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雨伞 与 孤独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爱情，是青春这个剧场里，最特别的一部电影。\n\n当你选择走进去后，你便再也难以从这部电影中走出来。\n\n间岛麻衣在咖啡厅喝着白开水，拿着换了新壳的二手手机，刷着自己这周二发起的话题#穷人之间的美好恋爱。\n\n结果高赞的回答全是唱衰\n\n“这辈子都不要嫁给穷人，我后悔爱情扶贫了。”\n\n“穷都是穷得有道理的，穷人的本质都是低劣不堪的。”\n\n“如果被有钱人看上，一定要选有钱人。有钱人选择多，仍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真喜欢你。穷人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没得选。”\n\n间岛麻衣轻皱着眉头，不停往下刷新，直到看到一句只有1个赞的留言：\n\n“我认真做人，努力工作，为的就是当站在我爱的人身边，不管他富甲一方还是一无所有，我都可以张开双手，坦然去拥抱他。他富有我不用觉得自己高攀，他贫穷我们也不至于落魄。”\n\n间岛默默点赞，满意地退出这个话题。\n\n如果说要选一样东西，从出生一直带进坟墓，间岛麻衣会选择自尊。\n\n她需要很多钱，但她并不爱钱。\n\n等到存够钱了，就和【租借女友】这项消磨她自尊的工作说再见吧。\n\n“久等了哦，莉莎酱。”\n\n一位估摸20出头，穿着一身奢侈品，像一时尚模特的短发女孩坐到间岛旁边，和间岛熟络打着招呼。\n\n“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n\n“别这么冷淡嘛。有个大生意等着莉莎你哦？”\n\n“绘理，公司不是说不许利用平台客户做私单吗？”\n\n“这个人可不是公司注册客户哦，放心，只要我们不说，公司就不会知道。”\n\n“没有兴趣。”\n\n“一场约会，40万哦。”\n\n“这个价格，一听就是不怀好意的人。”\n\n“别想太复杂，我介绍的人，能害吗？他可是外资公司的高管哦，40万在他眼里不过是几瓶酒的小钱。”\n\n“但是我对这个没有兴趣。”\n\n“好吧好吧，我回头和那个人说明一下。\n\n莉莎酱这种冷冰冰的感觉，也是你受欢迎的一大原因哦。”\n\n间岛认真地看着打扮精致的短发女孩。\n\n“绘理，对那些花花公子们，还是小心点好，不然会吃亏的。”\n\n“哈哈哈，莉莎真是的，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n\n比起这个，之前我们不是在整形医院碰过面吗？”\n\n“...嗯......”\n\n“我的脸上已经动了好几次刀子了，特别是鼻子，换了几任医生，却越整越不满意。\n\n莉莎你是哪个医生主刀的呢？酒井医生，还是竹内医生？完全看不出你整的是哪里呢~”\n\n“...我...其实我没”\n\n“啊呀，我们已经在整容医院见面了，就不要太见外了，这和讨论化妆没什么区别的~\n\n我几乎把东京都靠谱的医院和医生都体验了一个遍，说不定可以给你一点点建议哦~比如怎么找医生拿优惠~”\n\n“我...我去看的皮肤...”\n\n“全身嫩肤吗？难怪莉莎你的肌肤状态这么好~\n\n我上个月才打的玻尿酸和水光针哦~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n\n少女忽然一个后仰，拍开了绘理探过来想撩开自己侧脸头发的手。\n\n“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n\n“不，没事，我...我的脸上有着难看的瘢痕，所以才去的医院，现在还没有做手术。”\n\n“抱歉，原来是瘢痕啊，很难受吧？医生说会好起来对吗？”\n\n“嗯...”\n\n“最好多问几个医生哦，咨询期是最重要的，不要听医生夸夸其谈，不要看他们给你的美容案例，要综合网上的口碑，确定最靠谱的那个医生。\n\n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和医生确认清楚流程、风险、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n\n能把手术风险毫无保留告诉你的医生，才是值得信任的医生哦！\n\n啊！不好意思啊，一讲到这就兴奋了，我的话太多了。”\n\n错过最佳治疗期的间岛麻衣，早就咨询了各大东京美容或皮肤科医院。\n\n得知自己瘢痕的平均治疗费用是800万，她并没有气馁。\n\n尽管对于在东京独立生活的少女而言，这是一个无法承受的价格。\n\n算上房子的贷款、生活固定开销，做租借女友平均一个月大概能存15万。\n\n算上浅间给的80万，间岛手上的存款大概还有120万左右。\n\n忽然想起那天用门夹浅间的腿，听他痛呼的画面，还有浅间贱兮兮的短信，间岛心情明媚了许多。\n\n离存够800万，还有着不小的距离，但是，一切一定会慢慢好起来。\n\n对于绘理这个萍水相逢，但是又很亲切的同事，间岛麻衣非常正式地鞠了一个躬。\n\n“非常谢谢你，绘理。你的建议我都会好好考虑的。”\n\n“莉莎酱客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呢~”\n\n两人又交谈了20分钟女孩子的事情，间岛上了一个洗手间。\n\n她全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租借女友公司的同事偷偷打开高仿LV包，掏出一瓶白色粉末，加进了她的白开水里。\n\n等到间岛回到座位时，女同事忽然指向窗前，街边走过的一个穿着洛丽塔服装的女孩。\n\n“莉莎你看，那个cosplay的女孩，好好看哦~你说她的鼻子是不是整的？莉莎？”\n\n因为你，我的客户天天都在打听你的消息，都不怎么甩我了，装什么冰美人？\n\n等你喝完这杯水，我今天这单算是完成了，白赚20万转介费。\n\n心中得意畅想收入的女同事，忽然听到身旁凳子与地板的刺耳摩擦声。\n\n只见间岛忽的站起来，从钱包里拿出1000用力拍在桌子上，大步流星从咖啡店夺门而出。\n\n那股魄力，叫女同事一阵心惊后怕...\n\n被...发现了吗？\n\n...\n\n...\n\n...\n\n为什么浅间君会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在御茶之水逛街？\n\n这条街上的音乐和体育器材，怎么也和浅间搭不上边吧？\n\n难道是，约会？！\n\n二见啊，你被偷家了！！！\n\n间岛麻衣带上墨镜，偷偷摸摸跟在浅间和洛丽塔女孩身后，一走就走到了秋叶原。\n\n可是街边人潮涌动，间岛一下子失去了目标。\n\n跟丢了吗？\n\n正当间岛懊恼时，一场世纪告白华丽地展现在少女眼前。\n\n看着刚刚和浅间散步，有说有笑的洛丽塔女孩，居然和另外一个帅气男孩深情接吻。\n\n间岛麻衣满脑子都是问号。\n\n一天之内，二见被偷家，浅间也被偷家吗？言情小说都没这么狗血！\n\n四处寻找着大冤种朋友，花了大概2分钟，终于看到一个穿着英和校服的背影。\n\n间岛麻衣果断拿起了手中电话。\n\n浅间举着透明雨伞，边走边思考着。\n\n刚刚那场像完美大结局一样的恋爱，并不平等。\n\n驹场全程占据着主动，操弄着情绪，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n\n半泽英利华毫无反抗余地的，陷入了驹场光树编纂好的剧本之中。\n\n恋爱真可怕！\n\n【滴滴...滴滴滴...】\n\n今天的手机，真是喧嚣啊。\n\n低头一看，间岛麻衣。\n\n这个死心眼，不会还要履行约会的事情吧？\n\n点击接通。\n\n“摩西摩西。”\n\n“浅间君，你现在方便出门吗？”\n\n“怎么了，我就在外面啊。”\n\n“你在哪里？”\n\n喧嚣的风儿带来一缕熟悉的声线。\n\n浅间回头，看到后面大概5个人的身位，间岛麻衣拿着电话，盯着自己。\n\n“...”\n\n“你不是看得见吗？我在你前面。”\n\n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不约而同挂了电话。\n\n“我说，你看见我了，不能直接打招呼吗？”\n\n“穿的高跟鞋，走太快会累。”\n\n眼前看了一下间岛的打扮，浅间问道。\n\n“刚刚去约会去了？”\n\n“嗯，和一个性格不错的女孩子。”\n\n“女孩子的生意也做？真有你的。”\n\n“倒是你呢？怎么想，你也不是会逛秋叶原的人啊？”\n\n“帮人送货，刚刚送完，准备回家。”\n\n“？？？”\n\n才觉得浅间是个实诚人，忽然又发现这个人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n\n间岛试探道：\n\n“货物是洛丽塔？”\n\n浅间用“你怎么也有监视器”的眼神看着间岛：\n\n“你看到啦？”\n\n“有点在意，就跟过来了。”\n\n“你可真是好奇心旺盛啊。没影响你约会吧？”\n\n间岛才小声惊呼，给女同事回了一个短信。\n\n“绘理，我临时有事，不好意思。”\n\n女同事的回复非常快。\n\n“啊没事没事，周末有空吗？”\n\n“不好意思，暂时没有。”\n\n“好的，等你有空再约~”\n\n间岛为刚刚的失礼道完歉，又看向浅间，两个人默契地举着伞往路边走。\n\n“你和那个洛丽塔认识？”\n\n“朋友的女朋友，我去帮忙带了个路。”\n\n“刚刚那两个夸张表白的人，是你的朋友？”\n\n间岛绝对做不到当众接吻还被投屏到广告牌上，让几千人围观这种事。\n\n在她眼中，这种事能和古代车裂、凌迟、关铁处女等几种残酷的刑罚媲美了。\n\n而那两个社交恐怖分子，居然是A班著名孤儿浅间静水的朋友，间岛又懵了。\n\n被A班称为【神秘系少女】的少女，发现眼前的男孩才是【神秘系男孩】。\n\n“嗯，驹场，就是那个男生，和我们同校，一年D班的。”\n\n你们不认识也正常，都不喜欢上学。\n\n“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呢？”\n\n“可以说互相帮了点小忙吧，一来二去就熟了。”\n\n“浅间君挺会交朋友的嘛。”\n\n“只能说运气不错。”\n\n浅间在心里数了数在东京这几个月认识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人。\n\n不知不觉，已经差不多有10个人吗?\n\n英国人类学家邓巴曾提出一个经典理论一个人一辈子能维持稳定的社交关系上限平均为150人。\n\n但互联网时代打破了这个逻辑，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团队通过人脑数据分析得出，实际上人类能稳定维持的社交关系是520人。\n\n这个上限在以互联网为社交工具的时代并不出奇，但是在一百年前或者更早，能认识这么多人的大部分是国家的伟人。\n\n所以说，一个人的交际能力，衡量着一个人的气量。\n\n人是有极限的，人的一生，时间、精力、金钱其实都极其有限。\n\n这也是年轻人在高中时期只有几位密友，而不是几十位密友的原因。\n\n作为配角，浅间的社交能力一直都很拉胯，沟通能力lv.1就很说明问题了。\n\n没有破界力，也没有边界感。\n\n只能说在东京的这10个朋友，都是大风刮来的。\n\n两人在道路一侧缓行，边走边聊。\n\n雨势忽然加大了，一阵狂风刮来。\n\n间岛麻衣手上的那把充满折痕的透明旧伞被吹的好远，停在马路中央。\n\n两人正跑过去捡伞，一个避闪不及的小货车驶过，把伞给轧坏了。\n\n司机迅速下来捡起伞，向走过来的间岛二人道歉，并掏出500日元递过来。\n\n间岛摇了摇头，没有要。\n\n为了避免造成交通拥堵，浅间一手拿着倾轧得不成样子的伞，一手给间岛打着伞，向神田站方向的711便利店走过去。\n\n看着浅间另一侧的衣服被打湿了，间岛向浅间靠近了一步贴了上来，然而浅间又退了一步，将身位错开，雨伞进一步朝间岛倾斜。\n\n间岛刚想说些什么，浅间忽然问道：\n\n“间岛，你这把伞感觉很有年代感了啊。”\n\n“...嗯，国中一年级买的，终于光荣牺牲了呢。”\n\n“那给它授个勋吧。”\n\n间岛被逗笑了，\n\n“那给它授什么勋呢？”\n\n“坚守岗位勋章。”\n\n毕竟在日本有着【透明雨伞是共享雨伞】的优良传统，一把透明雨伞能用一周就代表你和它有缘。\n\n间岛从来不露牙齿的笑容破防了。\n\n风大雨大，体力6的浅间吃力地拿着雨伞，和间岛一路小跑至车站避雨。\n\n两人走到711便利店门口，浅间朝无人处抖了抖伞，并把间岛的破伞塞进了便利店旁边放塑料瓶的垃圾桶内，双手合十告别。\n\n间岛进店买了一把500的新透明雨伞，浅间花了600买了两杯热奶咖。\n\n雨下的更大了，还好6点前那阵子只是细雨，不然驹场的告白就要真【泡汤】了、\n\n两人站在门口看雨，浅间看了下时间，6点15分，喝完这杯就回家。\n\n间岛轻轻喝了一口奶咖，望着浅间问道：\n\n“浅间，为什么那天你来找我，要表现的那样轻浮呢？”\n\n“不那样，我应该和樱木、有马、御行院是一个下场吧。”\n\n间岛将新买的伞勾在自己臂弯，两只手摩挲着温热的奶咖杯，安静地笑了：\n\n“说的也是，现在想想都觉得很生气，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人啊。”\n\n“做人还是大度点，不然会折寿的。”\n\n“浅间，我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公司的呢？我当时都吓呆了。”\n\n间岛笑着和浅间对视，似乎想从浅间的眼神里，直接得到答案。\n\n“秘密我可以不说吗？”\n\n“狡猾的家伙...”\n\n间岛想起了今天早上浅间阴谋家般的笑容，问道：\n\n“那么，轻浮狡狯的浅间静水，也是真的浅间静水咯？”\n\n“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只要不对自己的决定和行为后悔，那么，即使是伪装、表演，那也是真实的自己。”\n\n“但是我听说，说多谎言的惩罚，是看不到自己的真心。人设入戏太深，就找不回最初的自己。”\n\n“想不到你还挺文艺的。”\n\n间岛没有再回答浅间，轻轻的叹口气，望着步履匆匆的东京人们。\n\n“一个人在东京，浅间你觉得自己孤独吗？”\n\n“你不是才说，【浅间君】挺会交朋友的嘛？”\n\n间岛麻衣又轻轻喝了一口奶咖，这次没有看向浅间。\n\n“我能感觉到，【浅间静水】还是很孤独。”\n\n“为什么这么想？”\n\n“我觉得浅间你可以和所有人聊的很好，你可以扮演任何你需要扮演的角色，但没有人真正了解你，你也并没有向谁展示的兴趣。”\n\n“是这样吗？那【间岛麻衣】你孤独吗？”\n\n“一直很孤独，一直很矫情地困在孤独里，但是现在好多了。”\n\n“因为和我还有月海，组成了孤独者联盟？”\n\n浅间想起了不死川发明的名词。\n\n“既然叫联盟，那就算不上是孤独了吧。”\n\n“那不就是了吗？好像有这么一句话：我们交付了彼此的孤独，又用信任填补了它。”\n\n“信任吗？”\n\n“找到同类的安全感也行吧。”\n\n间岛麻衣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品味浅间刚刚说的这份【安全感】。\n\n“浅间。和你说一个关于孤独的故事。有兴趣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