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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山脉深处,钢鞭呼啸,撕裂空气,重重抽打在魁人淡蓝的肌肤上,皮开肉绽,血液横飞。
嶙嶙结结的一段段鞭身上,布满锋利可怕的倒钩,抽打挥舞间,钩翻肌肤血肉,伤口狰狞可怖,残忍血腥。
一名身穿万楼甲胄的高大男子,全身都隐藏在厚厚的皮质斗篷下,微抿的嘴唇显露出烦躁与不耐的情绪。
“可恶可恨,这些冥顽不灵的冰疙瘩,宁愿经受无尽折磨,也不愿发出一声嘶吼,引来魁人同类的救援!”
贺楼显看着因疼痛剧烈抽搐,却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魁人,破口大骂。
似乎是觉得钢鞭抽打也无法解恨,他直接冲到魁人身前,双拳暴虐轰出,化为无数残影,嘭嘭嘭,将魁人胸膛轰击凹陷,骨骼破碎、内脏成糜,鲜血不住自口鼻中喷出,直至断绝,也依然不肯收手。
“留点力气御寒吧,没必要和这些低智的东西生气窝火,嘴硬的直接打死,我不信一个部落六七十人,就没有一个怕疼怕死的!”
不远处的篝火旁,盘坐一个同样披着厚厚斗篷的男子,他用木杖挑了挑火中的干柴,“还有,这些魁人的肉身,我还有用,别都糟蹋了,坏了我们的大事。”
“慕容岭,慕容家主的推断到底是不是真的,魁人这种低智的东西真是上古时代那种存在的后裔?若非你们慕容家言之凿凿,我真不相信它们会繁衍出子嗣来!”
贺楼显抓过一蓬白雪,将手中的血迹擦净,他走到山崖边缘,看着面前绵延不绝的苍茫山脉,目眺南方,有些遗憾,“这一次荒古神塔开启,我们五大世家都没有进入,不知错失了多少机缘!”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事,大世很快就会降临,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建立根基,提前准备好一切,家族千余年的布局和积累,就是为了这一世的崛起!”
慕容岭笑了笑:“须知,这方世界只能容纳十三道血脉跻身其中,唯有争取到资格,才能走的更远,天人的规则谁也违抗不了!”
“九州鼎器、四域圣器,得一即可!”贺楼显也点了点头。
“不用再逼迫这些魁人了,前去探路的小队,发现了另外两座魁人部落,这一次我们的进攻要故意留下漏洞,让那些魁人主动去寻求同族的帮助!”
数里外的山脚处,闪出一道身着黑色铠甲的身影,向着两人遥遥喝喊。
“新的魁人部落?”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贺楼显、慕容岭闻言顿时一喜,扔下被束缚在冰柱上的魁人尸体,化为两道虚影,飞跃离去。
魁人口鼻中的鲜血仍在缓慢滴落,但很快就被极北的酷寒冻结,不过十几息的时间,尸体表面就凝结出一层寒霜。
“嗖”
一个时辰后,山崖下方,渐渐传来一阵阵铁爪嵌入冰层的声音。
劲风呼啸,一道道身着皮甲皮衣的矫健身影,跃上山崖,动作如灵猫般轻盈,落地无声。
更有一匹通体雪白的俊逸大马如履平地一般走上,数千米上空的冰寒,冻彻灵魂,寒风吹荡在白马身上,几乎能将农夫耕田的铁器冻裂,却没让白马感到一丝寒意。
“快看,那里有一具魁人的尸体,看样子死的时间并不长!”一名安莽重甲兵卒低呼。
“篝火也刚刚熄灭,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族出现!”
姜离也飞上山崖,他走到篝火旁,厚厚的冰雪上有一些十分浅薄的足迹,相隔数百米,一路延伸至视线尽头。
“邪恶的人族入侵者,我要杀光你们!”
岩拔带着族人走上山崖,看到被活活打死的的同族,发出不可抑制的怒吼。
几名魁人哭泣着将死去的魁人解下冰柱,围在一起低声抽泣。
“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去看看!”
姜离低声下令,脚步一纵率先飞掠,一步千余米,迎着凛冽寒风,追寻足迹而去。
从地面上残留的脚印来看,离去者的武脉境界不低,至少在万夫境以上。
掠行十几里,前方两座山峦之间,隐隐有火光透出,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掺杂香料的肉香,还有碗筷铁勺的轻微声响。
“那些侵入者还在!”
姜离精神一振,几个纵跃来到山脉边缘,收敛气息望向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十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冰屋。
这些冰屋,造型简单,每一座的高度都在七八米以上,比起人族的两层楼阁还高。
很多冰屋被巨力撞倒,四处充满打斗破坏的痕迹,还有触目惊心的鲜血,喷溅出一幅幅不规则的巨大图形。
其中一些保存完好的冰屋内,有微弱的白雾飘出,还有铁链挪动的声响和微不可察的叹息、哭泣声。
中间的空地上,燃烧着熊熊的火堆,隐隐能够看到一些类似骨骼的东西被烈火焚烧成灰。
二十几名人族围着篝火而坐,分食着炙烤的熟肉,有说有笑。
虽围坐在一起,但明显属于不同的势力。
姜离看去时,至少发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装束,还有一些人坐在火堆另一侧,望不真切。
“墨腾霄,你直接杀了我便是,想以我的性命威胁姜离,痴人说梦!”
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充满愤怒,自一座高大的冰屋中响起,让姜离心中不禁一动。
“墨腾霄,圣上都已经赦免了姐姐的墨家客卿身份,伱们还敢将我们掳来,甚至杀死了很多镇军候麾下兵卒,你就不怕朝廷的责罚吗?”
冰屋内,一名挺拔健硕的锦衣男子含笑而立,听到对面冰笼中传来的喝骂之声,薄长的嘴唇弯起嫉恨的弧度,冷冷一笑,“上官清妍,若非五叔阻止,说你尚有用处,早在擒下你之时,我就该一刀将你斩了,在墨家时,你一副冰清玉洁的姿态是做给谁看,不过和那姜离相处数日,就被其破了身子,枉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实意!”
“还有你,上官映星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墨腾霄看向冰笼中的一道身影,眼中腾起一阵阵淫邪和报复的光芒:“算我走了眼,你在墨家生活了数年,竟没能看出你本是女儿之身,也好,五大世家的人大都已经离去,今夜就用你来补偿你姐姐对我的亏欠吧!”
“墨腾霄你这个混蛋,我的本名的确不是上官映星,当年我上官家突逢变故,几乎被仇人灭门,姐姐带着我走投无路,只能被迫拜入墨家去做客卿,因我年幼又不曾修炼武脉,这才让我装成男子模样!”
上官清妍身旁,是一个身着儒袍、头戴青帻的少年书生,五官精致,肌肤白若象牙,举手投足间充满书卷气息,但一开口,却是女子声音。
“我们姐妹虽然拜入墨家,但并没有占你们墨家半点便宜,姐姐这些年来,不知为你们墨家处理了多少生意账目,盈利不下十万两白银,并没有亏欠你们墨家半点!”上官映月怒声道。
“亏没亏欠,岂是你说了算,我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你们一天是墨家人,一世都是墨家鬼!”
墨腾霄伸手解开腰带,眼中欲火升腾,“你们姐妹越气,我反而兴致越高,今日就让我享一享齐人之福,先从妹妹开始吧,镇军候又如何,我今日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你休想!”
冰笼中上官清妍和上官映月闻言,都是神色骤变,眼中浮现出深深的鄙夷与厌恶。
奈何她们都被铁链束缚,更似乎中了什么秘药,全身瘫软,一点力量都聚集不起来,神魂也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看着越来越近的墨腾霄,姐妹两人同时面色一冷,咬舌自尽。
“墨腾霄,你若对我不满,直接寻我便是,何必欺负两个柔弱女子!”
冰屋内,轻风微动,一道少年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冷冷发声。
“姜离!”
墨腾霄忽听身后有声音响起,不由大惊,连忙回头看去,待见到姜离后,脸色瞬白,惊恐大叫:“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很好奇,你们墨家不奉景皇旨意,在北地长城上勘验地形地貌,为大周铸造防城器械机关,反而跑到极北山脉,擒杀魁人?莫不是为了极北矿藏而来?”
姜离冷声道:“墨家是中古时代墨圣的后裔分支,擅于攻城器械机关的制造,对于兵器铸造也有独特之处,但大周律,世家大族未得朝廷允许,不得私开矿脉,否则视为叛逆,按律当诛满门。
你们墨家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我观这营地内,似乎还有贺楼世家、慕容世家的人在场,慕容家勾结灵鹤堡通敌北莽,早被朝廷通缉,你们竟然勾结在一起,所图之事应该不小!”
“姜离,你说的不错,大世将至,一切都将推翻重来,大周已经立不住多长时间了,更不用说你一个小小的镇军候!”
墨腾霄慌忙系上腰带,偷偷按住袖口内的一物,冷笑:“世上没有万年的皇朝,却有万年的世家,你既然自投罗网,那就留下来吧,这一次五大世家倾巢出动,所有高手、底蕴都在这极北山脉之上,就算景皇亲至,也要头疼的!”
说罢,就要捏碎手中之物。
然而还不等他发力,一只大手却不知从何处探出,一把捏住墨腾霄的手臂,用力一折,直接将其手臂掰断。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真气化形,你已经到了气宗!”
墨腾霄凄厉惨叫,满头冷汗冒出,他回首望去,就见一道通体宛若水晶的人形冷若冰霜的站在一旁。
将自己手臂掰断的手掌,就是这尊水晶人形的。
灵鹤堡覆灭,气脉传承现世的消息早已传开很久,世人都知道用不了多久,道武文三脉之外,气脉也将崛起。
宗门势力、世家大族,也都开始探听有关气脉的一切信息,气脉九境的划分,是基础中的基础,墨腾霄自然也很清楚。
可气脉传承这才现世多久,姜离就成了气宗。
并且,气宗的真气化形,怎么会是晶体?
“铛”
墨腾霄手臂折断,一枚小小的铜丸跌落在地,姜离真气一卷,将铜丸抓在手中。
“这枚小丸是五大世家相互传信的法器,一旦捏碎,就会让五百里内的世家人有所感应!”
上官清妍说道,她看着突然出现在冰屋内的姜离,眼中升起晶莹的水雾,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突然消失,久久不归,姜离绝不会坐视不理,却想不到他竟能找到这里。
五大世家的行动,极其隐秘,外界无人知晓,一路走来,更毁去一切痕迹。
姜离想要查寻到这里,几乎毫无可能。
“传信法器?这也好,一会捏碎,倒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姜离点了点头,走过被真气化形制住的墨腾霄,挥掌破开冰笼,须弥戒光华一闪,魔刀人屠飞出,轻轻一划,上官清妍姐妹身上的铁链,就应声而断。
“姜离,我们中了的迷毒,慕容世家的人手中可能会有解药!”上官清妍低声道。
“嗯,你稍等片刻!”
姜离点了点头,走出冰屋时,五百重甲兵卒以及十几头魁人都已经赶到,正与营地中的五大世家武者争斗厮杀。
这些留在营地,看守被俘魁人和安莽府兵的世家武者,境界不高,大多是巨擎、先天境界武夫,也有万夫境的高手,放在九州,都算是实力不弱。
但面对五百训练有素的重甲兵卒和愤怒的魁人,却完全没有一点招架之力,仅仅片刻时间,就都被镇压、碾碎。
若非姜离及时阻止,看到族人被杀、家园被毁的愤怒魁人,差一点将所有世家人都碾碎成肉泥了。
姜离在一位境界只有巨擎、但衣着华贵的慕容族人身上找到了迷毒的解药,返回冰屋,为上官清妍姐妹解毒,这才带着墨腾霄走出冰屋。
八名残活的世家族人被重甲兵卒压制,并排跪倒在姜离面前。
“说说吧,你们五大世家来极北之地,到底有什么目的,一共来了多少人!”
姜离坐在一张铺满兽皮的冰椅上,高声问话。
“姜离,你死心吧,五大世家同仇敌忾,都拥有同一个崇高的目标,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家族,那是千秋万世的伟业!”
墨腾霄含恨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谁?高阶武圣?想以一己之力抗衡五大世家,简直痴心妄想,我若是你,现在就应该识趣的仓皇逃命!
这一次五大世家精锐底蕴全部出动,踏平你的安莽城也只在一念之间!”
“好一个只在一念之间,墨腾霄,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姜离冷冷一笑,他摊开手掌,掌心处有一物,正是墨腾霄试图捏碎的铜丸。
“姜离,不可!”
上官清妍姐妹身上的迷毒解开,体力渐渐恢复,两人走出冰屋时,恰好见到姜离取出铜丸就要捏碎。
姐妹二人心中一惊,连忙急声劝阻。
姜离或许不知,但她们姐妹被五大世界擒获,一路同行,对五大世家出动的力量再清楚不过。
不仅所有巨擎以上境界的家臣、客卿、族人全部出动,连隐居幕后的很多族中前辈长老,也一同现身。
甚至还有五大世家的真正底蕴人物,武圣、鬼仙级别的存在。
而且其中一些人,奇异和举止极为诡异,虽然境界不高,但即便是世家底蕴级别的存在,也对他们必恭必敬,称之老祖。
“嘭”
然而上官姐妹的声音还未发出,姜离手中一握,铜丸瞬间破碎,一道无形的力量唰的一下扩散开来,传播出百里之外。
“姜离,现在离开或许还来得及,这一次五大世家底蕴全出,武圣、鬼仙不止一位!”上官清妍关切道。
她自然知道姜离实力强大,战力远超自身境界,甚至两次斩杀过武圣强者。
但五大世家这一次的行动,高手如云。
“无妨,我早已今非昔比!”
姜离温和一笑,话语虽轻,却有一种强大的自信渲染开来,让人心定,无比踏实。
“那好,我陪你一起!”
上官清妍轻轻颔首,也不再劝阻。
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总好过自尽而亡。
死前还能再见姜离一面,已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她连忙盘坐,调整气息,尽快恢复力量,清醒神念。
“出了何事?为何捏碎讯丸!”
“魁人营地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安莽府兵?”
“是谁走漏了消息,镇军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姜离,大周镇军候竟然亲自到了!”
……
姜离安坐在兽皮冰椅上,闭目等待,半个时辰后,远方的山脉中,忽有密集的破空音啸升起。
灰蒙蒙的寒雾中,成百上千道身影渐渐出现,以飞快的速度向着山谷内奔掠而来。
“岩拔,重甲兵士全都守在这里,对付这些世家败类,我一人足矣!”
姜离缓缓起身,背后晶翼凝聚,踏步走上半空。
他身躯微微一震,九道真气接连飞出,化为九尊手持长枪、背生羽翼的真气化形,腾的一下飞入高空,向着寒雾冲杀而去。
“惊涛炼狱枪!”
九道真气化形,同时挑动长枪,九枪横扫,动如雷霆。
长枪搅动方圆数十里内的无尽寒气,形成一重重的冰涛雪浪,百米千米,汹涌凝聚,澎湃激荡,滚滚席卷。
更有无数狰狞凶恶的厉鬼冤魂虚影在冰雪巨浪中扑出。
鬼哭神嚎、天晃地动。
自寒雾中首先扑出的数十道身影,顷刻间就被巨浪打翻在地。
长枪挑拨处,滚热鲜血飞溅,身残肢解,全部陨落。
“气宗!”
“九尊气宗?”
更远方向,拳意精神如狼烟直冲云霄,下方数道身影面色一沉,杀意滚滚。
区区气宗,竟敢斩杀我五大世家数十名意武、神变高手!
该杀,该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