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蒋胖子土桥村下乡记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秦王府书房。\n\n灯烛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声。\n\n朱打量着姚广孝，从姚广孝抵达书房，拿到这份折子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n\n折子内容，姚广孝也看了好几遍。\n\n“姚先生，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某刻，见姚广孝又翻到最前面，明显打算再看一遍，朱不耐开口。\n\n姚广孝抬头，反问：“殿下，这道建言折出自何人之手？”\n\n“老三啊！”朱很随意说道。\n\n晋王！\n\n哈哈……\n\n‘贫僧果然没有选错！’\n\n这个消息，令姚广孝情绪剧烈起伏，十分激动。\n\n努力控制情绪不外漏，姚广孝笑道：“陛下应该是借此激励殿下，同时也是敲打殿下，不希望殿下太过自满。”\n\n朱不由撇了撇嘴，嘀咕：“刚夸我，就拿老三的折子敲打我，他可真是我爹……”\n\n抬头，询问：“老三这道折子的内容，我也看了，写的的确很有建树，似乎比姚先生给本王写的那份，更出色。”\n\n“但本王知道好，却不知道具体好在哪里，先生能给本王解惑吗？”\n\n因得知折子是朱所写，姚广孝心情很好，闻言，笑着点头，先勉励朱一句：“殿下也无需妄自菲薄，您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证明，您的可塑性很高。”\n\n其实，老朱家这些二代皇子，都很优秀。\n\n他倒也并非只是单纯为让朱高兴。\n\n朱笑笑，“先生请说，本王洗耳恭听。”\n\n“这道折子内的具体办法，贫僧就不说了，殿下定能看到这些针对性办法的可行性很高。”\n\n朱点头后，姚广孝继续道：“贫僧为殿下详细分析，这些办法背后，所反映的本质。”\n\n“也就是治国、治民手腕。”\n\n……\n\n“首先是武考！”\n\n“治大国如烹小鲜，如果国家之病，不是重病急病，切忌直接用猛药！”\n\n“昔汉景帝削藩，引发七王之乱，汉武帝推恩令削藩，动静就小得多。”\n\n姚广孝点了点折子，“这武考本质目的就是废除卫所武官世袭，但它更像是武帝的推恩令。”\n\n“对症施药，讲究‘阴柔’二字！”\n\n“药劲小、药力柔、药效阴！一点点，缓缓拔除病灶！”\n\n“这里的‘药效阴’不是阴毒的意思，而是指药效对准病灶的角度很刁钻！”\n\n朱连连点头，的确很刁钻。\n\n废除世袭制，却没提一句废除的话，用不断淘汰的方式。\n\n淘汰光了，可不就废除了吗！\n\n“老三这办法，用力角度的确很刁钻很阴！”朱评价道：“最主要，还光明正大，是一计阳谋！”\n\n“明明挺阴的，还是阳谋，真邪性了！”\n\n姚广孝内心暗暗激动，点头道：“的确是阳谋，考核淘汰最差的，保持军队战斗力，更好守护大明江山，天下人都无话可说，还得为陛下拍手叫好，道一句，陛下圣贤明君！”\n\n‘除了利益受损的世袭武官会骂，天下主流声音，必然都是支持盛赞！朱皇帝连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骂名都不用背！’\n\n暗暗腹语，姚广孝继续说道：“武考是阳谋，是刁钻阴柔的施药，是徐徐图之的缓！”\n\n“而互助社，则是一味急药、猛药。”\n\n“迅速成立互助社。”\n\n“然后再利用朝廷军需棉布采购，以及低价食盐，迅速稳住军户，施恩军户、拉住军户，将军户和卫所武官进行切割，形成一种既对立又依存的关系。”\n\n“这服药最核心的药引，就是利益！”\n\n“治民，不对百姓讲什么忠义孝之类的大道理，就用利益治民！互助社成也利益，也受制于利益！”\n\n……\n\n“总结起来，这份建言折的背后，反映出晋王治国缓而阴柔刁钻，治民急、猛、且利字当先的本质思想。”\n\n“殿下，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反应的都是他的内在思维方式，这便是这道折子中，晋王的思维方式。”\n\n做了最后总结，姚广孝停了下来。\n\n朱连连点头，询问：“姚先生，老三治国缓而阴柔刁钻本王能理解，可他治民又为何急、猛，且利字当先呢？”\n\n姚广孝笑着解释：“民心易散难收，收拢民心，就当急且猛，不可犹豫，不可耽搁。”\n\n“否则，民心一旦散掉，再想收拾，就千难万难。”\n\n“自周朝礼乐崩坏后，道德纲常其实早已不复存在。”\n\n“美德无法治国。”\n\n“美德只剩约束人欲，引导人向善，谈美德只是为了让这个唯利是图的人世间，不那么脏，让人不那么绝望罢了。”\n\n“殿下试想一下，如果当有一天，天下百姓都发现，这个世界的读书人、精英，绝大多数都是些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时，会发生什么？”\n\n“绝望！”\n\n“百姓会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n\n“思想的绝望，很可怕！”\n\n“孔夫子一辈子都在孜孜不倦复周礼，贫僧看来，就是这位儒教大贤，看到了思想绝望的可怕！”\n\n“所有人的思想、灵魂变成一块不毛的荒凉之地，那一定是，周朝礼乐崩坏之后，一次更大的崩坏！”\n\n“历朝历代，利用儒释道三教，推美！推德！推善！但治天下的本质，早已变成利治天下！”\n\n朱听的都浑身发毛，这么深远的问题，他从未想过。\n\n思想、灵魂变成不毛之地，一次比礼乐崩坏，更大的崩坏？\n\n什么时候发生？\n\n发生的后果又如何？\n\n姚广孝注意到朱眼中的恐惧，笑着宽慰道：“殿下，即便真的发生一次，礼乐崩坏之后，更大的崩坏，那也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n\n“或许，会出现另一种思想，代替儒释道三教，收拾人心，滋养人的思想、灵魂重新生机勃勃。”\n\n“世界万事万物，都在发展，眼下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未来或许无限可期呢。”\n\n朱笑了，起身道：“本王杞人忧天了！”\n\n“还是先生豁达！”\n\n“听了先生一席话，本王也知道，该怎么写这篇，两份折子对比后的心得感悟了！”\n\n姚广孝说的这些话，润色润色就可以了。\n\n“先生早些休息吧。”\n\n“贫僧告辞。”\n\n姚广孝起身离开。\n\n走出书房，自言自语道：“秦王其实也很不错，不过，就凭晋王这道折子，就可看出，晋王更优秀！”\n\n“这道折子，再次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n\n……\n\n翌日。\n\n早朝结束。\n\n朱又化身小尾巴，跟在朱元璋身后，一路来到御书房。\n\n然后献宝似，带着一点小小瑟，把折子呈送到朱元璋案头。\n\n朱元璋落座，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折子，诧异抬头，“写好了？”\n\n嗯啊！\n\n朱一边在心中瑟，一边老老实实回答：“儿臣反复阅读老三的建言折，一夜未睡，总算写好了。”\n\n朱元璋观察朱，果然，黑眼圈很重。\n\n怀着狐疑，朱元璋拿起折子。\n\n随着不断翻看，不由连连点头，片刻后，合上折子，“写的不错，分析的也很好，尤其是最后论儒释道三教作用，更是很有深度！”\n\n“想要什么奖励，只要不过分，父皇都可以赏给你！”\n\n哈！\n\n还有这等好事？\n\n朱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忙道：“父皇曾规定，儿臣等人就藩时，身边都要派一名僧人。”\n\n“儿臣自己选中一人……”\n\n“是那个住在你府中的道衍对吗？”朱元璋反问道：“在皇觉寺，他先去投靠老三，老三似乎看不上，然后去投靠你。”\n\n“他还参加了咱举办的僧人考试，可并没有得到僧官，只得了一件僧衣。”\n\n对于朱元璋知道姚广孝，朱一点儿都不惊讶。\n\n忙道：“父皇，有些人就不适合考试，但却真的有才。”\n\n“道衍和尚就属于这种人。”\n\n“儿臣这道折子中的一些想法，就有道衍的一些观点。”\n\n朱元璋挑了挑眉，略显惊讶，略作沉吟后，答应道：“那好吧，这事儿父皇答应了。”\n\n“儿臣谢父皇！”朱生怕朱元璋反悔，语速极快，激动谢恩。\n\n……\n\n姚广孝正式成为秦王僧官这件事很小。\n\n几乎没什么关注过。\n\n朱棣更是不知了。\n\n花费十几天时间后，水稻收割结束，颗粒归仓。\n\n这一日清晨。\n\n天色微微泛白。\n\n朱棣、徐妙云也才刚刚起来，收拾里里外外。\n\n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从村口传来。\n\n朱棣听到马蹄声，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n\n一个熟人出现在视线中。\n\n周浪骑马疾驰而来，在小院外勒马顿足，看到朱棣时，翻身下马，牵马来到篱笆外，笑着打招呼：“朱先生。”\n\n朱棣笑问：“是不是来通知村儿里，要开始收田税了？”\n\n“是要收田税，不过我来，不是为了这事。”周浪笑道：“今年，蒋县尊想搞个实验。”\n\n“官府直接收田税，不承包给士绅。”\n\n“我原来分管的这片，就是试点。”\n\n“蒋县尊已经在路上了，我提前赶来给朱先生报个信。”\n\n说话功夫，周浪已经进了院子，压低声音说道：“朱先生，这次蒋县尊还要看一看咱们土桥村的学堂。”\n\n“您看要不要准备一下。”\n\n朱棣不由被逗笑。\n\n咱们土桥村？\n\n这周浪也是个妙人。\n\n真是，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n\n朱棣笑问：“蒋县尊为何要搞这个官府亲自收田税？”\n\n“蒋县尊说了，承包给乡绅，乡绅暗中加税，百姓负担太重，他想搞个试点，看看县衙动起来，在朝廷收税规定期限内，县衙可以管多少个村子。”\n\n“往后，就算县衙不能彻底取缔乡绅包税。”\n\n“也可以按片轮流，比如，今年土桥村这片儿，县衙直收，明年换其他片区直收。”\n\n“总之，蒋县令突然间，挖空心思，就想给农民减轻负担！”\n\n“好像突然转性了，县衙很多人都感觉不认识蒋县尊了。”\n\n朱棣再次被逗笑。\n\n心里则清楚。\n\n蒋胖子这是要真干实干了！\n\n“徐先生！”这时听到动静的徐妙云走出来，周浪忙行礼问好。\n\n朱棣转头，笑着对徐妙云说：“蒋县令有真干实干之心，咱们也要让蒋县令，收获荣誉感。”\n\n“今天让孩子们停一天课，这样安排一下……”\n\n……\n\n求月票、推荐票、追订、全订。\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