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送葬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村长，郡主真的说她出银钱？」 一男子迟疑了会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很是不好意思，但这应该是大家心里最想问的问题了。 「对，郡主说了，第一年相当于是雇佣我们，不仅免费教我们，最后还会收购我们的蚕丝和桑葚干。」 金村长知道村里人困难，若是让他们出钱出力去做没把握的事，他们心里怕是一万个不放心。 许云锦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了这个想法，之后桑树村的人能做到哪个地步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懂，如果之后桑树村的人还是烂泥扶不上墙，那继续穷就不怪她了。 同时她也提了要求，前三年卖给她的蚕丝都得比市场价低两成，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人傻钱多就喜欢助人为乐。 村里人还有些犹豫，龙氏却率先站出来说话了： 「村长，我们阮家干，反正日子不可能比现在差了，我相信郡主。」 龙氏是一个很果决的人，仔细一想便同意了，万一这就是她们村摆脱现状的机会呢。 「村长，我们李家虽然只有四口人，但我们也干。」 李小若她爹也是个爽快的，反正他们家现在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女儿目前这情况再嫁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这样还不如拼一把，或许还能多拼点家业日后给孩子留着，再难不会比现在难了， 龙氏和李老头都这样说了，村里年轻人也不是一点奋进心都没有，纷纷站出来说道： 「阮大嫂和李叔说得对，村里现在这个情况，不拼一把，谁知道结果会是如何，村长，我们跟着郡主干。」 金村长见此场面很是欣慰，但有些敲打却不得不说: 「郡主是好心好意帮我们，我们也不能恩将仇报，所以我有个建议，今年的产出我们半价卖给郡主，之后两年都比其他人低两成，第四年恢复正常价，不知你们可有异议？」 金村长把许云锦所说的条件改了一下，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了，众人神色各异。 「村长，我们阮家没有异议。」龙氏还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如果许云锦在此，一定会对龙氏产生好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在，阮家的日子就是不大富大贵，未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人都没想到龙氏那么爽快，那可不少钱呢。 「按道理有些话不该我一个妇道人家来说，但我还是开这个口，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是郡主赚了？」 夜色暗，龙氏也是借着院子里的火堆才看到众人的表情，半数的人都是这个意思。 「郡主的织染房在九江，先不说他们原本就有固定的供应商，就算没有，也没必要来我们这里养蚕。 无非就是为了帮助我们，就冲着这一点，我就觉得是应该的，毕竟我们学到的可以传给子子孙孙，但是郡主能得到什么？ 等我们和下一代百年西去之后，是否还有人记得郡主对我们村的帮助和提拔，所以我们现在回报郡主，何尝不是在替我们的后辈还恩。」 桑树村的人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只是穷怕了，龙氏一番话让他们无地自容。 对啊，他们损失的不过是这三年的一部分钱财，但往后的每一年只要他们好好干，能赚得就多了。 这样一想，众人都觉得很是亏欠许云锦，于是都同意了村长的这个提议。 金村长看着这一幕很是高兴，他就怕日后金钱迷了眼啊，现在看来村里人都记得这个道理。 就算是日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都没了，还是有人记得郡主的大恩。 随后大 家就都十分高兴地回家了，夜色下天很黑，但众人的心都在往有光的地方走。 而许云锦对桑树村发生的一切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她还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着急把流程赶出来的她没注意到时间的流失，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 小一也一直在帮着查找资料，等到裴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她才反应过来。 一打开门裴冉看了眼许云锦，便将她推着往床那儿走。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没弄完的事就明天再继续，大不了我们推迟两日归家，现在、休息。」 裴冉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倒在床，又利落的把她的鞋子脱掉，被子盖好，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许云锦这才注意现在已经丑时了，天不亮就得起床去桑树村，讨好的朝裴冉笑了笑。 「我马上就睡，阿冉姐姐也快回去休息吧。」 许云锦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裴冉才熄了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就都收拾好快出发了，众人都知道今早是一个沉痛的日子，都默契的穿得很是朴素。 「走吧！」 许云锦一声令下，众人踏着夜色出发去桑树村了。 因为阮得寿还未成亲生子，年纪也比较小，按照规矩，丧事是不能大办的。 而且他在边境已经入土为安，所以他的衣冠冢就只在家停灵一夜。 只待今早吉时一到，装有阮得寿衣服的棺材就要上山安葬了。 那棺材说起来让人心痛，原本是阮老头给自己百年后准备的，却没想到先用在了最小的儿子身上。 众人紧赶慢赶，等到阮家的时候，正好到算好的吉时。 「郡主，你们来了。」 金村长一看到他们赶紧上前招待几人，村民们昨夜都知道了许云锦的身份，此刻对她也十分好奇。 她能感觉到大家打量她的目光，有好奇、有感激、却没有恶意。 「我们来送得寿哥一程。」 许云锦的声音有些低沉，来的路上她们几个姑娘就已经偷偷掉过一次眼泪了。 「哎，正好，得寿那孩子是个好的，若是当初我知会阮家一声，或许现在他还好好的活着。」 金村长十分内疚，当是阮得寿来找他的时候，他大概猜到他是隐瞒了家里人的。 但是最后在他的恳求下，自己还是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如果，如果当时他告诉阮家人一声，是不是现在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好好的站在面前。 「村长不用自责，得寿哥的在军营的朋友说，他从来没后悔过上战场，能保护大齐是他的荣幸，他从来没有抱怨过。」 许云锦向军营的将士们打听了不少关于阮得寿的事，也就是因此，她才更敬佩那个比她实际年龄还小了十多岁的少年。 金村长闻言眼泪也唰地流下，如果可以，他愿以自己去换回阮得寿的命。 金应霖此时也站到了他的后面，此时，小小的少年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在几年后朝廷征兵时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为国尽忠的道路。 「起灵咯。」 随着村里老人的一声大喊，村里几个大小伙子也和阮得寿的两个哥哥一起抬着棺材往阮家的祖地走去。 阮得福的大儿子充当孝子，手里拿着引魂幡走在最前面。 阮得寿的父母和两个嫂嫂都是长辈，皆没有披麻戴孝。 所以全场也就只有李小若和阮得寿的三个侄子侄女，身穿一身白走在棺材后面。 上山的一路上都是阮家人的哭声，前来送行的村人也都时不时的擦着眼角。 齐樱和罗菘蓝两个定力最差的早就已经眼眶红肿了。 就是许云锦几个还强撑着，曾奕谦倒是始终没有表情，只是心里波涛汹涌，若不是来这一遭，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懂死亡。 可是现在他懂了，他突然懂了人要死也要死得值得，而不是一辈子庸庸碌碌，为一个理想去奋斗，就算是死也不足惜。 如果许云锦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一句名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看着阮得寿的棺材埋进土的那一刹，李小若还是没忍住趴在棺材上痛哭，阮老太和两个儿媳也趴在了棺材上哭了许久。 村里和阮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妇人虽也红了眼眶，但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去劝慰。 「妹子啊，吉时快要过了，得寿那孩子是个好的，下辈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也别哭了，好生送他上路吧，免得孩子走也走得不安生呐。」 金村长媳妇儿上前拉起阮老太，另外几个人也都把两妯里拉了起来，只剩李小若怎么也拉不动。 许云锦忍不住走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新 「李姑娘，得寿哥临走前还在心心念念着你，若是让他看到你这样子，怕是都舍不得去轮回了，你难道不希望他去投个好人家吗？」 李小若哭得很是小声，但是那声音在众人听来，难以形容的悲伤。 听见她的话，须臾李小若才抬起头来，虽没在哭，但还是跪坐在地上将泥土一捧一捧的撒在棺材上。 许云锦见状也将袖子撸起来跟着一起，韩韶执几个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上前蹲下。 这个丧事是许云锦这么多年俩参加过最为沉痛的葬礼，以至于很多年后，站在烈士陵园前她都忍不住想起今日阮得寿安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