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弯刀与权力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如果我说不呢？”苍洮抱起双臂：“你觉得我小时候在阿拉贝拉部，可以像你一样说‘教我弯刀’，就有人教你弯刀吗？”\n\n“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讨好你？求你？”\n\n“如果你是阏氏，你是林氏贵女，自然不需要，你的地位足够让别人排着队的讨好你，拜托你办事。”苍洮道：“但既然你说你想学我成为王的一切，那么我认为我走上这条路的第一步，就是在被人讨好之前学会去讨好别人。”\n\n他等着她提出抗议，或者恼怒的认为他是故意刁难，然而林瑜认真道：“我明白了。”\n\n“……你明白了？”苍洮不知道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委屈。“也许你觉得讨好我不是什么难事但以后，你可能还会求很多人。”\n\n他并非一开始就学会了这一点，在被刚刚逐出部落的时候，他也依然怀抱着自己是戈斯曼德王子的骄傲，直到饥肠辘辘的恨不得把自己吃掉以后，他才意识到一个空无的名头没有任何意义活下去才有意义。\n\n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件能在冬天活下去的衣服、为了一口水、为了有个地方住……\n\n他学会了如何对所有人露出笑脸，展示出自己对他人最有用的一面。\n\n那些艰苦的岁月扒掉了他身上一层层的皮，但也让他脱胎换骨，造就了如今的苍洮。\n\n他并不知道让自己成功的究竟是自己学到的哪一点，所以他只能以一种方式教会林瑜就是让她重走一遍他当年曾经历过的路。\n\n这也是他愿意教她的原因。\n\n他希望可以与她分享自己的一切，这其中自然包括自己的过去。\n\n他想向她敞开自己，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n\n“你要对最厌恶的人笑脸相迎；你要对你最嗤之以鼻的人百般奉承；你要对你最仇恨憎恶的人小意讨好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苍洮怕她理解的不够彻底：“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吃饱饭，为了有衣服穿，为了不被抓去当做奴隶取乐，为了可以活得更好，后来，是为了学会如何杀人，如何不被人杀，开始有了仇家，准备报复，然后寻找与自己利益一致的人，能帮上自己的人，这样你就能逃避惩罚……当你身上的利益牵绊越来越多，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你的势力自然而然也就越来越大最后，‘啪’！你就成为了王。”\n\n林瑜道：“这就是你一路走来的路。”\n\n“听起来好像没有那么难，是不是？听起来好像只是经历完了这些，然后自然而然就得到了这个结果。”苍洮道：“这其中当然离不开上天的庇佑。”\n\n一听他提起了“神”，林瑜就有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啊，你又要开始了。”\n\n“不要对神不敬，阿瑜。”苍洮不满道：“神决定了男人成为王，而从没有女性成为王。”\n\n“也许神这次会决定庇佑我呢？”\n\n苍洮不赞同的看着她，显然不能欣赏她用神来开玩笑。\n\n但他依然容忍了这一点，决定等会儿自己回去多向神明祈福赎罪久一点：“欺软怕硬，见人下菜，厚颜无耻，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背信弃义……阿瑜，你真的能做到？你本可以锦衣玉食，舒舒服服躺在那等人伺候，何必这样为难自己？”\n\n“我不一定真能做到和你一样。”林瑜已经可以无视他“苦口婆心”的劝告了，因为他每一句话她都能猜到“何必呢？”“不要为难自己”“舒舒服服的不好吗？”\n\n从她开了这个口以来，苍洮每次被她拖着前进一步，下一秒就会倒退三步劝她放弃。\n\n他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把她拖回去，而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坚持。\n\n一旦放弃，下一次苍洮就不会再认真对待。\n\n然而这样出于“好心”的阻挠，不过是这个世界对她的改变所做出的“最温柔”的反应。\n\n“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为了达成我的目标不惜一切。”\n\n见她语气坚定，苍洮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顿了顿，改口了：“那我就拭目以待。”\n\n反正阿瑜最后都会放弃，那他只要等着就好，何必折腾让她不喜？\n\n他脑子一动，转眼就为她安排好了新身份：“在成婚之前，你就是我从大涂带来专门伺候新娘的婢女。”\n\n“你的侍卫们认得我的脸。”\n\n“你的侍卫们认得我的脸。”\n\n“哦，我会跟他们说，你可以在部落里自由走动，不必管你。”\n\n说到这里，林瑜已经知道，苍洮会试着放手了。\n\n她挣扎的那么激烈，他怕伤到她的翅膀，于是决定打开了自己宫殿的鸟笼，放她出去在身边自由飞翔一会儿。\n\n尽管他的放手非常勉强且充满疑虑，只要她露出稍微一丝对外界的退却和犹豫，他就会立刻重新把她逮回去。\n\n所以，林瑜大胆的迎着他严苛的审视眼神，绝不退缩。\n\n对于自己成为下人，离开苍洮身边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说林瑜内心没有忐忑不安是不可能的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心：“好。”\n\n“为了保障你的安全，”苍洮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火折子一样的筒状物道：“我会给你一支烟火，如果你遇到危险，发射它，我会立刻去找你。”\n\n“……谢谢你。”\n\n尽管他们之间横亘着那么多的不理解，但她永远感念那些对她的善意。\n\n林瑜收好火折子，又将他的弯刀笨拙的挂在自己腰上。\n\n“我等会儿给你换个朴素一点的刀鞘。”苍洮道：“不然要是有人认出来是我的刀鞘，可就耽误咱们林大小姐的微服出访了。”\n\n林瑜挂好弯刀之后，又用以后会从腰间抽出防身的模式，将刀又抽了出来。\n\n这一次和刚才不同，刚才她的视线只凝聚在刀身，而这一次，她的眸光在刀与苍洮身上闪烁。\n\n苍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点！”\n\n他看着她的动作那么生疏，握着弯刀，就像是赤手空拳站在虎狼旁边，去摸他们的毛发，只觉得一阵心惊胆战。\n\n“阿瑜，别伤到你自己！”\n\n“如果我现在有弯刀，而你没有武器，我攻击的时候你怎么办？”\n\n苍洮听出了她声音之中隐藏着的挑战意味，，这很神奇，因为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林瑜的眼中，看见那些曾试图挑战他地位的人眼中会有的野心。\n\n她本能的想用单纯的好奇将自己的野心隐藏，却有些不得其法，这或许是因为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中那股翻涌的冲动究竟是什么。\n\n他挑了挑眉毛：“你试试？”\n\n林瑜望着他犹豫了一瞬，似乎在评估自己失手伤到他的可能性，不过，她不愿放弃这能实战体验的机会，于是试探性的一刀砍去，被苍洮轻而易举的侧身闪过。\n\n他从袖口之中拔出一只匕首。\n\n那只匕首那么小，而她手中的弯刀那么长，林瑜望着近在咫尺的苍洮，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飞快。\n\n她不会杀他的，她绝对不会杀他的。可她的脑海之中却仍然浮现出她将手中的弯刀砍入他身体的场景。\n\n那感觉不知为何，像是害怕，又像是亢奋。\n\n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吗？\n\n还是……那种“我如果想，我就可以杀了你”的感觉，和权利相似？\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