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沂州城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同样作为州府，沂州城却是比那兖州城要繁华了不少。\n\n毕竟这里不是北地边境，不用直面胡人，更何况大陈朝廷还有着削减武备，休养生息的策略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这沂州的治安水平，远胜北地边境。\n\n而这一切，却都是那些捕掠人的功劳。\n\n捕掠人这个组织，原本脱胎于大陈太祖征伐天下时，所设立的斥候队伍，这些精明的斥候们活跃在战争的前线，运用各种手段，捉住了不少敌方活口，从他们的嘴中撬出了一份又一份的重要情报而在天下抵定，承平无事之后，这支原本对外的斥候队伍便被拆分独立出来，转而负责对内，用他们那一身搜捕的本事维护大陈境内的治安，并将那些触犯条律的罪人绳之以法。\n\n“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n\n沂州城的西南角，捕掠人的驻地里，负责沂州方面的捕掠人旅帅姜文远看着手中的报告文书，眉头紧皱。\n\n根据文书上所写的内容来看，草原人已经越过了泰阴山，并联合泰阴山神庙的张氏一族，攻破了沂阳县，全县大乱，县令郝冲也带人斩杀了那乱贼张齐，最后力战而亡一切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正常的前线战报，就跟前些日子兖州的战报差不多。\n\n可落到姜文远眼中，这个战报的问题就太大了。\n\n之前兖州统兵都督戚锦山战死沙场，这个是没问题的。姜文远虽然未曾与那戚锦山见过面，但也对此人有所耳闻，这人醉心仕途，心硬如铁，为搏升迁，确实有可能做出那死战不退的事情。\n\n可这郝冲……这郝冲他可是见过的啊。\n\n作为沂阳县令，郝冲偶尔也会来沂州城这边述职，因此姜文远与这郝冲，也是有过几面之缘但在姜文远眼中，这郝冲却是个志大才疏之辈，为人贪财好色，尤其是好色，每次来到沂州，必定会去寻花问柳，甚至美名其曰探秘寻幽。\n\n就这么一个玩意，说是趁乱跑了还好，可是力战而亡……这郝冲什么时候这么有勇气了？\n\n百姓都跑了，这郝冲却没跑，这玩意居然也能做到与沂阳共存亡？\n\n“有问题，问题很大。”\n\n姜文远眉头紧皱。\n\n不过眼下却也没有什么新情报传来了，贸然派人去沂阳县那边打探更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个事情其实不在他的权责范围之内。\n\n虽然捕掠人确实脱胎于军中斥候没错，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捕掠人早已被拆分独立出来，只负责治安方面了。像这种涉及军事的内容，却是作为武官的统兵都督所辖之范畴。\n\n可是一想到沂州这位统兵都督……姜文远就真开始犯愁了。\n\n这沂州的统兵都督本姓钱，单名一个瑾字。而这位钱瑾钱都督是走关系上任的，在沂州境内却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毕竟山南道又不是北地边境，真安插一个武力超群的统兵都督过来，那也没什么用武之地。\n\n可现在的话……一个走关系上任的都督，一个武艺稀松不擅兵事的都督，又能有什么用？\n\n“或许还是有点用的。”\n\n这样想着，姜文远起身直奔都督府。\n\n那确实是有点用的，虽然他不能指望这位钱都督带兵打仗，但他至少可以问问这位颇有人脉的都督，朝廷的大军到底什么时候到。\n\n要知道这战事虽然起得极快，但也打了得有一阵了，眼下蓟州和兖州被草原人接连攻破，整个山北道都快被打烂了，这大陈朝廷之上怎么还在慢吞吞的集结军队？他们就不能快一点吗？\n\n“快不得啊，朝堂之上，兹事体大，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这兵马调动，乃是军国大事，朝中诸公自有考量，你且等着就好。”\n\n当来到都督府的姜文远说起自己的疑问时，这位钱瑾钱都督是这样回答他的。\n\n“所以，你这次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n\n“我……”\n\n看着眼前这位钱都督躺在榻上，敞胸漏怀的样子，姜文远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n\n一般来说，像这种公事奏对，穿好衣服是最起码的礼貌但眼下钱都督这副样子，恐怕并非是不愿穿上衣服，而是穿不得衣服。\n\n至于原因……却是因为，这位钱都督，应该是在行散。\n\n和那些建康都城中的风流雅士一样，这钱瑾钱都督却也是一个喜好空口谈玄之人，不过这位钱都督谈的却不是玄妙之说，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的玄牝之术，而是那些金石药散，玄学妙方。\n\n根据部分玄学家的说法，既然金石之物在铸为兵刃之后，便可沾染刀兵煞气，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那么或许可以直接跳过打造兵刃的步骤，直接将金石研磨成粉，吞入腹中，或许能让人体也如那神兵宝器一般，变得坚不可摧当然，最初一批这么做的人，基本都死干净了，他们用生命证明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肚子里吃的。\n\n但也有少部分人另辟蹊径，虽然因为材料的选择和配比问题，他们没有做到复刻出最初的方子，但就是这份错误的配方，却让他们在服食之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之中。\n\n于是，为了追求那玄之又玄的美妙境界，这金石药散，便在一众风雅之士中流行开来。\n\n但姜文远却不觉得这玩意是什么好东西，毕竟这玩意不止会让人意识模糊，思绪混乱，甚至还会让人浑身燥热，气血蒸腾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他敢找人过来帮忙让这位钱都督穿好衣裳，对方怕不是明天就会给他来个暴毙而亡。\n\n所以说，眼下这钱都督既然都行上散了，那这公事，还有聊下去的必要吗？\n\n“都督，这是沂阳县的战报。”\n\n姜文远咬了咬牙，还是将怀中的文书递了上去。\n\n不管这钱都督行没行散，这战事却是不等人的，身为沂州统兵都督，钱瑾必须知道这第一手的情报。\n\n而在接过这份战报，知道了草原人已经进入沂州境内之后，这位钱瑾钱都督却也如同姜文远所预料的一般，猛地从榻上跳了起来。\n\n“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n\n这一刻，这钱都督说话之间也没有刚才那份慢悠悠的拐弯抹角了，话语之间只剩下满心的焦急。\n\n“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呢！”\n\n“在下也不知道。”\n\n听到钱都督似乎恢复正常了，姜文远也就继续说了下去。\n\n“那沂阳县令郝冲，都督您也是知道的，说他弃城而逃还正常，可说他历战而死，这……”\n\n“谁管那郝冲啊！本都督说的是张齐！”\n\n捏着那一纸文书，钱都督的手都在哆嗦。\n\n“那泰阴山神庙的张齐，怎么就死了呢？”\n\n“……啊？”\n\n姜文远瞠目结舌。\n\n这……怎么回事？眼下需要关心的难道不是那县令郝冲的死亡吗？虽然只是区区一介县令，但这郝冲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眼下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应该查个明白吗？\n\n为什么这位钱都督，关心的反而是那个投了草原人，背叛大陈的张齐？\n\n“废话，这郝冲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县令，离了那沂阳县，又有谁会知道他？”\n\n钱都督哆嗦的更厉害了。\n\n“但是那张齐……你可知道，那张齐是谁的人？”\n\n这样说着，钱都督却是对着建康都城的方向拱了拱手。\n\n“那张齐，可是曾经与丞相大人谈玄论道！”\n\n“……啊？”\n\n姜文远说不出话了。\n\n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那张齐的来头居然会比身为朝廷命官的郝冲还要大要知道丞相大人可是百官之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和寻常人等玩什么谈玄论道？\n\n很显然，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那张齐，却是不声不响之间，被丞相大人给相中了。\n\n“废话，就不想想，那张齐若真是寻常人等，又怎么可能会给他占了那泰阴山？”\n\n拍了拍脑门，那钱都督却又坐回了榻上，抖着手中的文书。\n\n“不对，这封战报写的绝对不对，那张齐可是丞相大人的人，走的是通天大道，又怎么会自降身份，暗自去投什么草原人？假的！这封战报绝对是假的！里面一定有隐情！”\n\n“呃……”\n\n姜文远不知道该怎么应答。\n\n他也知道这战报有问题，但怎么也没想到问题居然是出在这里但这么想的话，事情反而对上了。\n\n郝冲那个废物不会力战而亡，张齐也不会投靠草原人，这封战报从一开始就有很有问题，说不定草原人那部分也很有水分。\n\n所以这沂阳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n\n“查！用你所有能用的人手！给本官查！”\n\n深吸了几口气，钱都督终于不再哆嗦了。\n\n“这件事一定要有个结果，不然丞相大人看上的人，死在我沂州境内，你让我怎么交待？你让本官怎么去跟丞相大人交待？去查！快去！”\n\n“下官领命。”\n\n对着钱都督一抱拳，姜文远起身离开。\n\n说是要查，可这怎么查，却仍旧是一团乱麻毕竟这份战报如果说的是真的，那沂阳县却是已经被草原人给打了下来。而根据从沂阳县逃过来的百姓所言，他们也确实是看到了在街上跑马的草原甲士。\n\n是甲士而不是斥候，也就意味着那是草原人的正规部队，起码那文书上所记载的，草原人破了沂阳县的消息，应该是真的。\n\n所以剩下的两个呢？\n\n不管是张齐还是郝冲，他们两个的死因现在都已经无从查证，毕竟捕掠人们早就转行负责治安很久了，他们早就不可能再像昔日的老前辈们一样，深入敌阵去收集情报了，要他们深入敌后，那约等于派他们去送死。\n\n但是那沂阳县方面的消息……\n\n“姜旅帅，在下有些事情找你。”\n\n就在这姜文远回到驻地冥思苦想，正在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那都督府的主簿却找上门来。\n\n很明显，那位钱都督行散应该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开始玄起来了，因此便把事务交给了主簿来处理不过这主簿的权力却是有限的，真遇到什么大事，还是得过来跟相关人员商量几句。\n\n比如，城外新来了一群流民。\n\n“不就是一群流民吗？这有什么大事？”\n\n姜文远不以为然。\n\n眼下毕竟北边打起来了，自然会有人南逃，这些成群结队的流民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算罕见只是安置一些流民，这种事又何必劳动他这个捕掠人旅帅出面？\n\n但很快，姜文远便知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小事。\n\n“怎么这么多？”\n\n城头之上，眼看着城外那大片的流民营地，姜文远目瞪口呆。\n\n只看这庞大的数量……这里的流民人数怕不是要上万！\n\n“这是沂阳县的人都跑过来了？”\n\n“有些是沂阳的，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兖州那边的。”\n\n姜文远的身侧，都督府主簿压低了声音。\n\n“都是一路逃难过来的，领头的是蓟北那边的军械总管，叫杜乘锋。”\n\n“杜乘锋……没听说过。”\n\n说着话，姜文远却眉头一皱。\n\n“等等，这些难民里面怎么还有草原人？”\n\n“说是战俘。”\n\n都督府主簿继续解释着。\n\n“那个叫杜乘锋的军械总管，在兖州的时候把这些草原人给活捉了，就一路押解过来……这也是为什么要劳烦姜旅帅。”\n\n“嗯……”\n\n姜文远的眉头越皱越紧了。\n\n事确实是是这个事没错，草原人进城那可是大事，自然需要问过他这个负责治安的捕掠人旅帅才行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只看下面营地中，那些草原人们互相捉对摔跤的自由模样，又哪来的押解这一说？\n\n“等等，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n\n“沂阳县啊，怎么了？”\n\n都督府主簿有些疑惑。\n\n“那边打起来了，所以他们一路逃过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n\n“有……这问题可太有了。”\n\n姜文远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些草原人身上。\n\n他感觉，自己或许看到了真相。\n\n第一更送到，来的晚了点，调作息调得有些昏，大白天的犯困。考虑到状态问题，第二更应该是在十点之前。\n\n令：感谢大伙的推荐票和月票，谢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n\n感谢巴特拉哈的打赏，实在是破费了。\n\n我去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码字。\n\n(本章完)\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