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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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城外远处的荒野。

借故外出的科林·伊利亚特在午后来到了一处空地上,带着自己准备好的,独自猎杀的强大非凡生物的遗留,以及“银骑士”的魔药材料。

在空地上布置好仪式,将自己狩猎到的六种强大生物遗骸摆放到正确位置后,科林·伊利亚特开始调配魔药。

等到这些事情都已经完成,这位白银城首席闭了闭眼睛,低下脑袋,用巨人语诵念道:

“徘徊不去的英灵,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凝视命运的眼睛……”

念诵完毕之后,很快,科林·伊利亚特再一次看到了那虚幻的命运之河。

概念中的河水盘绕着,如同一条首尾相接的巨蛇,河水缓慢而平静地流淌着,每一滴水都是一个生灵正在进行中的命运。水声渐渐靠近,银白色的命运之线包裹住了这位“猎魔者”。

“天使之王”的祝福,仍然是可遇不可求的。

科林·伊利亚特表情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早已做好了准备。

仪式随之开启,他上前一步,拿起那瓶“银骑士”魔药,将它灌入了口中。

无声无息间,这位“猎魔者”的身体膨胀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灰蓝为底,青黑虬结,额头有幽黑裂缝的几米高巨人。

这巨人每一寸地方都蕴藏着难以描述的神秘和磅礴恐怖的力量,除了头部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其余已接近神话生物,散发出了奇异的精神影响。

下一秒钟,科林·伊利亚特的头部似乎得了软骨病,整个往内凹陷,以那个幽黑缝隙为核心,缓慢蠕动起来,仿佛要形成一个星云漩涡。

这样的痛苦让这位白银城首席,击杀过许多强大生物的“猎魔者”都难以遏制,发出了一阵阵让普通生灵脑袋快要裂开精神极度混乱的嚎叫。

若非科林·伊利亚特事先来到城外的旷野,肯定会有不少非凡者直接失控。

仪式不同位置的那六种强大生物遗骸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浮了起来,绕着正在异变的科林·伊利亚特旋转,借助某种神秘的联系,唤醒了这位顶级“猎魔者”的部分回忆。

那是追猎一个“魔鬼”的经历,那是亲手结束前任首席痛苦的攻击,那是一次次战胜强大怪物的人生。

这些显化于祭坛内,仿佛一幅幅画卷,时而融入科林.伊利亚特,时而抽离出来,帮助他定位住了自己,在极致的痛苦和改变里保持住了一定程度的清醒。

直到此时,科林·伊利亚特才明白了这个仪式的本质是什么:

作为一名序列4的“猎魔者”,每一种强大生物的狩猎都是一场灌注了强烈精神的洗礼之战,在他生命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借助这些强烈精神留下的烙印,他才能在服食魔药后定位自己,不迷失于痛苦与疯狂里。

这让科林.伊利亚特想起了白银城某些典籍里记载的一个名称:

“锚”!

到了序列3,已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神灵,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回应祈祷了,也就需要一定的锚。

因为还不到天使层面,锚未必是信徒,可以用别的事物替代,比如生命中那些鲜明的,有神秘学意义的烙印。

在被唤醒的记忆里,科林·伊利亚特一点点找回了自我认知,重新感受到了身体,把握住了它的变化。

紧接着,他背后长出了虚幻光芒组成的层叠羽翼,它们与周围的“画卷”结合,不断往内收缩,于科林.伊利亚特体表坍陷成一副坚固华丽却没有重量的银色盔甲。

——在“猎魔者”晋升“银骑士”后,因祝福神灵的不同,各自会产生少量区别,之前的“王庭追猎者”首领,“弑光者”米尔贡根得到的祝福来自巨人王,所以本身“银骑士”领域的各方面能力都要更强一点。

科林·伊利亚特则偶尔能让自身凝聚的,可以“传送”的“银白细剑”在攻击时出现随机性的,偏好的,难以预测的变化。

另外,在“水银化”时,他也能获得一定的特殊。

随着银色盔甲最终成形,科林.伊利亚特完成了晋升,除了头部还没长出竖直独眼,已相当于一个神话生物。

这时,他抬起右手,往侧方挥了一下。

远处的一座小丘上,银色锐芒凭空爆发,撕裂了周围的一切,让那座小丘分成了两半。

白银城里,乌洛琉斯静静地看着远处一闪而逝的银色光芒,不知道在想什么。

……

静静燃烧的篝火旁,送走了月城“来客”的克莱恩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切尔诺贝利”。

这是他在现在的世界第一次听到一个明确的、甚至在过去都很有代表性的词汇,以至于让他产生了很明显的错乱感。而这个词汇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和远古太阳神有关系。

与此同时,在听到这个单词的同时,克莱恩的灵性知觉又一次被触动,占卜家的直觉告诉他,那里可能埋藏着他想探寻的历史,以及许多事情的线索。

思绪纷呈间,克莱恩突然有了去探索切尔诺贝利的冲动。

这也不算是冲动,来到东大陆除了救人之外就是探索历史,探索旧日纪元的历史当然也是目的之一,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没有立刻付诸实践。

就算阿蒙会注意我的动向,那我一路往东,祂也不会想到我能现在突然出现在切尔诺贝利……阿蒙的主要注意力肯定还都在最后一份“时之虫”非凡特性上,然后是准备仪式,本体应该在和源堡绑定之后就再也没下来过……嗯,祂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天使之王,我也不能就此断言祂什么都不会做……克莱恩分析了下当前情况,决定让历史孔隙里的影像去试一试。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完全属于旧日纪元的地名,在去之前,他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

正好,身边有一个现成的隐秘存在。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但祂可交流,还会回答问题,这就够了。

“切尔诺贝利是什么?”克莱恩问。

“切尔诺贝利?”

凋零之主有些意外地看着主动跟自己搭话的克莱恩,一边掰着手上的纯黑色蘑菇,一边说道:

“虽然我来的时候没有从那边走,但这片土地上确实有这么一个遗迹,而且那个切尔诺贝利的附近还有别的遗迹……不过切尔诺贝利现在也是上帝的所在,‘混沌海’和地面的交界处。你想去那里,就不怕混沌海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你拍碎吗?”

克莱恩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获取的神秘学知识,更何况这些神际关系还都挺有趣的:

“祂们的关系差到只要我靠近就会挨打?”

“我跟祂们都不是很熟,不敢保证就有那么坏,但绝对不好。”外神把手里的纯黑色蘑菇撕成指甲盖大小的小块,单纯地做着打发时间的事情,“去切尔诺贝利要往北走,梅迪奇应该知道切尔诺贝利在哪里,如果你想去,只要跟祂走就可以了,不过我不觉得祂真的会带你过去。”

梅迪奇知道?嗯,东大陆之前属于远古太阳神,那远古太阳神肯定考察过那里,梅迪奇知道也不奇怪……祂没有告诉过我,应该也是因为“上帝”的意志的缘故,担心我前往那里会有危险……

想着想着,克莱恩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远古太阳神似乎很早就成为了神灵?”

外神摆弄蘑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干嘛一直问我?和我说话确实不需要付出代价,但我也没有回答你的每个问题的必要吧。”

前半句话让克莱恩的心里莫名一跳,后半句反而让他放松了下来——隐秘存在嘛,有点自己的脾气是很正常的,这反而是个好事情。就像梅迪奇帮他是为了真实造物主的命令,赫密斯帮忙也是为了帮助这些东大陆的幸存者,如果对方对你有问必答有求必应,那该惴惴不安的就是克莱恩了。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克莱恩很有礼貌地问。

外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也不需要什么,你说得对,远古太阳神很早就已经成为了神灵,然后祂的所作所为就像白银城和月城记载的那样,击杀了古神们,杀死了迫害人类的非凡生物的头目。”

“远古太阳神好像很早就成为了,双途径的真神?”

克莱恩自认为自己晋升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多途径的事情还是完全没有想过:“第一和第二纪元里,很多古神都是混合途径,混乱又疯狂,祂是怎么发现自己的途径不会招致疯狂的?”

外神有一种抬头看太阳的冲动,祂也确实抬起了头,和天上的太阳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才说:

“祂——并没有这个过程。嗯,祂没有成神的过程。”

发现多途径可以并存确实是很早的事情,但是考察出“可以共存,并且可以通过容纳源质成为旧日的正确路径”已经是拥有了“全知”并且一定程度上融合上帝的记忆之后的事情了。

为了能够开辟正确安全的非凡世界成神之路,远古太阳神接受了不少上帝的记忆,也多次使用了“全知”的权柄,这让祂和上帝之间的关系更加难解难分,合二为一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你在第一纪和第二纪元的神话里,又听说过任何一个‘太阳’途径的真神吗?”

这……古神中,好像确实没有过“太阳”?

克莱恩飞快地回忆了一遍白银城的历史,当场就发现了一个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的误区——远古太阳神是横空出世的,之后的“收回权柄”显然也不包括“太阳”和“倒吊人”。而且在祂之前,并没有任何这个权柄的神出现,以至于“太阳神”成了一个特指!

“如果没有,这个途径对应的三份序列一和唯一性到哪里去了呢?同样的,‘倒吊人’的那些特性和唯一性又到哪里去了?”

“你的意思是……”

克莱恩惊讶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远古太阳神从一开始就是神灵?而且是双途径真神?这——这怎么可能,即便是最安全的晋升也有被失控疯狂的危险,从普通人一下子成为神灵,祂是怎么维持自我,有目的地对抗费人类生物,最后成为庇护人类的神灵的?还是说,这就是上帝的意志?”

外神笑了一声。

“别把人类想的太重要。上帝不在乎这些。”

“上帝嘛,嗯……看祂的心情,祂有时候会挑选自己喜爱的族群,就像在圣经中选择了那些希伯来人的祖先,有时候会平等地把所有的生命都驯化成自己的信徒,让人类和吃人的生物和平共处。”

也就是说,做出这一切的,是远古太阳神自己的意志?

他是如何做到从人类跃升成为神灵却没有失去自我的?

克莱恩依旧不敢相信,很快,他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远古太阳神会是‘太阳’和‘倒吊人’途径的真神?为什么祂不是‘幕布’的持有者?”

外神的脸上露出了“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祂当然会是和两条途径的神。”凋零之主被克莱恩的这句反问弄得莫名其妙,“上帝的容器,怎么可能走到其他途径的路上,你以为是和你们一样,落地之后还能随便选自己的途径吗?”

“……上帝的容器?”

远古太阳神是上帝的容器?

克莱恩愣了一下,紧接着好像突然感觉许多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

他是上帝的容器,已经被上帝选择了命运——从祂的途径就开始选择了,前所未有的“太阳”,带来光明和温暖的至高之神,而远古太阳神自己早期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命运,祂还很自然地将自己融入了“异世界的上帝”这个身份中,用起了十字架,圣经,和“创造一切的主”这个尊名……

这些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开玩笑,而是将他往“上帝”的深渊里愈发推进!

何止是像?相似度简直高过头了……

根本就是全方位扮演,甚至是“成为”!

从这点来说,祂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自我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如果是我一落地就被“幕布”包裹,我有十二分的确信,我绝对不会觉得自己是周明瑞,或者克莱恩·莫雷蒂……

噫,那我之前的猜测就要改变了?

放置在源堡上的灵魂都是没有非凡特性也没有肉体的,如果远古太阳神一落地就是神灵,再加上之前没有“太阳”途径的真神,那祂肯定不在“源堡”。

那么源堡上就空出一个人的位置了——是谁?

克莱恩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但他还未来得及抓住,忽然看到远处有人影正在靠近。

是去而复返的月城祭司杜克,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身边居然还跟着大祭司尼姆。

来了吗……克莱恩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保持着格尔曼·斯帕罗冷峻平淡的面容,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两位月城的祭司走到自己前方的篝火处。

“尊贵的神使阁下。”

大祭司尼姆主动开口,做足了礼数:“明晚,月城中会有一个赠与神灵的祭典,我想以大祭司的身份,邀请您参与我们的典礼。”

克莱恩没有作声,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一枚金币。

他将金币在大拇指上放平,用力弹起后又接住,尼姆和杜克的视线也被这枚金币吸引。

克莱恩瞥了一眼金币朝上的反面,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点了点头:

“我接受你的邀请。”

“明天,太阳落山之后,我会准时前往城内。”

祭司杜克似乎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大祭司尼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了一些:“我们代表月城全体的人民恭候您的到来。”

将邀请带到之后,两位祭司便转身离开,似乎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们走后,克莱恩立刻看向外神:“请问您有什么建议吗?”

外神再次怪异地看了克莱恩一样,疑惑地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得到了克莱恩的信任——仔细一想对方可能也就是在急病乱投医而已——祂随口应了一声:“有,你进去之后,把所有人都秘偶化,这样就能杀死所有的阿蒙,你也能获得一个方便扮演和准备晋升仪式的秘偶城市。”

“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那你不就是去给阿蒙送菜吗?”

克莱恩露出那种“阿蒙也知道我不会这么做所以祂才喊我过去”的表情。

虽然外神的表情语言识别系统还没有完全运行,但祂通过对比双方的性格发现了阿蒙的目的。

“……你是真的在想要一个建议?”

“是的。”

外神挠了挠头,祂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要不你问问上帝吧。”

TBC

——————

理查从自己的神国雏形里抓出一封信来,拆开看了看,随后笑着丢给了桌边的巴兰卡:

“你看看,大好事啊,莎伦愿意给村里的孩子当老师!”

巴兰卡接住信件,瞟了两眼之后,却没有像理查一样开心:“这件事情还值得叶齐德专门汇报?莎伦在村里的表现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比马里奇都还差一点,这样的生活真的对她有教育意义吗?”

“她愿意当老师了,这难道还不是惊天动地的改变?”理查的心情非常好,“我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蕾妮特了,我觉得在这方面,祂应该会为自己的学生骄傲吧。”

“我看不见得。”巴兰卡吐槽,“咱们的王女一直不问世事,没准会觉得有失身份。”

“还哪有身份失啊,都已经到贫困小山村里支教了。”

理查语气轻松,表情也轻松:“莎伦想要功劳,我看可以。不如这样,答应她,顺便让村里也盖一个小学校,每周上几天课,把周边村落的孩子都吸引过来,但是盖房子这件事情莎伦必须参与。”

巴兰卡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象不出来莎伦劈柴和搅合水泥的样子。”

“她会做的。”理查的心态很乐观,“谁会拒绝给孩子们做些有用的事情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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