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违和之感，熟悉温柔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徐泽沉吟了许久。\n\n此时他才明白，为何顾婉清会撮合自己和施怡，问道圣宗也满是关于两人的八卦。\n\n原来，\n\n眼前这个外表冷漠，但实际内心炙热的女子，真的对自己有意思。\n\n这让徐泽有些唏嘘。\n\n曾几何时，两人互相厌恶。\n\n曾几何时，他还称呼的眼前的女子为‘老妖婆’。\n\n可不知从何时起。\n\n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向来不苟言笑，且终日以冷淡示人的太上长老。\n\n她会笑，也会哭。\n\n她会喜，也会忧。\n\n嗯，还会告白……\n\n对于施怡，徐泽实际并未想太多。\n\n上一世的两人，相处起来更像朋友。而这一世，两人虽走的更近，但又都极有默契的保持了一定距离。\n\n因为顾婉清。\n\n施怡一直认为自己是顾婉清的师尊，这个身份不容许她胡思乱想些什么。\n\n徐泽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也许需考虑别人对施怡的看法。\n\n那么问题来了。\n\n是什么让施怡鼓足勇气，跨越了心中的那道坎？\n\n是什么让向来性格内敛的施怡，此时竟有勇气在这灵竹桃树下，向他告白？\n\n难道真是那句，“有些事，难以逃避，有些情，越压越深？”\n\n这些事，徐泽不懂。\n\n他想深思，但突兀的告白让他脑子有些空白，根本无法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n\n他唯一知道的是。\n\n他并不讨厌施怡。\n\n不仅不讨厌，与施怡在一块时，他甚至还觉得有些舒适。\n\n想到这，徐泽深吸一口气，不再躲避施怡的眼神。\n\n此时此刻，施怡仍旧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双如水的眸子，除了情愫满满外，还是那般的温柔。\n\n嗯？温柔？\n\n徐泽一愣。\n\n这种温柔让人熟悉，熟悉到让他想起了一个人。\n\n稍倾，徐泽无奈一笑。\n\n实际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违和，而此时方才明白这违和感的由来。\n\n施怡的语气不对，表情也不对。\n\n他所认识的施怡，并不敢在告白后，还如此直勾勾的看着他。\n\n他所认识的施怡，并不是那种为了自身情感，而不顾一切的人。\n\n况且，在徐泽看来。\n\n纵然施怡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发展到，能让施怡不顾一切告白的地步。\n\n所以，徐泽懂了。\n\n“白芍，你还真是恶趣味啊。”\n\n“我早就知你有些古怪，没想到竟古怪至此。”\n\n“你这神识幻化秘法确实奇特，连我也是无法分辨，但你身上的药草清香，却是掩盖不住。”\n\n他笑着。\n\n闻言。\n\n“啊？”\n\n前一瞬还如怀春少女般的‘施怡’，竟是突然发出一道诧异声。\n\n她身上有青绿色流光腾起。\n\n置身于流光中，她的面容、身躯变得虚幻起来，随即摇身一变，露出了真容。\n\n果然是白芍！\n\n“这不可能啊，我这幻化秘法是自‘肉白骨’帝法演变而来，应该能完美隐藏自身气息才对。”白芍显得极其惊讶。\n\n她看着徐泽，脸上满是诧异。\n\n而此时的徐泽，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n\n“你诈我？”白芍秒懂。\n\n这一刻，她那原本满是温柔的脸颊上，竟是浮现出了别的情绪。\n\n有些恼羞成怒，也有些做坏事被人拆穿的尴尬。\n\n“说吧，你为何会如此做？我可不相信，你会无端做出这等无聊事。”徐泽端正神情，严肃询问。\n\n“呃……”\n\n白芍语塞，一时间竟是不敢与徐泽对视。\n\n“你不说也无妨，那今后我就到处传，说既是医圣又是准帝的白芍，竟向我表白了。”徐泽双手一摊。\n\n这不是毁人清誉吗？\n\n“我哪有？”白芍瞪眼。\n\n“你没有吗？”徐泽反问，笑容狡黠。\n\n“……”\n\n白芍无语。\n\n这话传到别人耳中倒没什么，可徐泽即将去八荒！若到时传到妙药帝谷，传到药帝耳中，那她才是真的尴尬！\n\n重点是，这事还真没法解释！\n\n毕竟刚才她虽是用施怡面貌，但话语却是出自她口！\n\n“我之所以来问道圣宗，是受人所托。那人委托我，治疗你的伤。”白芍妥协了。\n\n“何人所托？伤？我没伤啊！再者，这和你向我表白有什么关系？”徐泽一连抛出多个疑问。\n\n“谁向你表白了！”白芍有些急了。\n\n“你啊，你刚才还对我说，有些情越埋越深呢！还说什么要与我一同，观那花开花落！”\n\n“我那是帮施怡说的！”\n\n“先不说施怡是否真有这等想法，只说一点！白芍，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你啊。”\n\n“……”\n\n白芍又被说得哑口无言。\n\n她觉得亏大了。\n\n身为医者，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情伤唯有情能医。因此她才想用这种方式，治疗徐泽！\n\n谁知！\n\n目的没达到，反而把自己给绕进去了！\n\n白芍有些抓狂。\n\n她尴尬于自己的行为，更对徐泽的‘歪曲事实’而感到气愤。\n\n由于实在无法反驳，因此她只得……\n\n叉腰瞪眼，就这么看着徐泽！\n\n如此模样，少了一分温柔，却多了一分可爱。\n\n“哈哈。”\n\n徐泽大声笑着。\n\n这让白芍更为不满，不禁秀眉紧蹙。\n\n可很快，她便是眉头展开，衣袖遮面，同样发出笑声。\n\n笑声很轻，却很是动听。\n\n就如那骤然溅起涟漪的泉水般，打破静谧的同时，也让人心中波澜四起。\n\n“你笑什么？”徐泽怔住。\n\n“我笑，多少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如此失态的人。”白芍答。\n\n“原来如此，但我觉得你还是淡定些好。”\n\n“为何？”\n\n“因为此后，这种事还有许多。”\n\n“……”\n\n白芍赏了徐泽一个白眼。\n\n这一眼，既娇又嗔，让人心痒难耐。\n\n“咳，言归正传，到底是怎么回事？”轻咳一声后，徐泽问。\n\n“……具体是何人所托，因有言在先的缘故，我并不能告知你。我只能说，那人让我治疗你的情伤。”\n\n短暂的沉默后，白芍选择据实以告。\n\n徐泽猜到了是谁。\n\n毕竟知道他有‘情伤’，且想为此做出弥补的人，唯有一人。\n\n霎时，徐泽沉默下来。\n\n“她还好吗？”他问。\n\n“好也不好。”\n\n“我遇到她时，她仍旧是天生大帝，仍旧有伴生帝源。”\n\n“她不愿在任何一处停留，始终出现在各处险地，为此多次负伤。”\n\n“她曾说，这是自己的恕罪之路。”\n\n“她曾说，若有选择，她并不想拥有帝源。”\n\n“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n\n“没曾想，数年之后，她竟真的失去了伴生帝源，失去了天生大帝之姿。”\n\n白芍细细说着。\n\n既然徐泽已猜到是谁，那她也没必要在藏着捏着。\n\n听罢，徐泽点点头。\n\n“不过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你的情伤并不需要我医。”白芍话锋一转。\n\n“确实不需要，我本就没所谓的情伤。”徐泽表示赞同。\n\n“徐泽，你错了。”白芍摇摇头，“你有情伤，只不过有人比我更适合医治你。”\n\n“谁？”徐泽不解。\n\n对此，白芍没有回话，而是脑袋微微昂起，看向掩月峰峰主阁的二楼。\n\n徐泽同样看去。\n\n只见那二楼明窗内，正有一个女子，正在缩头缩脑的打量着两人。\n\n察觉到徐泽视线后，女子一脸慌张，慌忙躲入窗中。\n\n“徐泽。”白芍呼唤。\n\n“嗯？”保持远看视线，徐泽回应。\n\n“刚才的‘告白’，虽是出自我之口，但许多事却是事实。”\n\n“比如，这灵竹桃树确实是施怡所种。”\n\n“比如，在你离开的这些年，施怡除了闭关，就是观花。”\n\n“又比如……”\n\n说到这，白芍顿了顿，笑着：“刚才的你，在面对‘施怡’的告白时，究竟是什么想法？”\n\n……\n\n……\n\n白芍走了。\n\n并非离开掩月峰，而是离开问道圣宗，返回八荒。\n\n既然已失去逗留的理由，那她自然没必要在此。\n\n“徐泽，荒见。”\n\n临走前，白芍如此说道。\n\n对此，徐泽并未挽留，也没必要挽留。\n\n如白芍所言，两人终有再见面一日，而那再见之地，必然就在八荒！\n\n白芍走后，徐泽依旧眺望阁楼二楼窗台。\n\n皎月光下，窗内那婀娜身影，胆怯身姿，依稀可见。\n\n除此之外，还有淡淡冷雾从中弥漫。\n\n这才是真正的施怡，徐泽所熟知的施怡。\n\n每当情难自禁时，施怡总会运转自身功法，想借助那冰沁凉意，安抚内心的悸动。\n\n而每当遇到羞涩情况时，施怡则会失去看他的勇气，若有可能甚至会挖个地洞钻下去。\n\n“下来吧，我看见你了。”徐泽喊道。\n\n闻言，那窗内娇躯明显一颤。\n\n“你不下去，那我可就上去了？”徐泽又道。\n\n“别，我马上下来！”施怡终于传来回应。\n\n而这‘马上’，却是数刻之后。\n\n施怡自峰主阁内走出，眼中蓝光流转，脚下冰雾弥漫。\n\n一步一步，她来到徐泽面前。\n\n明明是极短的距离，但她走起来却是如此费劲，以至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n\n“刚才那人不是我。”\n\n“我想出面制止，但白芍在这峰主阁布置了禁制，我不仅出不去，甚至连声音都无法传达。”\n\n“这白芍实在太坏了，竟有如此恶趣味！”\n\n“我、我……”\n\n施怡不断解释着。\n\n刚开始说话时，她的语气还算连贯，可说到最后时，却已是一阵吞吐。\n\n而回答她的，却是徐泽的一句话：\n\n“赏花吗？”\n\n施怡征住。\n\n刚才的一幕幕，再度在她脑海里浮现，鬼使神差间，她竟是模仿徐泽的语气，反问：\n\n“思人吗？”\n\n两人能共同所思的人，唯有顾婉清。\n\n话落的瞬间，施怡便是后悔了。\n\n因为在多次观看徐泽的记忆后，她已明白一个现实。\n\n想让徐泽原谅顾婉清，极难。\n\n如此情况下，她若是屡次提起顾婉清，不仅无法达到目的，甚至还会让徐泽反感。\n\n“只观花，不思人。”\n\n“我懂的。”\n\n“人是旧人，思来何用？”\n\n施怡连忙补充。\n\n“旧人亦是故人，偶尔思念一下，并无大碍。”徐泽却道。\n\n此言让施怡又是一愣！\n\n什么意思？难道徐泽原谅了顾婉清？\n\n如此念头出现，她不禁变得开心起来。但这开心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却是一种微不可察的失落。\n\n明显，如徐泽所料。\n\n数十年的思念，数十年的烦扰，虽让施怡看穿了自己的本心，但她却仍旧是顾虑良多，没有勇气再向前一步。\n\n在施怡的的注视下，徐泽自顾自上前，在灵竹桃树下席地而坐。\n\n想了想，施怡选择跟上，同样如此。\n\n两人并肩而坐，皆是观花不语。\n\n“这灵竹桃树已晋升成‘法树’，那栽树之人用心了。”徐泽忽道。\n\n“就闲暇时随便浇灌一下。”施怡轻声回应。\n\n徐泽并未拆穿，而是点点头后，又道：“我在九道州时，遇见婉清了。”\n\n施怡顿时美眸睁大，一脸激动。\n\n“婉清怎么样了？她还好吗？”\n\n“现在外间都在传，圣山披霞是因天生大帝失其姿，我总觉得这和婉清有关。”\n\n“她现在在哪？可有回圣宗的打算？”\n\n“她有没有话，想跟我这个当师尊的说？”\n\n她絮絮叨叨的问着。\n\n对于这些问题，徐泽一一解答。\n\n但他并未说出，顾婉清欲拜他人为师，且想撮合他和施怡的意图。\n\n因为他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n\n因为他知道。\n\n以施怡对顾婉清的关心而言，纵然顾婉清改换门庭，施怡仍旧会视其为爱徒。\n\n再者。\n\n有些话，不该出自他口。\n\n有些事，就应水到渠成，循序渐进，过早捅破窗户纸并非是件好事。\n\n“是吗？婉清为了送你入万古帝宫，竟是自崩了帝源？”\n\n“这就是她的选择吗？”\n\n“她真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被执念所蒙蔽，完全不顾他人的顾婉清了。”\n\n“她虽失了‘女帝之姿’，却寻回了本心，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什么。”\n\n“这或许也算种‘重生’吧？”\n\n听完徐泽的话后，施怡接连感慨着。\n\n这些年来，她除了内心的思念外，所担心的便是顾婉清。\n\n如今徐泽回来了，顾婉清虽自崩了帝源，却宛若新生，彻底改变。\n\n这些事，都让施怡心中一松。\n\n修士虽基本不用睡觉，但偶尔也需通过假寐、入定的方式恢复精力。\n\n数十年的精神紧绷，早已让施怡身心俱疲，唯有此刻，她才是真的长舒一口气。\n\n突然，一股强烈的疲倦感袭来，让她打了个哈欠。\n\n“白芍曾说，圣山彻底开启后，帝宗的当代之人，皆会前往八荒，逐那成帝之路。”\n\n“这是好事，能让你我所关心的人远离危险。”\n\n“但我同样打算前往八荒。”\n\n“我虽对证帝并没有太多兴趣，但若让那些帝子成帝，到时八荒帝宗恐将破除桎梏，彻底降临九州。”\n\n“这事极其危险！必须未雨绸缪！”\n\n“……”\n\n徐泽开始说接下来的安排。\n\n担心施怡听不懂，他甚至将从白芍那听来的隐秘，完整重复了一遍。\n\n而就在他想询问，施怡是否要跟自己一同去时。\n\n肩膀传来温热触感。\n\n徐泽扭头一看，竟是施怡睡着了，后者睡的彻底，且已发出平稳的呼吸声。\n\n“睡吧，这些年你既要支撑问道圣宗，又要保护云安城徐家，确实辛苦你了。”徐泽微笑着。\n\n“不过这也睡的太毫无防备了吧？就不怕我做什么？”\n\n“要不，抱起来试试？”\n\n他又起了些恶趣味。\n\n……\n\n……\n\n施怡这一睡，便是数日。\n\n而她再度醒来时，发现自身正趟于阁卧榻上。\n\n“徐泽？”\n\n起身后，施怡揉着蓬松睡眼，左顾右盼，轻声呼喊。\n\n回答她的，是沉默。\n\n徐泽并不在。\n\n施怡目光所及之处，只看到了随风飘动的淡蓝色帷幔，以及……\n\n那一幅幅，已是挂满阁卧墙壁的画像。\n\n画像入眼的刹那。\n\n“糟了！”\n\n施怡猛然惊醒！\n\n因为那众多栩栩如生的画像中，竟都是一名男子的身姿。\n\n男子持剑踏于云间，嘴角微微上扬，身上白衣飘荡。\n\n一眼看去，就宛如世间谪仙般，有种超凡脱俗之感。\n\n而男子那极其清晰的五官、面容，无论怎么看……\n\n都是徐泽。\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