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弃魔归道见本心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面对衡华的邀战，魔帝摇头失笑：“我听你讲了几次道，可不知你是这等好战性格。”\n\n诚然，通过玄蟒听道，他无法感知东莱诸修的行动与计划。但由道观心，伏衡华的造化妙道充满对天地生灵的博爱与怜悯。怎么看，也不是喜好杀戮的主。\n\n“死，不过是天地造化的一环。陛下何以认为，我是那种恐惧杀生的慈悲人儿？”\n\n衡华坐在五指山上，笑吟吟道：“以往不好战，只是没兴趣和那些没资格当我对手的人纠缠但陛下不同，您这样的对手有资格让我全力以赴。”\n\n“抱歉本君不打算跟你交手。”\n\n魔帝干脆利落，一道剑光对准“肉身”。\n\n瞬间，阴阳混一的肉体爆发滚滚魔气。\n\n“本君清楚，你是借我之手为这小子提升力量。但你认为，我不会在这具新生肉体中动手脚？”\n\n魔帝自家人明白自己的处境。\n\n回光返照的清醒，如果不能抓到那一丝生机。等待自己的，就是如烛光般散灭，再无活路。\n\n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和伏衡华斗法？\n\n活下来，才有一切。\n\n“肉身”冒着海量魔气，被迫激发仙剑护住，一道道紫电护着灵神，塑体进程越发缓慢。\n\n“你还是赶紧救人吧。”\n\n魔帝盯着“肉身”，暗暗道了一句可惜。\n\n拿二人血祭，自己能一举拥有大魔君层次的先天剑胎，无疑是最佳策略。\n\n而如果这条路失败，通过自己在“肉身”预留的手段，也能逼迫伏衡华罢战，从而去为于小磊操持。自己依旧可以选择剑魔君为苗床，生下一颗魔君层次的剑胎。\n\n“道分阴阳，始成仙魔。你拿仙，我用魔。斗战之事，稍后再言。”\n\n说着，魔帝神识走向“肉身”。\n\n砰砰\n\n五行山立在其面前，黄婆灵神一掌将其止住。\n\n“有件事，陛下可能想错了。”\n\n黄婆灵神变化。\n\n身着帝袍，端坐九龙辇，身边有无数星君、道神簇拥。\n\n他身后造化道涌动，一重重天宫若隐若现。\n\n“仙？魔？造化之中，唯有阴阳之始，何来仙魔之辨？”\n\n黄婆灵神手持如意，轻轻一磕。一蓬蓬开着洁白小花的水草在黑水中蔓延。\n\n这方由魔元流体缔造的魔域正逐步瓦解。\n\n“陛下眼中的我，难道是一个执着于仙道的痴儿吗？”\n\n伏衡华为于小磊准备的机缘，根本不是“剑仙”。\n\n“剑为凶器，为王器，乃大道之体，何来仙魔之分？剑仙是剑，剑魔何尝不是剑？”\n\n魔帝脸色一变，他看到“肉身”身上冒出的魔气、仙光又开始混淆，甚至剑魔君的魔魂也在黄婆灵神保护下，发生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妙变化。\n\n他语气冰冷：“小子，你是打算跟我夺人吗？”\n\n不只是救于小磊，这小子还打算挖自己墙角，把剑魔君从魔道拉走？\n\n……\n\n魔帝爆发后手，剑魔君当即知道不妙。\n\n本来，她和于小磊合力掌控“肉身”，各自选阴阳一极重塑肉身。而在魔帝的魔气引爆后，海量魔气向自己一极涌来。\n\n的确在加速自己的塑体。但这种塑体并非适应自己的灵神，而是以自己为苗床，为魔帝塑造剑胎。\n\n“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n\n忽然，道音传入灵神。\n\n“伏衡华？”\n\n剑魔君突然冷静下来。\n\n她仔细审视自己体内凭空出现的青光。\n\n魔帝在“肉身”有布局，衡华亦在剑魔君身上有小动作。\n\n在衡华以八卦金灯保护于小磊时，就偷偷在剑魔君身上贴了一道烙印。师承盗天盟两位贼首，他的行动不着痕迹，莫说剑魔君，连魔帝神识都未曾发觉。\n\n魔君看着自己魔魂被这道青光照耀，真灵、魂魄正发生一种奇妙变化。\n\n阴阳之合，仙魔之辨？\n\n剑魔君心中一动，仔细聆听周围回荡的道音。\n\n一丝丝清凉附着灵神，阳极孕育的仙灵之气正缓缓流淌而来。帮自己净化魔气的同时，却不损自己的灵神。\n\n“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n\n道音回响，她的神思逐渐被玄妙灵韵牵引，眼前视界缓缓变化。\n\n……\n\n烟霞散彩，祥云流光。\n\n灵神进入一片祥和道境。\n\n天空金龙、彩凤飞腾，曼妙天女起舞。\n\n下方有一座广阔无垠的葱郁林海。\n\n林中有一小径，魔君依路而行，感觉自己身上的魔性正逐步瓦解。\n\n每走一步，都有一丝魔气剥离，于小径留下一朵黑莲。\n\n随着前行，她身后黑莲越来越多。而她的形体也逐渐从一位被黑衣包裹的女性，变化为身着白裙的少女。\n\n年岁也从二十余岁，逐渐变化为碧玉年华。\n\n当来到林海小径的终点，有一道人坐于菩提树下，对自己微微一笑。\n\n“万法皆空，唯心不空。诸般自在，皆在一念。”\n\n道人伸手一指，正对女子。\n\n叮\n\n剑魔君听到自己耳畔的一声剑鸣。\n\n再往自己看，自己形如孩童，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山村时代。\n\n而在自己脚下有一团漆黑的魔影。它散发锋锐剑气，不断挣扎着想要和本体融合。\n\n“慧剑斩魔？”\n\n道人笑着讲了一句：“慧剑岂是斩外魔之物？此乃斩心魔也。”\n\n剑魔君蓦然回想起于小磊记忆中，关于天遁剑道的纲领。\n\n伏衡华，或者说伏家祖孙提倡的剑道，可不是拿着一把剑逞凶斗狠。\n\n道剑存于心，修于内。\n\n法剑立于身，护于道。\n\n剑魔君似有所悟，喃喃道：“修剑也要修心。”\n\n回想东莱剑修们，因为逞凶斗狠，导致天劫比一般修士要重。甚至不少人入魔，从而性情癫狂，乃至身死道消。\n\n而在南洲剑魔一脉。同门因为练剑走火入魔，一朝出关便在山门大肆杀戮的例子，剑魔君早就看腻了。自己的师兄弟们，自己的弟子们，哪个不是如此？\n\n魔即为执念。\n\n唯有极情于剑，痴迷于剑，才能走出剑魔之路。\n\n“剑魔之道，非剑之正途。如今仙魔归一，阴阳混元，莫要辜负了。”\n\n道人说罢，身形缓缓散去。\n\n以“灵心化映之术”强行点道一位大魔君，纵是伏衡华本尊灵神亲至，也有点吃不消了。更别说还要生生开辟一方心景世界，摆出种种排场。\n\n如今见剑魔君一念而动，他马上抽身离去。\n\n“多谢圣人。”\n\n剑魔君郑重其事对道人消散的菩提树一拜。\n\n这一声“圣人”可谓心悦诚服。\n\n她有于小磊记忆，清楚东莱人认知中的“圣”。\n\n知行善备，可尊圣。\n\n晓知天地，可尊圣。\n\n无所不能，可尊圣。\n\n德泽万物，可尊圣。\n\n教化众生，可尊圣。\n\n行圣道，冥冥之中自有一份圣道气数加持，可逢凶化吉，镇压劫数。\n\n想要度劫，兴圣道是“求圣者”们必然要践行的道路。\n\n东方芸琪为何要建立玄元冰城？\n\n伏宣和为何在行侠仗义，匡扶正道？\n\n有意无意间，他们走上圣道，也在冥冥牵引中践行自己的圣道。\n\n行善、除恶、伏魔，此皆为教化之德，弘善之德。以是自身之德恩泽万物，惠养众生。\n\n伏衡华所做与他二人不同，传道天下，教化众生，遍知万物。\n\n这就是他为自己践行的圣道。\n\n知，教。\n\n这是衡华理解、践行的道路。\n\n在剑魔君看来，圣道前行的道路上，伏衡华比其他二人更为高远。\n\n从下降黑水救护自己二人，到开释自己悟道。此等手段非凡俗，非仙魔妖鬼，乃圣者之法\n\n菩提树散去，林海消失，空中龙凤天女一应隐退。\n\n唯留一条长满黑莲的小径。\n\n剑魔君转身挥袖，一道白光剑气对着林径中的黑莲扫去。\n\n这些黑莲俱是她的魔性体现。\n\n慧剑横扫，魔性尽灭。\n\n正谓“放下魔剑，立地成道”。\n\n……\n\n魔帝神识被黄婆变化而来的“玉皇大帝”所阻。\n\n眼睁睁看着“肉身”仙魔二气再度融合，混一而体。\n\n紧接着，一道剑光开天辟地，将这肉身再度劈开。\n\n这一剑既是于小磊，也是剑魔君所出。\n\n“原来如此，衡华谢了！”\n\n阳气吞吐雷霆，裹着一柄仙剑跃入半空。摇身一变，纯阳之气化作一位男子。\n\n而下方阴气幽邃，也幻化为一位女子。\n\n二人虽掌阴阳之气，却无仙魔真元。\n\n仙魔属性在二人身上已彻底消失。\n\n唯有道成阴阳，先天剑道。\n\n“玉皇大帝”微微一笑，挥袖卷起一阵狂风，将剑魔君与于小磊送出黑水。\n\n“去外头，帮我给赤渊道派说一声。些许破损，稍后我自会帮他们修复。”\n\n“玉皇大帝”说罢，直接堵住恼羞成怒，打算过去杀人的魔帝神识。\n\n“陛下，请出全力吧。”\n\n于小磊想要说什么，却被剑魔君一把抓住，直奔黑水外而去。\n\n他二人重塑肉身，仙魔真元统统化去。眼下存于体内的剑元，唯有先天剑气。他们原本功法几乎全部作废，现在过去帮忙，只是给伏衡华添麻烦。\n\n当二人回到地表，只见地动山摇，五指神山压向地灵泽。偌大水泽被仙山填满，衡华本尊直奔黑水而来。\n\n很快，有赤渊修士赶来探查。\n\n剑魔君心中一慌，暗道麻烦来了。\n\n“两位道友，此处发生何故？”\n\n剑魔君与于小磊同时一愣。\n\n通过于小磊充满惊讶的眼睛，剑魔君看到少女时代的自己。\n\n剑魔君真容在魔道中都鲜少有人知晓，更遑论仙道？\n\n而少女时代的剑魔君，更生在赤渊道派未曾立足南洲之前。赤渊门下如何知晓。\n\n“在下于小磊，东莱修士。这位……这位是……”\n\n“我姓岳，名景菡。和于道友一起，在东阳原大变中摔落此地。地灵泽下面发生的事，我二人并不知晓。”\n\n赤渊门下没有多问，而是急忙忙给宗门禀报。\n\n于小磊一脸狐疑盯着剑魔君。\n\n岳景菡？\n\n这是真名？还是化名啊？\n\n女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n\n岳景菡是她儿时的名字。\n\n破家灭门后，她便放弃此名。\n\n成为剑魔君后，更是连名讳都抹去，唯有“剑魔君”三字流传于人前。\n\n看着自己葱白玉手，没有任何指茧。而自己身上也不存在练剑、斗战遗留的伤痕。\n\n这是一具无暇之体，仿佛数千年来的痕迹只是一场幻梦。\n\n或许那位圣人的意思，是希望我重头再来？\n\n……\n\n“好，很好。不愧是圣人传道之法。”\n\n魔帝神识恼羞成怒，见追杀剑魔君不成，将黑水收拢，凝成一口魔剑。只是这把剑燃烧一层暗红色火焰，无法真正凝聚形体。\n\n南明离火的道痕依旧存在。\n\n被离天圣者毁去，帝剑再无法凝聚。\n\n只聚其象，不见其体。\n\n魔帝劈剑裂空，“玉皇”驾驭九龙辇立刻遁走。\n\n轰隆\n\n地下溶洞被剑气引爆，无数山石破碎，大地晃动。\n\n“陛下稍待，这里是右大陆，把赤渊地界打坏了，我可赔不起。”\n\n衡华本尊前来，造化真元一扫。\n\n剑气破灭的洞窟尽数复原。\n\n玉皇大帝连忙恢复黄婆之相，回归其身。\n\n云轴飘在衡华身边，群星流转，阵法相随。\n\n衡华另一只手招来天邪剑。\n\n“在下亦有一剑，只是如今尚未见血。烦劳陛下魔念，为此剑开刃。”\n\n魔帝神识作为通天四洲的顶级剑客，一眼看出此剑本相。\n\n“天邪剑，邪皇佩剑？不，不对，似乎有其他变化。你用道法将其洗练了？”\n\n“圣人，圣人之法。不止魔君，连邪道至宝也能感化？”\n\n“小子，看来本君还是低估你了。你如今的手段、道行，的确有资格说，那些蝼蚁之辈不配让你动全力。”\n\n如今伏衡华彰显的力量，足以让魔帝全力以赴。\n\n“也罢。你阻挠本君复生。如今残留神识即将散灭。就在临走之前，好好跟你打一场。让你明白明白，魔帝之尊到底为何！”\n\n魔帝性格洒脱，知晓当下情况，索性放开手脚，打算全力一战。\n\n衡华重重点头：“我要看的，便是您的全力。唯有如此，才能让我称量水平。毕竟我有几个仇家，是正经的真仙。”\n\n真仙？\n\n魔帝面色一顿，立刻想到：“东莱那几位？”\n\n“金霞天女算一个，离天圣者应该要算半个，或许还有其他几位吧？拿您看一看我的成色，才能明白真正的差距。”\n\n“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如今的我只是一道神识，爆发全力连当年的万之一二都不如。而你嘛……”\n\n如今伏衡华彰显的力量的确很强。\n\n但想要跟仙人叫板？\n\n早呢！\n\n“再修炼一千年吧！”\n\n这时，衡华左右再度浮现五行山虚影，并各有一扇门扉开启。\n\n左侧门扉浮现一只宝葫芦，并有一道灵神遁入伏衡华体内。\n\n右侧门扉托着一个钵盂，四海滂沱，汪洋浩瀚。随之有十三座水域投影出现，万岛如明珠。一颗菩提树在沧水冉冉升起，自门扉遁入伏衡华体内。\n\n刹那间，衡华法力再度攀升。\n\n魔帝脸色彻底变了。\n\n“隔空传法？”\n\n左边那个，是从南洲别的大陆过来，不足为奇。\n\n而右侧的\n\n从东莱隔空传法？\n\n这份法力神通……\n\n强，太强了。\n\n如今伏衡华身上的法力储备，已达到天寿劫仙中期。\n\n“重新说一下，三五百年后，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和真仙叫板。”\n\n……\n\n终于圆满了！\n\n衡华伸了个懒腰。\n\n悟空、菩提全数归位。\n\n金公木母外加黄婆仨灵神凑齐五行，又有本尊灵神调和太极。\n\n伏衡华能感觉到，大赤元珠在这一刻受先天五行气点化，仿佛进化为一颗更为圆满的道胎。\n\n五行山隆隆作响，在衡华本尊之后，一尊巨神缓缓升起。\n\n“法天象地？”魔帝转动佩剑，直指巨神眉心。\n\n轰轰\n\n巨手缓缓拍下，佩剑连同魔帝连一击都未能抗住，直接被镇压在五指山下。\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