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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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张世平检视了一下附近的路况以及司马懿的装束,觉得没有问题之后才牵过那匹比较温顺的马,说道:“二公子不要害怕,请你上前来,与这匹马先熟悉一下,记得用心感受,要告诉它,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司马懿想了想,明白张世平这是要让他在初次骑马时要对马严厉一些,不是有个词驭下有方么,就是用驯服马匹的例子来表示领导力的不凡,恩威并致的时候就是需要一些雷霆手段的。 想到这里,他走到马的跟前,从手中接过缰绳后就摩挲着马的脖颈和头部,初时这匹马还总是不情不愿地歪过头去不甚配合,但司马懿不给它机会,手中运了些内劲,强行压制住这匹马的不安分。 张世平在一旁又嘱咐道:“二公子今后无论上马下马,千万记得不要走到马的后面或者右首,这种畜生尤其是良马,一般都比较敏感,若站在那两处地方很有可能会让它害怕,那样就很有可能伤到公子的。” 司马懿一边点头一边暗暗地用眼神和气息的微妙变化,辅之以一些比较强硬的肢体动作与这匹马静静地“交流”了一会儿。 只见这匹马渐渐地变得乖巧了许多,已不像刚才那样来回乱动了,而且偶尔还时不时地蹭蹭他的手和脸,这让司马懿着实开心。 其实这要归功于张世平这个伯乐,这匹关外良马浑身白色,身材匀称,毛色油亮,一看就是血统纯正的珍贵之物,这也是他多年行走马道得来的宝物。 张世平见一人一马有了初步的认识后,说道:“请公子踩马镫自行上马。” “啊?”司马懿有点意外,原本他以为张世平怎么着也要先把他放在马上牵着缰绳遛一遛才会逐渐放手让自己骑,却没想到一上来就动真格的。 张世平笑道:“二公子莫慌,想要真的学会骑马,还是得你自己直接去实际操作一番。” 司马懿见张世平也没有上来帮自己的意思,于是无奈地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抓住马鞍,左脚高抬踩在蹬上,右脚笨拙的点了会儿地,然后一运劲儿才终于晃晃悠悠地骑在了马背上。 司马懿刚坐稳抬头一看,就见对面的张世平一下子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动作干净利索,看得他在一旁直撇嘴。 然后张世平又道:“请公子先记住三点要领:第一、不要害怕你所骑的马,如果让它知道你怕它,它就再也不听你使唤了。第二、一定记得要前脚掌踩在马镫里。” 司马懿有点纳闷地插话道:“等等,第一很好理解,但是这第二里为何一定是前脚掌踩马镫?” 这时一贯老成持重的张世平突然露出了一不自然,说道:“这...正是和第三点有关。” “哦,这是为何?”司马懿更好奇了。 只听张世平淡淡说道:“因为第三点就是...不要怕被摔下马,但如果摔下马时脚掌伸进马镫过深卡在里面,那么不是被马拖死就是会被它踢死...” “......”司马懿的心情顿时不再那么美丽了。 张世平见状笑道:“呵呵,二公子也不必过于紧张,只需按我教你的做,沉着冷静,习练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 司马懿见自己“骑马难下”了,只得问道:“那你说说怎么开始让他走吧。” “嗯,二公子首先一定记得不要被它唬住了,动作要坚决。用跨上的力量向前移送,同时用脚夹马,向一侧拉缰绳,把手中的马鞭扬起来。如果这畜生不听话就给它一鞭子,但不要太过用力,否则马会受惊。”张世平一边说着一边做着示范。 好在这刚开始还算顺利,马听话地慢慢向前踱着步子,张世平一指前方缓缓而行的车队说道:“咱们在一旁跟上去。”说完一扬马鞭,飞奔而去。 司马懿见状急忙也抽了一鞭子,这马也加速跟了上去,但是速度却没有那么快。 过了一会儿,司马懿走了约有二里,终于赶上了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张世平,他见司马懿一路跌跌撞撞的样子,于是上前问道:“二公子骑了这一段感觉如何?” 司马懿只觉骑这一路腰酸背痛,与自己之前所想的落差太大,于是撇撇嘴说道:“不怎么样,快被颠散架了。” 张世平哈哈笑道:“二公子莫急,且听我给你解释。您之所以觉得颠簸,是因为自身重心与马的重心没有能配合在一起。,目下公子还没学会掌握在马匹行走之时上下颠簸的节奏,所以使得自己只能依靠平衡感艰难的承受这些颠簸才不至坠马。” 司马懿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于是问道:“这马开始走的时候,我在马背上确实会有不断起伏的感觉,那是不是要靠我的腰腿力量配合这种重心的变化才会觉得稳当?” “二公子领悟的挺快嘛,其实这就是所谓人马合一的入门阶段。”张世平点头道。 “那这么说人马合一还有其他更高深的阶段吧,都是什么意思呢?”司马懿接着问道。 张世平摸摸短胡,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人马合一是骑术的最高境界,在此之前一共分为四个阶段...” 然后张世平就继续耐心地一一讲解着。 原来,这骑术的学习,就是一个骑马的人从不懂得如何运用自身重心去配合马体重心,到熟知马体重心变化的规律,并能够熟练加以配合的过程。当然这中间还包括掌握交流语言,使用辅助的手段将指令、资讯传递给马等等。 因为马毕竟不是汽车一样的机械,最终到一定程度时,人与马就会达到一种身体与心理的默契,就是所谓的人马合一。但凡到这种境界了,那么绝大多数都会成为爱马之人,这也是古代很多骑射娴熟的英雄、名将对于坐骑有很深感情的原因,比如项羽对之于乌骓、关羽对之于赤兔等等。 话说张世平口中的四个阶段其实就是类似这样一个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 首先,司马懿现在就处于第一个阶段。这时的人表现为自身动作合不上马体重心变化节拍,同时,由于不懂辅助语言,骑手无法将自己的指令传递给马。而在马这一方面,感知到人的重心错误,辅助错误之后,判断出骑者不会骑马,从而采取不服从的态度,或乱跑、或不走,不过幸好张世平所选的马确实温顺,这才让司马懿勉勉强强地行了二里地。 其次,再熟练一点的人表现为初步掌握了配合马体重心的方法,也就是说能够维持自身的平衡,在马简单的跑动中不致于坠马。由于他们学习了一般的辅助语言,可以向马发出简单指令并让马弄懂这些指令的含意,而做出走、跑、停、转弯等配合动作。但往往这一阶段的人还是会感觉到在驾驭时不能得心应手。 再次,就是已经熟练掌握与马体重心配合的各种方法,通过各条辅助手段,发出的资讯指令明确一致,与此相应的是,马的动作服从性越来越好,因而这是驾驭水平提高最快的阶段。 最后,即所谓的“人马合一”境界。这时的人已经不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考虑重心配合或者扶助资讯传递的技术细节上,他们更加重视的是所要传递给马的指令内容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各种不同的人马关系,不同的风格流派和个人特点。骑手可以超越消极的重心配合,主动在一定范围之内改变自己的身体重心,以便在马背上获得更大的自由度,而马体重心为轴心的活动范围越大,表明骑术技巧越高。 由此可见,想做到像古代弓马娴熟的将领那样,在马上战斗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个时期马匹装备马镫还不是很普遍,而且马镫只是作为辅助上马工具只装备在马的左边,并不像后来作为辅助在马背上的稳定一样,在马体两边都装备有马镫。骑兵或者将领只能依靠腰腿的力量稳定重心,所以在此之前,马战多是靠马的冲击力造成伤害,并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在马上做出各种体操动作般的武术来降服敌人。 张世平最后补充道:“二公子领悟力很强,异于一般的孩子,所以在下有信心一定可以在到达灵山之前教会公子的。” 司马懿心想这下可好,他是把我当神童了,看那样子我要是不学会骑术,他一定会锲而不舍的…也罢,我正好也应该学会这个本领,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骑马是最快捷便利,也是最为常见的途径了。 想到这里,司马懿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那就拜托张掌柜了。” 张世平回了一礼,正色道:“二公子客气了,接下来公子一边骑行,我一边教公子一些要领。但如果公子不慎摔下了马,请您坚强些,立即回到马背上。” 就这样,司马懿在张世平的指导下又开始了骑术练习,不过这次张世平要求提高了不少。 骑行了一会儿司马懿就疾驰中突然被甩下来,张世平道:“不要突然急转弯,缰绳放低,看清路况提前将马速降缓!再来!” 再骑了一会儿司马懿又在上坡时被摔下马来,张世平道:“上坡时身体前倾,抓好马鞍和缰绳!再来!” 又骑了一会儿司马懿在下坡时因马前踢不稳再次摔了出去,张世平又道:“下坡时不要让马疾驰,身体后仰,抓好缰绳和马鞍后面!再来!” ...... 就这样,司马懿不断地摔马,再不断地上马。 虽然一次次面对失败,但司马懿骨子里那股倔强和好胜心却逐渐被激发,而且好在他从小习练五行先天功一部分,又在华佗的指导下有所精进,使得他的气力和精力都异于常人,咬咬牙竟然坚持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司马懿原本就对于头上束起的发髻不满已久,那东西若没有人服侍,盘束起来确实麻烦,而且束得越工整反而勒得头皮越疼,让他很不舒服,尽管束了多年依旧不习惯,这次正好出门在外没有了府上的管束,所以他就以屡屡落马,导致发髻散乱难以收拾等理由,索性来了披头散发,到后来自己越来越喜欢上了这样的无拘无束,而张世平、华佗等辈也是江湖中人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的讲究,于是也就没有刻意制止。 这天,队伍沿黄河往东北方向,经修武、共县,过朝歌,然后北上到了安阳补给了一下,终于从司州的河内郡到达了冀州的魏郡地界。 在此期间,司马懿在自己不断摔摔打打的努力下,也在张世平这样的骑术高手和那匹温顺的良马共同辅助下,终于让自己的骑术精进了很多,已经从开始完全不会的阶段,达到了可以熟练掌握运用各种手段与马身重心配合的第三个阶段。 这个时候骑术水平最易提升,也是最需要多骑的,于是商队到了冀州地界后,司马懿就一直披着头发带着斗笠与张世平一起骑着马在队伍最前面领路,带队率先进入了魏郡的第一个目的地——邺城。 冀州的邺城,可以说历史悠久,这座城始于春秋时齐桓公所筑,战国时魏文侯都于此,著名的邺城令西门豹也在此除巫治邺,引漳河水灌溉农田,使得这里成为了战国时魏国的重镇,那条邺县百姓永生难忘的漳河水至今还在城外静静地流淌着。 由于这样的背景,邺县时至今日还是作为魏郡的重镇坐落于此,而且由于它所处之地,是洛阳所在的司州与冀州的边境线附近,所以从洛阳往河北的很多商道都汇集于此,让这里的经济也十分地发达。 司马家的生意自然在此处也有合作过的大买卖,这次进城就是为了找城内的任氏绸缎去收购一些布帛丝织。 城里平时是不乏往来商队出现的,所以司马家的商队虽然规模不小,但进了城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注意,于是也很顺利的就来到了任氏绸缎庄上。 进了铺子,店里的伙计见来了买卖,赶紧把掌柜的叫了出来。 那掌柜姓洛,和张世平和苏双二人由于生意上的来往已经认识多年,但却不知二人买卖背后的东家其实是司马家,于是就只引了张苏二人进了铺子。 司马懿对此也表示不在意,毕竟他不是来接管家族生意的,于是和华佗在另一边的茶肆里与其他人喝茶歇息。 张苏二人进了门店内的会客厅,伙计奉了茶之后,张世平就问洛掌柜道:“掌柜的,贵买卖上的东家在吗?他素来不都是亲自在柜面上监工的么,我等千里迢迢赶来,又许久未见了,可否请他一叙?” 那洛掌柜应该和张苏二人比较熟络,所以直接道:“二位掌柜的,今儿确实不巧,我们东家的老太爷近几日身体不适,卧床在家。东家又是个孝顺的人,只能守着老太爷,怎么走得开啊。这不您瞧,铺子里就只有我带着这几个小的一直在这里忙活吗?” 张世平知道洛掌柜此言不虚,这任氏绸缎的东家叫任子孝,做生意很勤奋,一般总是会在店铺里亲自坐镇,而且为人孝顺,十里八乡均有名声,并非一个为富不仁的人,也因此张苏二人能多年来与之相交,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司马家在魏郡的生意上的合作,基本上都被这任家给包揽了。 此时咋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张世平和苏双都不由感觉到有点意外,因为去年他家老太爷身体还健朗的很,怎么刚翻过年来就不行了呢?二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均表示不明白怎么回事。 于是张世平开口道:“既然如此,我等与任家是多年的交情,去庄上看望一下老太爷,顺便也拜会一下任东家也是应该的。” 苏双也点头称是。 洛掌柜是个明白人,见二人出于诚意便没有矫情,感谢了两句就把交易的账目与张苏二人谈了一下,并且把定下来的货品盘点了一下之后,命底下的伙计按成交的结果帮助司马家的商队装车。 不一会儿装车完毕,洛掌柜将张苏二人送了出来,再次感谢了一番。 于是张苏二人与洛掌柜辞行之后,就将他们的打算告知了司马懿和华佗二人。 司马懿和华佗听后也表示应该去任家看望一下,随后众人清点了车队再次出发,向城外任家庄行去。 任家庄位于邺城以北五里,北临漳水,有良田百顷,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庶人家,但一向与乡里友善,颇得乡民敬重。 商队出城后不久就来到了任家庄门口,张世平和苏双招呼车队停当完毕后到庄上去敲门。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素襦的小厮面有倦色地打开了门,接了张世平手里的拜帖后便又脚步虚浮地去请任子孝。 张世平和苏双见小厮这副模样,均表示有点不解。 华佗和司马懿在一旁将那小厮的疲态也瞧得一清二楚,只见华佗抚了抚胡须,小声问道:“仲达,观那小厮的面色,你觉得因何而起?” 司马懿想了想回道:“当是近期彻夜难眠,焦虑过度所致。” 华佗点头道:“不错,我也观其眼睑发黑,且隐隐有血气阴亏的表象,难道这任家庄虐待下人不成?” 正当这时,那小厮引着一人来到了大门前,只见那人身长七尺,圆脸大眼,面相憨厚,正是任氏绸缎的东家任子孝。这人应该确实与张苏二人颇为熟悉,见他二人登门,立刻面带喜色上前见礼。 这时司马懿和华佗在一旁又观察到,这任子孝竟然也是一脸疲倦之色。 随即,他们一行人便被招呼进庄,在会客厅上纷纷落座,张苏二人恐司马懿身份暴露,于是进庄之前和师徒二人已经商量好以张世平的叔侄相称。 任子孝见也不是外人,于是在一番寒暄后就自发感叹起来:“唉,近来我家老太爷身体欠安,家中唯有我这个独子,怎能不使我心力憔悴。至于城内的生意,我也只能暂时交由洛掌柜代为主事。” “哦?去年我与张大哥来庄上拜会任老太爷时,他老人家能吃能睡,身体可是硬朗的很呐,怎么刚过了一个年头,竟然卧床不起?”苏双问道。 任子孝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在那里唉声叹气。 一时间屋内无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苏双头脑灵活,见此情形连忙说道:“我这张大哥的堂叔乃河内一带有名的神医,凡医治者无有不药到病除的,且见效极快。此次我们提前开春出关,唯恐队伍中有人不适,所以才特地带他出来作为我们路上的队医,如蒙不弃,可让他帮任老太爷诊治诊治,任东家意下如何?” 其实苏双说这话虽然有所隐瞒,但未必都有所不实。 华佗行走江湖,作为擅长医术的北斗高徒,这神医之名确实是当得起的,而且他为人一向低调,只图行医救人却淡泊名利,此次随张苏二人一路走来,也纯粹是为了在路上省去很多麻烦才来的,所以让他匿名医人他倒也不在乎。 而这苏双也涉足江湖多年,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清楚的,加上这一段时间和华佗的接触,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了这个让人敬佩的入世高人,于是话里也带了三分恭敬之意。 任子孝这方面到底对于苏双和张世平二人还是比较信得过的,所以一听他们有医术高明的人推荐,疲惫的脸上立马多了几分神采,立即起身行礼道:“既如此,小弟自然求之不得,感激不尽!不知张大哥的叔叔怎么称呼?” 华佗面带笑意,道了声:“好说,在下张武,我一定尽力而为,且带我去瞧瞧任老太爷吧…对了,这是族内的子侄也是在下的徒弟。”说着指了指司马懿,“请任东家允许我带他一起去老太爷那里,让他从旁学习一下吧。” 任子孝看了看司马懿,见他是个乖巧的孩子,而且只是让他从旁学习,并不会打扰到老太爷的诊治,于是便同意了。 在下人们的引领下,三人转入后院,来在了任老太爷的房间。 走到老太爷的屋子门口时,华佗刚要进门,就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司马懿见状问道:“师父,怎么了?” 华佗一边闻着什么,一边缓缓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附近似乎有一股血腥气。” 司马懿闻言也仔细地闻了闻说道:“确实有点不寻常的味道,但师父不提醒的话我一点也闻不到啊,而且我也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时任子孝进屋后见师徒二人还在门外,于是招呼道:“两位快请进吧,家父就在屋里。” 华佗一时间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先带着司马懿迈步进了屋,来到了任老太爷的床榻前。 只见这任老太爷躺在床榻上,双目微闭,面容憔悴,一副深受折磨的疲惫模样,嘴里还不住的在梦呓着什么。 华佗打眼一瞧就开始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之后转身问一旁的任子孝道:“任老太爷可有多日彻夜不眠、水米不进了?” 任子孝突然像看到希望似的看着华佗,旋即又面有忧色道:“不瞒先生,家父确实已有三日不曾进一滴水一粒饭,而且整宿都无法入睡。” 华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上前去给任老太爷切脉。 不一会儿他一边收着垫枕一边说道:“如我没看错,任老太爷乃因过度惊吓或者心情郁结所致,虽非一般内外症状,不过倒也不难治。” 司马懿找到之前郎中开过的方子看了看,疑惑道:“按说不该如此啊。其一,这些方子都是用以安神的,还算比较对症,只需安心静养,按时服药,不消两日便可痊愈。其二,这庄上四周青山绿水,环境宜人,任东家又如此仁孝,正是老太爷安享清福的好地方,怎会心神不宁无法安睡呢?” 任子孝闻言一脸郁闷之色,主要是他一人身负家中重担,现在又遇到这种有心无力的怪事,怎能不让他心烦意乱。 这时,刚才帮司马家商队递拜帖的小厮快步进屋,对任子孝行了一礼就匆忙道:“老爷,那群人又在门外闹事了!” 显然,他虽然表面还算正常,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的,以至于屋里还有外人在场都没有注意到。 任子孝此时本来就心情不佳,一见这小厮进退失度的样子顿时有点恼怒,呵斥道:“你先出去!没有看到有客人在此吗?” 那下人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看到了华佗和司马懿也在,于是急忙给师徒二人行了一礼,然后赶紧退出。 任子孝平时很少对下人发脾气,这一呵斥,心里顿时又冷静了几分,马上对那小厮说道:“等等,你且在门外等我,我马上就来。” 那小厮闻言称是,随后便退出房间候在门外了。 任子孝叹了口气,对华佗和司马懿行礼道:“实在抱歉,目下遇到一些琐事需要处理,二位请到厅上奉茶,我去去便来。”说完就与那小厮往庄院大门赶去。 司马懿看了一眼床上的任老太爷,突然想到什么,对华佗说道:“先生,学生去去就来。” 然后便吐了吐舌头,转身悄悄跟上了任子孝。 华佗制止不急,听刚才那下人说来者不善,恐司马懿万一有失,便也跟了上去。 任家庄院门外,十几名身着黄色粗布短衫,头戴黄色抹额的壮汉围在了门前,正在大声叫嚷着。 任子孝带着庄上的下人们来到门口,斥道:“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又来这里作甚?” 只见对面的人群中一名身材高瘦,细目鼠须的年轻人走出来说道:“今天是第四天了,乡里的其他人都已经交了‘符水供’,你们还要如此冥顽不灵,不服教化吗?” 任子孝冷哼一声,说道:“放屁!我任子孝行的正,坐得端,敬天敬地敬父母,哪里需要向你们交什么符水供,入什么太平道!” 司马懿躲在众人身后,透过任子孝的身影把门外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华佗这时也赶了上来,正要制止司马懿,就听见他问旁边那个递拜帖的小厮道:“小哥,这些人是什么人啊?也是本地人吗?” 那小厮见是司马懿,于是点头道:“说话那人叫唐周,先前是乡里的一个泼皮无赖,但除他之外,其他人却是从魏郡以北的巨鹿郡过来的。他们号称是一个叫‘太平道’的教派信徒,专门以符水作药,给乡民们治病,但医治之前要先向他们交些‘符水供’,说这样才算奉了教义,那符水才有可能发挥神效。据说这两年太平道突然就从河北一带的民间兴起,这唐周不知何时起竟然入了教,据说还被教主收为亲传弟子,专门负责魏郡一带的传教事宜。前一阵子他们来到乡里大肆宣扬教义,也医治了些村民,于是被这附近的乡亲们奉为大道尊者,纷纷交供入教,只有我们家老爷说他们是歪门邪道,不可信之,于是这帮信徒便隔三差五的上门滋事,威胁说凡不奉道者,必有鬼灾降之。” 司马懿听后心想:我靠,这明显就是封建迷信的邪教活动嘛,看来这几个人上门来就是为了敲诈和愚弄乡民。 华佗听到小厮的回答之后也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 “那么任东家拒绝上交符水供之后呢?庄上是否如他们所说有什么鬼灾之类的呢?”司马懿又问道。 只见那小厮居然点了点头,回道:“说来也奇怪,自从那群人第一次被老爷赶走之后,没过两天,庄上便出了一件诡异的怪事。” 司马懿好奇道:“还真有啊,什么怪事?” 那小厮毕竟年纪轻轻,心思单纯,一提这怪事就乱了心神,想也没想就对司马懿坦白道:“前几日啊,每到夜半子时,后院的屋子总是会有一阵敲门的响动,然而当老爷或者我们开门时,那门外竟然空无一人!但当我们回屋刚要歇会儿,那动静就又出来了,好像...好像鬼在敲门!”说到这里,那小厮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司马懿的灵魂是个现代人,比较推崇唯物主义,自然不信这些。 他心想怪不得任老太爷一副失眠厌食的模样,说不定就和门口这些信徒有关。 一旁的华佗听了司马懿和那小厮的对话之后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神发亮,上前拍了拍小厮的肩膀。 那小厮正在回忆着恐怖的往事,这时冷不丁被华佗从后面这么一拍肩膀,不由吓得跳了起来,哆嗦着转过身来问道:“谁…谁呀?!” 司马懿听了鬼故事之后本来没什么,此时反倒是被这小厮的动静惊了一下,回头看到华佗后不禁意外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华佗不理司马懿的问话,而是和颜悦色地对那小厮说道:“小哥莫怕,我且问你,老太爷是不是因为此事受了惊吓,而且你们也被这动静折腾得不得安生啊?” “对对对!”小厮听了华佗的话之后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补充道,“不过老爷一向不信邪,所以并不认为这是遭了鬼灾。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明言啊。”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刚才自己没过过脑子就向外人讲出了这几日的怪事,于是担心被任子孝责罚,请求道:“两位…你们…可千万别给老爷说是我说的啊…”。 华佗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难怪我见这任东家一副烦闷不已的样子,原来他不信这些歪门邪说,却不知根源所在,所以才为父心忧啊。” 这时随着庄院门外动静越来越大,附近的乡民们也闻声赶至,纷纷围在那几名太平道信徒身后瞧热闹。 当他们一听那高瘦鼠须的信徒说话,也开始对任子孝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你瞧这任子孝,平日里素有孝名,想不到他的父亲卧床连日,他竟然都不肯出一点上供祈福的香火钱,真是浪得虚名哟~” “就是,咱们十里八乡的都已纳供,反而就数他最富裕的任家一毛不拔,真是不知羞耻啊!” ...... 任子孝内心愤懑不已,这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无奈众口铄金也让他无能为力。 他一直不交符水供一方面是自己不愿上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乡民们看到自己的态度后明白这些不过是邪门歪道,不足信任,而并不是他交不起,谁曾想这太平道蛊惑民心的手段如此厉害。 此刻,任子孝内心十分矛盾,交的话则可能一时不再被这些骗子纠缠、乡民讽刺,不交的话则不仅要继续受扰,还可能会进而动摇自身的根基。因为他身为本地大户,要在本地立足还是需要和十里八乡交好的,否则他如何安心去经营生意。 唐周见任子孝好像有所松动,于是又上前说道:“你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会半夜唯恐鬼敲门,还是入我太平道,接受教化,保你全家永世平安吧!” 这几日的连番折腾让他身心疲惫,加上舆论压力多重作用下,这句话像是重锤一样击在任子孝身上,让他气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华佗见任子孝这样下去搞不好要就范,一个健步上前按住了任子孝的肩膀,说道:“任东家说得对,歪门邪道怎可信奉,须知邪不胜正!” 任子孝突然见身后这人竟然是张世平的堂叔,不由得有些意外,一时错愕,竟不知说什么好。 只见华佗越过任子孝上前对唐周大义凛然道:“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夜半自然不怕鬼敲门,今日我们东家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各位请便吧!” 唐周本来见任子孝马上要就范,但突然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不由得恼怒不已,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人?!你做的了你们家老爷的主吗?少在这里信口开河了!”他不知道华佗身份,见他从庄门内出来,以为他是任家的下人,于是想把他唬回去。 华佗昂然不惧道:“哼哼,这就是我家老爷说的,什么半夜鬼敲门,我家老爷一概不信,不屑再与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计较,不送!” 说罢,转身走到一脸错愕的任子孝耳边,小声说道:“任东家,我已明白这些骗子的手段,请你安心,这鬼敲门…在下也治得了!” 任子孝惊讶地看着华佗,见他目光坚定,就好像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唐周见状,一脸怨毒之色:“哼!任子孝,你就偏听这些下人胡言乱语吧,如果因此害了你或你家人,到时候可别后悔跑来求我!咱们走!”说罢,招呼身后几名黄衣大汉,扬长而去。 围观的乡民们见唐周等人要离去了,竟然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拜了下去,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自己所犯的过错,然后起身散去,很多人走之前还带着质疑和怜悯的神情瞟了任子孝两眼。 关上了院门,任子孝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招待司马家的商队,然后对华佗忧心忡忡道:“虽然我不信什么鬼敲门,但实不相瞒,我府上最近确实出了些怪事啊。” 于是任子孝等于是把刚才小厮的话对华佗重复了一遍,师徒二人就在一旁静静地听他说着,心里盘算道:看来确有此事。 任子孝最后补充道:“我不怕什么鬼怪,就怕是有人从中作乱,害我父亲啊,但每次我们想捉拿歹人的时候,就是不见其踪影,这让我确实有些不解,莫非真如他们所说...” 华佗打断道:“任东家不必多虑,在下也认为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是其手段还需我们临机应对。既然您信得过我,且让我来医这心头之患吧。” 任子孝不可置否,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晚间吃饭前,华佗已经把今日之事给张苏二人复述了一番,司马懿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偏向于相信唐周所说,但冷静的想了想之后他就释然了。 就算在信息科技发达的现代,不是一样有很多非法组织借着各种幌子,欺骗蛊惑老百姓做些封建迷信的事情吗?更何况东汉来就是个封建的年代,很多自然界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只能以鬼神之说来用以诠释这些事物,这是统治阶级都予以默认甚至推崇的,更何况这些被压迫生活在底层生活的普通百姓,定然对于这些教义有着近乎于天性的深信不已。 再加上这太平道假借符水医治乡民,表面上也确实给了民众不少小恩小惠,所以才使得他们更加盲目地信奉崇拜了。 张世平和苏双二人虽然行走多年,但毕竟也是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骨子里还是对这些迷信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不过这么看来,华佗确实不愧为正道高人,竟可以超脱世俗,做到旁观者清的境界。 宴席上,任子孝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简单的用了些茶饭后,与华佗商议了一下晚上的安排便告罪离席了。 回到房间,华佗将张世平和苏双二人请来,商量晚上“捉鬼”的事情,司马懿因为实在好奇,加上他成人的灵魂,让他对这件事只有兴趣却没有一般小孩子的恐惧心理,于是就硬赖着不走。 张苏二人对此自是不敢多言,华佗也思虑再三,觉得晚上的行动只要司马懿待在房内就应该无虞,于是要求他不得擅自出门。 司马懿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在一旁听他们如何计划。 “日间我去任老太爷房间时,在门口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华佗开口道。 “血腥味?!”张苏二人对视一眼,疑惑道。 “是的,我当时本来也很奇怪,后来庄门外有人来闹事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八成是那些太平道信徒所为。于是先让任东家拒绝了那些人。”华佗接着说道,“后来我来到后院又在任老太爷的房门口以及后院其他房间门口都闻到了类似的味道。” 张苏二人均不解道:“我们都住在后院,怎么就没有闻到什么血腥味呢?” 司马懿也有点好奇地等着华佗解释。 华佗抚了抚胡须说道:“这大概是在下习练的功法可以让我五识较常人更敏锐些。” 司马懿正要辩驳,就听华佗继续道:“仲达你之所以闻不到,是因为之前修习的功法不全,而习练我传授给你的正宗功法又时日尚浅。其实你白天和我去医治任老太爷的时候应该还是有点感觉的,不是吗?” 司马懿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当时只是觉得有异样,但却分辨不出这些几乎闻不到的气味是什么,于是听华佗这么说也就明白了。 华佗接着说道:“既然这些手脚是做在后院这些房间门口的,那么这些信徒必然还会潜入后院来的,我等今夜只需要着重防备就是了。” 司马懿这时说道:“先生怎知这些人今夜一定会来庄上捣鬼?须知他们连番作案后,必然不会轻易再次冒险的,除非等庄内防备松懈之时才可能行事的。” 华佗赞许的点点头说道:“看来仲达也有一些学习兵法的天赋,要行兵不厌诈、将计就计之策时,往往敌人就会轻敌。我白天在庄门外拒绝那唐周时,他以为我是庄上下人,是也不是?” 司马懿点头说道:“是啊...难道,先生这是故意不自辨身份,演了一出戏来激怒他们,让他们不但轻信你的身份,而且会忽略你的存在,把愤怒转嫁到报复任家上面,使得他们耐不住性子今晚就行动。” 华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见那唐周虽然一脸狡诈,但是毕竟只是一介泼皮,大局观不足,三两句言语便能将其激怒,所以此人应该只是有些小聪明,只要今天在众人面前好好地折他面子,必然不顾一切地急于报复。知己知彼,也是兵法诡道的要诀啊。” 司马懿恍然,之后就见华佗他们商定,先不通知商队或者庄上其他人,让他们照旧休息,把戏做足,以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然后再看华佗行动后给予致命一击。 计划已定,张苏二人便告辞离去。只剩华佗与司马懿在房中对坐。 见张苏二人离去,华佗突然转过来对司马懿说道:“仲达,你有话要说?” 司马懿见状嘿嘿一笑,佩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啊,徒儿有一言,还望师父赐教。” 华佗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 司马懿想了想,问道:“我与师父暂时投身于商队只为掩人耳目,但是此次出手相助是很有可能暴露的,先生一向深谋远虑,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为何对于此事有些不寻常的在意?” 华佗意外地看了司马懿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看出了些许端倪,那我便告诉你吧。” 说罢,他抚着胡须,仿佛思索着什么,缓缓说道:“我怀疑,此事与咱们五行观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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