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不装了么？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已经有些人马赶去了。”\n\n贺淳华想了好一会儿，摇头：“狂沙季消失，鸢西怕是要出乱子了。”\n\n这种传闻，别人都是听个乐呵，但他曾是边陲郡守，第一时间就想到国疆安危。\n\n“可不就是？”吴管家也忧心忡忡，“原本鸢西边境安稳，是因为有盘龙沙漠、有狂沙季、有三尸虫；现在盘龙沙漠可以随意通行，那、那……”\n\n“明日事来明日愁。”贺淳华摆手，“罢了，就眼下来说，这种麻烦还排不上号。后面黑水城和盘龙沙漠要是还有消息，你第一时间报给我！”\n\n吴管家离开。\n\n……\n\n贺淳华站在原地，出神良久，思绪又转回贺灵川身上。\n\n长子没死，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其行踪。\n\n贺灵川突然回来了，变得更精明、更自信，也更……难以揣摩。\n\n他到底为什么回来？\n\n嵘山借款虽然是件大好事，然而是长子促成的，也是长子担任特使办理，某种程度上说，事态超出了他这个父亲的掌控范围。\n\n于公于私，贺淳华都不喜欢这种改变。\n\n他要回屋更衣，但走过中庭时竟见贺灵川半坐在花池边上，丢饭粒喂鱼。\n\n鱼儿游近，他就把饭粒丢远；\n\n鱼儿游远，他就把饭粒扔近。\n\n大小锦鲤都被他耍得团团转，把池子搅得像沸水，稀里哗啦好不热闹。\n\n贺淳华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还没走两步，背对他的贺灵川就笑道：“老爹，你这池子里品种也太单一了，就几条胖锦鲤，花色又不够鲜艳。怎不再弄几条好鱼来，让老娘高兴高兴？”\n\n“哦？”贺淳华顺口问道，“什么品种好？”\n\n“花枪、滚绣珠、白龙戟、七彩仙，斑斓虾。”贺灵川随口报了一堆名号，“都能长得很大很漂亮。”\n\n贝迦的娱乐产业很发达，光是花鸟鱼都有超级大市场。锦鲤这种普通鱼类，根本进不了浮空岛的权贵家。\n\n“是么，都没听说过。”贺淳华也站在池边看鱼，“咱家以前养过么？”\n\n“没有。”\n\n“鸢都有么？”\n\n贺灵川打了个哈哈，还是一副纨绔样儿：“我头一次来，哪里知道？”\n\n贺淳华看着他笑了笑：“那么须罗国的沙埠头，有么？”\n\n“那里卖的鱼是要被吃的，不是被人养在池里的。”贺灵川又扔几颗饭粒，“当然了，咱家的鲤鱼已经够大了，万不得已时，也是可以牺牲一下的。”\n\n贺淳华脚步一顿，在池边停下。再举步，他就要踩进水里了：\n\n“这鱼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吃它？”\n\n“它们会不会被吃，与犯没犯错无关，只看我们心情。”后面贺灵川每说一字，就扔一粒米饭，“这种观赏的玩物，能犯什么错？”\n\n贺淳华沉默几息，忽然道：“你还是我的川儿么？”\n\n这话来得突然，但贺灵川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继续投食，手很稳，鱼儿很着急。\n\n贺淳华语气轻松，如同玩笑：“怎么像换了个人？”\n\n“我出息了，老爹不高兴么？不自豪么？”贺灵川扭头看他，“我还替鸢国拉到了借款！”\n\n这笔鸢国急需的巨款，也是他自保的本钱之一，是他重回鸢国找老爹周旋的牌面。\n\n没有他，就没有这笔款子。\n\n他没了，款子也没了。\n\n“干得好。”贺淳华用力点头，“干得好，否则后面的仗我不知道要怎么打。”\n\n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军没兵怎么打仗？\n\n“既然钱快到了，老爹后面打算怎么办？”\n\n贺淳华问他：“川儿想参加么？”长子故意切换话题，他也跟着转。\n\n“大丈夫，谁不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不过”贺灵川轻声道，“南方叛乱也就罢了，西北的大司马可不好打。”\n\n农民起义，纪律性和战斗力通常不如正规军。当然了，现在鸢国的央军也不怎么样。\n\n“鸢国的内战可是无底洞，别说区区三百万两银子，就是五百万、一千万两扔进去也未必能挺到最后听个水响。”贺灵川叹气，“您想怎么办？我虽然被委派为特使，却不希望母国还不上钱，导致珍贵资源平白外流。”\n\n贺淳华问他：“川儿有什么建议？”\n\n从前，贺淳华可从不会在军略上咨询这个长子。贺灵川把最后一把饭粒全扔进池里，惹来鱼群疯狂抢食：“老爹还是速战速决为妙，叛军一路北上，战火快要烧到州了。且不说打赢打输，那附近三州可是大鸢粮仓，产粮重地。去年才平息的洪向前叛乱，已经导致南方粮食锐减，不及往年的一半。如果今年的耕田再因为战事而荒废，秋天可就颗粒无收，到时候……”\n\n大鸢本来就缺粮缺得要命，到时候更是恶性循环。\n\n贺淳华点头：“你的担忧，和君上、和朝臣如出一辙。”\n\n长子分析得不错啊。\n\n不装了么？\n\n“那么老爹的主张是？”\n\n“你说的这些，我知道。”贺淳华轻叹一口气，“我军出必战，战必胜，这才有南下的意义。否则千里迢迢送败，只会打击军民士气，徒增敌人气焰。”\n\n他顿了一顿：“从前王廷剿洪向前，那洪贼就是越剿越强，起事时不过百余众，到卧陵关大战前已经有数万大军，不就是因为此消彼长？”\n\n贺灵川哦了一声。\n\n洪向前做大，可不止是官军无能这一个原因。他也不点破，只问贺淳华：“父亲打算怎么办？”\n\n贺淳华再怎么拖延，鸢国君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贺淳华再有能力，鸢君若是指望不上，对他也不会客气。\n\n所以，贺淳华也要掌握好这个“度”。\n\n“粮草物资都要跟上，否则我的将士去前线就得忍饥捱饿。哪怕原有七八分胜算，这下也只剩三四分了。”贺淳华的语气是怒其不争，“但你也知道，大鸢的后勤，唉。哪怕十万石粮食都支援给我，能送到前线的顶多也不到三四万石。”\n\n“再说，我就算夺回敌占区，倘若收不得民心，焉知他们不会再反？”\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