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为你改变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西安，一条杂乱的街道里，到处都是摆摊的，店铺前面也不列外。人流攒动，时值中午，街道里拥挤不堪，稍不注意就可能撞到不知道什么人。苏畅捂着口鼻，李纪桐不屑一顾地看他一眼，继续在人群中往前走。李纪桐的眼睛一直盯着走在前面的方静华的身上。 方静华急匆匆地走着，不断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她在担心时间，浑然不知自己被跟踪了。早上的国际金融课程，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下课后，她得赶着中午去一个面馆里去端盘子。饭店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上，一个小时五块钱，方静华要在饭馆上人之前到达，有次去迟了两分钟，老板娘很不满意，说下次这样就要扣工资。还好，没有迟。方静华直接走进后厨，系好围裙，外面已经坐满了客人，尺八的大锅里热气腾腾，扯面翻滚在沸水里，下面的师傅还在一根根扯开面条抛进锅里。她的任务是端盘子，把下出来调好的面端出去给客人。 方静华等着，面出来了，她一手一碗中间再夹一碗，稳稳地端了出去。老板娘说几号桌，她就端去几号桌。 就这样像陀螺一样的转进转出，一个小时后，客人渐渐少了，她才得以喘口气儿。可是时间也就到了。老板娘叫里面给她下了一碗面，多煮了会儿，她自己给自己调好味道，端出来坐在最里面的桌上准备吃。 有客人进来，老板娘招呼着，问他们吃什么，他们看看方静华，说：和她的一样。要一碗！这是在门口转悠了半天的李纪桐和苏畅。苏畅反对在这里吃饭，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而且还只有扯面，他早已经在隔壁买了肉饼吃了，李纪桐不吃，他也把李纪桐的吃掉，这才走进来的。 埋头吃面的方静华感觉有客人，看也不看进了后厨，拿出面汤碗倒了两碗面汤给他们端过去，又迅速地返回桌边吃自己的面去。后面她还有一份工作，所以她居然都没看见客人是李纪桐和苏畅，因为她压根儿就没看他们的脸。 方静华极快的速度吃完了面，端着空碗走进后厨。她和后厨的刘师傅打个招呼，说：那我就走了，我把这碗面给端出去，两个人只要了一碗吗？ 刘师傅满脸的汗水，肥肥的脸笑了笑说：就是！ 方静华脱掉围裙，从负责调面的刘师傅的老婆手里接过面来走出去。她把面放在李纪桐和苏畅的面前，说：你好，你的面来了。然后转身就走，李纪桐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静华怎么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她为什么要来这里端盘子？ 方静华接过老板娘给的五块钱，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明天见，方静华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也说：明天见！方静华出门，转向左手的街道走了。 李纪桐顾不得吃面，他一直看着她。看静华出门了，却向着学校反方向的走了，他站起来，苏畅说：面不吃了？也跟着站起来。 说话间，李纪桐已经走出去了。老板娘给他们的背影一个不屑的撇嘴。闲下来的刘师傅夫妻两个也走出来看怎么回事，老板娘说：趁没人你们赶紧下面吃，早点收拾了，我下午还有事。他们对于着走回后出去了。 方静华感觉右侧胃有些隐隐作痛，知道是吃饭太急的缘故，放慢了脚步想缓缓气儿。到了一家书店门口，书店的老板正在打盹，听见她的脚步声说：你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好！方静华简短地说。 书店老板的头上没有头发，不知道是脱发还是剃掉的，一个多月以来，方静华一直的感觉是老板的头时时刻刻地油光锃亮，一个人坐在书店的小桌后面的时候，想起老板的头，静华有时候会发笑。光头老板的年纪大概不到四十岁，可是在年方十八的静华眼里看来，也是很老了。老板对她不错，看店两个小时，五块钱。静华坐下来，盘算着这个月的收入，除过吃饭，还能有多少，能不能再给伊远寄些颜料去。伊远给她寄回来的画，是一副仿照名画的向日葵，她不知道名家画的如何，她只觉得伊远画的才是最好的！现在她除了节省每一分家里给的生活费，还一天打三份工，餐馆书店，晚上还有每周三节的语文家教，都是五块钱，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有十五块钱的收入，静华很知足，静华的日子匆忙到开学后匆匆见过李纪桐一面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其实这也就是李纪桐跟踪方静华的目的。 最初李纪桐不知道方静华为什么总也不在宿舍，不管什么时候去找她，那个吴琼总是说她不在，李纪桐开始怀疑方静华故意躲着自己，甚至不惜想要溜进女生宿舍，被苏畅制止了。最后，苏畅说：查呀！补差怎么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干嘛？ 怎么查？李纪桐问。 跟踪啊！你不知道，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侦查员，跟踪的故事不知道给我讲了多少个。 好！那你说怎么办？ 苏畅于是给李纪桐找来一身蓝色的中山装，自己也是，又买了两幅墨镜，两个人穿戴整齐，等在方静华的教室楼下，果然，方静华从他们面前走过去，都没认出他们。他们就这样一直跟着方静华，一直到了书店。 出来餐馆，想起那碗面，想起方静华居然就那么走了。李纪桐就气闷，在餐馆里自己可是摘了墨镜的，可是方静华愣是没看自己一眼！ 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忙？原来是兼职了几份工作。可是她缺钱吗？好像不是，认识她以来，她几乎就没花过李纪桐的钱。李纪桐的记忆里她就没有缺过钱，难道是她的家里出事了？跟在方静华身后的李纪桐满心狐疑的猜想着，苏畅却好像特别感兴趣今天端盘子的方静华，他以前因为李纪桐的关系虽然经常见到方静华，可是却没有正眼瞧过她。苏畅知道老大喜欢的女人就是嫂子，是不能多看的。今天餐馆里身材匀称的方静华系着围裙，腰身很自然地显现出来，虽然身高不高，却是标准的s形，用苏畅那些个狐朋狗友的话来说就是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苏畅闷头跟在李纪桐的后面，难得地没有聒噪开口，他忽然发现方静华挺好看的，是那种特别耐看，越看越好看的女孩。看着她蝴蝶般穿梭在那些吃饭的民工和学生，虽然已经是秋天，静华穿着衬衣，袖子也挽得老高，可是她显然还是热的额头上沁出了汗，小脸热的通红，可是却也越发好看了，看得苏畅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还偷偷看了一眼李纪桐，还好老大的眼睛和自己一样盯在方静华身上。苏畅的心跳的扑通扑通地，从没有过的感觉，他有些心慌，还有点眩晕，好像被电击过了一样。腿似乎都有些发麻，不过也许是站了快一个小时造成的。 现在眼看着方静华进了书店，李纪桐回头看着苏畅，用眼神叫他止步，苏畅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书店外面的台阶边，有些懊恼自己内心对方静华产生的这种自己不熟悉的感情，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抽一根出来，点着了，狠狠吸进去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口鼻出好像一条白色的虫子样爬出来，却又顿时消失在秋日的风里。一片树叶在他的头顶飘飞着，竟然落在他的头顶上，枯黄的叶子被他拿在手上，他没有像原本的他那样随手把它扔出去，却是心不在焉的拿在手上把玩着，看着叶子上的脉络发着呆。 李纪桐走进书店，他明确判断出老板已经走了，这才走进去。方静华刚找出昨天看了一半的小说《围城》，准备接着昨天的继续看下去。一个人走进来，穿着奇怪，居然是中山装。看他的脸，啊！是李纪桐！方静华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来这里来了？ 李纪桐不说话，因为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先说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书店里转了一个圈。书店也就一间房大，中间和四周的书架上分类摆满了书，有学习资料，工具书，也有文学类书籍，和大多数小书店没什么区别。 李纪桐转回来，在静华面前站定了，看着她，眼神复杂。 方静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纪桐这是怎么了？她刚想开口，李纪桐先说话：说吧！你不觉得你该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解释什么？ 你说呢？ 静华沉吟了一下，说：我不知道。说完了，一屁股坐下。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李纪桐忍无可忍，他把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附身看着方静华，一直压低着身子，直到静华的脸和他的脸近得不能再近了。李纪桐故作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打工？ 需要钱！静华简短地回答，她有些紧张他的靠近。 为什么需要钱？ 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感觉空气不够用了！静华抗议地说。 李纪桐站直身子，还是直盯着方静华：说吧？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不给你生活费了？ 不是！ 那你的理由是？ 没理由，钱不够用，自然就打份工挣钱！静华轻描淡写。 胡说！餐馆那一个小时，你没转晕吧？ 静华吓一跳，狐疑地看着他。 你跟踪我？ 就是！找不到你人了，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上次？静华努力回忆着。最近太忙了，不记得了，静华带着点歉意说。 李纪桐的火气上来了，他的身子迅疾又压下去，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什么，就是比较忙。你一个人来的？静华打岔问. 你别打岔!究竟为什么要连打两份工?李纪桐恶狠狠地问. 方静华才不怕他的凶相,仰着头,盯着他:关你什么事? 你!你…… 李纪桐语塞,气急败坏地,在桌子前面的地上转了几个圈. 好!不说这个了,你几点结束? 什么结束? 几点下班?李纪桐低声吼道,拖长了尾音.李纪桐感觉自己好像白痴,又好像是静华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 两个小时，三点。 你的课呢？不上了吗？ 就周三和周五，没课，下午。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打几份工？缺钱吗？我可以…… 你的钱是你的！静华打断他。 你究竟…… 我怎么了？我缺钱所以我打工。 家里出事了？ 没有。 没有就好。 那你的钱都花哪了了？ 这是我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好久都没聚聚了。 晚上？晚上我有事。静华说。 李纪桐盯着她：什么事？ 静华说：反正有事，你和苏畅去吃。 李纪桐继续说：几点就忙完了？ 十点吧，我晚上，有一份家教。 啊？李纪桐张开嘴，有点合不上了。 好了，等会儿老板来我就给他说你看店的时候睡觉，叫他把你辞掉，晚上的家教也不要做了。 为什么？静华几乎要气的跳起来。说：你凭什么？ 你这样太辛苦了！你没发现你瘦了吗？ 我愿意！ 我不愿意！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是,是，是！我不是你什么人，可是我就要这么做，你看这办吧！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缺钱的理由，我就去圆荷镇找王睿叫他去问问你父母是不是没给你生活费！我说到做到！ 你敢！静华生气地说。 静华的嗓门又尖又细，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语气含着浓重的火药味。坐在台阶上的苏畅都听见了。苏畅站起来，走进店里，感觉他们吵起来了，这可是新闻，苏畅还没看见过静华发火。 苏畅浑厚的男声响起来：怎么了？老大，你怎么惹着静华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苏畅看见他们一个盯着对方，一个却低头盯着书本。 李纪桐也不示弱，怒气冲冲地盯着方静华，他也动气了。 方静华看见苏畅，一点不意外，也不解释什么，坐下去，抱起书看着，不再开口。 李纪桐一语不发，拉着苏畅就走。 苏畅被动地回头看看方静华，说：那我们走了！方静华没说话。李纪桐拽着他走下台阶，却又停住了。苏畅因为惯性踉跄着冲到台阶下，站在李纪桐的面前。 老大，有话好好说啊！ 说什么！李纪桐没好气地回道。 她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子？ 说什么！她说……李纪桐卡住，说不出来。方静华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不是她的什么人。 苏畅递给李纪桐一根烟，来，消消气！ 李纪桐接过烟含在嘴里，苏畅立刻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半根烟抽下去，苏畅看看他的脸色，小心地问：我们还走吗？ 李纪桐踌躇着，苏畅说：既然已经知道她在干什么了，就不要担心了。不如这样，我们去她打工的餐馆找老板去，替她辞了工。这样子，我在学校门口的店里给她找个轻松的工作。那店里的老板是我爸爸的老战友，我把店盘下来，叫她给我们看店，再找个人给她打下手。 什么店？ 买碟片的。轻松得很。 行，就这么办！其他的以后再说。 嗯，我先去给她说说看，她那脾气，她不愿意也不行。 好，你去说，我等着。 苏畅走进书店去了，李纪桐等着。他摸摸口袋，掏出烟，想抽一根，可是烟盒是空的，简直是喝凉水塞牙的感觉，他狠狠地用手掌揉搓着烟盒，烟盒的硬纸刺得他掌心微微有些疼，他享受着这种感觉，好像这样子就可以减轻他心头郁积的愤怒。时间过得很慢，李纪桐等得心焦气燥，树叶子还在他的头顶飘落，他又狠狠地踩碎他们，看周围的人的脸也都变得厌恶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心底里甚至恨起自己来！他想看看手表，却悲催地想起手表在换衣服的时候落在宿舍了。李纪桐有了冲进书店的冲动，但是还是艰难地忍耐着！ 苏畅出来了，方静华站在门口和他道别，两个人都笑着，看来苏畅成功了，李纪桐刹那间有想去拥抱这个家伙的想法。 怎么样？李纪桐问。两个人这会儿正往学校走。午后了，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有少许的清净。 说好了。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先做着现在的工作，等我的店弄好了她才来。家教也不能一下子不做，必须找到替代她的人才能结束。 这个简单，我们班上想做家教的人多了。你刚才说：你的店？ 是啊！我的店？苏畅语气轻松地说。 你开店？别，不是我说你，就你那德行，三天两头不见踪影，你还开店？ 这不就找到了她必须来给我打工的理由了吗？苏畅得意地说。 行！你小子还是聪明！哎呀，我快饿死了，走，好好吃一顿去！ 吃什么？老大请客？ 你小子随便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李纪桐大方地说。 苏畅瞄了他一眼，说：那你就等着这个月喝西北风吧！我一顿饭就叫你倾家荡产！ 李纪桐抬起手掌，照着苏畅的后脑拍过去，苏畅的后脑对这个姿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看都不看就避过去了。眼看着前面就是他们常去的小四川，苏畅的腿好像长的一倍，一脚就滑进去了，李纪桐也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