…\n\n好多个对不起，悬在那里。\n\n他将它们逐次删除掉，点开南辰朋友圈，空空如也。\n\n不知是清空了，还是把他删了。\n\n司空言昨天没有回家，他不想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留有南辰的影子。\n\n他想过拽上白羽，找南辰解释清楚。\n\n可又觉得无济于事，他揉揉眉心，搬起箱子放到办公桌下。\n\n整整一周，南辰都醉生梦死的跟青焰混在一起。\n\n他让她感觉轻松。\n\n或许是没有性别的缘故，和他在一起特别自在肆意。\n\n不会有男女之间那些似是而非的困扰。只是单纯的两个灵魂的相伴。\n\n当然相伴什么的，只是南辰一厢情愿的说法。事实上，青焰有点烦。..\n\n他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多出个小影子跟在屁股后面，极度不适应。\n\n琴行生意不好不坏，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n\n他的经营方针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n\n有客盈门时，他也不殷勤招呼，爱买不买。\n\n门可罗雀时，他也不急不躁，顺其自然。\n\n南辰每天做的，就是开门后坐在顶层落地窗的画板前，勾勾画画。\n\n她在画一幅长长的漫画，记录着她和司空言相遇相识的过程。\n\n只是人物名字不再是小奶豆和小奶豆夫君，而换成了他们各自的姓名。\n\n画累了，她就跟着青焰从一楼到三楼转悠，活脱脱一个跟屁虫。人家上洗手间她也在门外戳着等。似乎只有这些，才能暂时驱赶掉那些心底疯狂滋长的寂落与悲伤。\n\n周前天搬走了。\n\n南辰没再强留她，她要有自己的世界和新的生活。\n\n她想要挽留周的执念是有些自私的，因为她希望，每每她回家时，都会有一盏灯在为她守候。\n\n可周也要找到那个愿意守候她的人。那个爱她的人。\n\n外墙爬满常青藤的别墅空了。\n\n变得寂静无声。\n\n司空言曾悄悄来等过几次，但一直等到后半夜都没等到南辰归来。\n\n他想，她或许搬走了。没准已离开这座城市。\n\n两个人一起时如胶似漆，但一旦分离，却如雨滴般散落在各处，杳无音信。\n\n他无颜去请求她的原谅。\n\n只把道歉的话在心底说了一遍又一遍。\n\n樱诗瑶不断催促司空云赶紧采取行动。说现在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n\n可司空云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这上面。\n\n他有另一件更令他头疼的事。\n\n连续三天，他都像上班打卡般准时抵达森里咖啡馆，守株待兔那个女生出现。\n\n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他没开那辆黑色的拉风跑车，天天打车来。\n\n他依旧戴着墨镜，坐在之前角落里的位子，搞得咖啡馆老板有些莫名其妙。\n\n终于在给他上咖啡时，忍不住问了句，「先生，你每天都准时准点来，是在附近工作么？我就随口问问，你别在意，这是赠送给你的点心，感谢你照顾小店的生意。」\n\n司空云透过镜片睨着那几块干巴巴的饼干，沉吟下说，「我在等人。」\n\n老板恍然的点点头，其实他早就猜到这种可能性，「这样啊，你慢用，打扰了。」\n\n「那个前阵子来的女孩子，穿灰蓝色校服梳着波波头的那个，怎么没再来？」\n\n「你说小枝啊，她不是时常光顾的，只有在考了高分或是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时才来喝一杯咖啡庆祝。」\n\n小枝，司空云默默重复着她的名字，这里离她家正经有一段距离，步行需要半个小时，她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喝咖啡？\n\n「老板你和她是熟人？」司空云问。\n\n老板摇摇头，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他索性在司空云对面坐下了，从和他气质很不搭的卡通围裙兜里摸出一盒香烟，递到司空云面前示意他来一根，司空云摇摇头，笑了下。\n\n老板就自己抽上了，说：「她第一次来我店里时，那天正好下大雪，雪真大啊，铺天盖地，青城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当时我都要打烊了，可她恳求我为她煮一杯摩卡，说这对她很重要。没等我答应，她就先扫码付款了，她的手机挺破的，屏都碎了，从这点能看出家里条件不怎么样。我就跟她闲聊，这孩子不大爱说话，我问十句她能回一句吧，呵呵。她说今天数学测验考了满分，特意来庆祝的。然后就没再说什么，她喝完咖啡就冲进了漫天的大雪里。」\n\n「我还以为她就住在附近，后来才知道她家离这挺远的，而且她没有父母。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说是她父亲会偶尔给她些钱，但人却从不照面。也不知这个男人在哪鬼混，把女儿就这么抛下了。」\n\n「后来她告诉我，之所以会来我的店，是因为咖啡便宜。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收过她的钱，跟她说攒着，等她长大工作后一起付清。」\n\n「咖啡都凉了吧，听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帮你重新热下？」\n\n司空云微一抬手，「不必了。」\n\n老板笑呵呵的点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顾及到不能随便打探客人的隐私，起身回到吧台后。\n\n司空云只想确定一件事，这个倒霉小姑娘究竟记不记得他的眼睛。\n\n他只能在这等，任何其他地方都不行，那都会暴露他在跟踪她。\n\n这个傍晚，目标终于现身了。\n\n小枝推开咖啡馆木门，第一眼就发现了坐在角落处的长发男子。\n\n心底一阵悸动，他仿佛是从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n\n这个年纪的小女生，往往会对美丽的异性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n\n她也坐在了之前的位子，但又害羞不好意思和司空云打招呼。\n\n老板给她上咖啡时，冲她使了个眼神，瞟向一旁的司空云，随后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n\n不动声色的司空云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n\n「小姑娘。」\n\n一道清冷如泉水般的声音从小枝邻桌飘来。\n\n「今天又考了满分？」\n\n小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在跟她讲话。\n\n她的手局促的搓着校服裤子，突然觉得刚洗过的校服也不再光鲜了，他太耀眼了，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灰突突的。\n\n「嗯。」小枝腼腆的笑了下，却是对着面前的咖啡杯笑的。\n\n「真是不错。」\n\n「还，还好吧…」\n\n面对他的夸赞，小枝微微羞红了脸，低下头猛灌咖啡。\n\n他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和老板打听自己了，难道他…小枝不敢往下猜测，那太美好太不可思议了。\n\n就在她心神不宁时，面前倏地落下一片暗影，她蓦地抬头，发现司空云端着杯子坐在了\n\n她对面。\n\n心都要跳出来了…\n\n小枝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慌乱的把自己的杯子往后挪了挪。\n\n「吃点什么。」\n\n司空云问，他随手摘下墨镜，撂在一旁。\n\n好美的眼睛。\n\n小枝偷瞄了他一眼，紧张害羞得说不出话来。\n\n司空云可没心情琢磨她这些小女生心思，他直直盯着她，想要从她的反应里得到答案。\n\n看她扭捏羞怯的样子，该是没认出他来。\n\n司空云放心许多，声音也变得柔和，「从上次见到你，一直难以忘记。」\n\n小枝捏在指尖的搅拌勺叮铃一声撞在杯壁上。\n\n他是在向自己告白么。\n\n这只会发生在童话里的情境。\n\n「我，我…」她结结巴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动物。\n\n司空云更放心了，他笑了笑，拿过点餐牌，扫过上面乏善可陈的甜点。\n\n「曲奇喜欢么。」\n\n「嗯…不，不用你请，我请你。」\n\n小枝幸福得简直要昏迷了，上次偶遇后，她偶尔也会偷偷想起他，可从没妄想过还能遇见，更没想过会听到他的表白。\n\n可他一定不知道她是个穷鬼吧…\n\n「怎么能让你请。」\n\n司空云妖娆的一勾唇，风情万种，迷得小枝七荤八素。\n\n连他的手也那么好看，纤细白皙比女人的都好看。\n\n「我，我们…」小枝终于鼓足勇气道，「我们好像在哪见过。」\n\n司空云唇边的笑意倏地凝固了。\n\n不过面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他马上恢复镇定。\n\n「老板，这个，这个，各来一份。」他若无其事的点了餐，然后双臂交叠搭在桌沿，凝视着对面的女生问，「在哪？」\n\n小枝沦陷在他的眼眸深处，好美的一双眼睛，她死都不会忘记。\n\n但一定是她搞错了，当时吓傻了，这样一个美丽又富有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绑架犯。\n\n她当时头晕晕的，视线也有些朦胧，只是透过那可怕的狭窄缝隙，窥见到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像俯视动物那般盯着她。\n\n她难以将眼前的这双眼和小窗后的那双眼重叠起来。\n\n上次不能，这次也不能。\n\n「我忘记了，可能是记错了。」她慌乱解释道，赶紧举起杯子遮住脸。\n\n司空云没再深问，但心里已经有数。\n\n「喏，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食。」\n\n他将曲奇和可可炭烧推到小枝面前。\n\n「能请问下，你的名字是？」小枝怯生生的说。\n\n司空云没答，笑意温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