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庙（2）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周大丫心想，罢了，这些东西就算她跟若梨妹妹借的，等以后落脚了一定加倍还给她。他们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占一个孤女的便宜。\n\n杜若英心想，就算不要，阿梨也会想办法送到她嘴里来，与其扭扭捏捏的，还不如收下。日后再报答，一辈子那么长，总得报答上。\n\n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同样的意思，赶紧加快脚步，追上杜若梨。\n\n杜若梨正在厢房的窗户外，撕去已经碎掉的窗户纸，示意就着火把干活的杜若秋将篮子接过去。\n\n后来的周大丫和杜若英如法炮制，将东西送进去。再空着手到院子里吃饭。\n\n院里架着两口大铁锅，锅里分别煮着腊肉和小米粥。\n\n汤多食物少，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一片肉，数的清的米。\n\n但是每个人都很开心，站在柴火堆边大声说笑。\n\n杜若梨被他们感染，也对这顿饭充满了期待。\n\n终于，族长下令开饭。\n\n掌勺的婶子们，按照前后顺序，给每个人打一碗薄薄的小米粥，再打一碗飘着一片肉的肉汤。\n\n打到饭的人，也不回屋，也不先吃，拿着热乎乎的碗傻笑。\n\n杜若梨来的算早的，很快轮到。\n\n可算能站在肉锅边了，她借着袖子的遮挡，暗暗给热气腾腾的锅里倒玉米油。\n\n她其实更想放肉，可刀工不行，切不出纸片肉，会穿帮的。\n\n玉米油也很好了，能为族人们补充一些脂肪。\n\n五斤油下去一多半时，饭打好了，杜若梨收回油桶，端饭走人。\n\n看到杜若秋身后绑着小侄女，手里抱着杜若愚，在人群里排队。杜若梨赶紧过去接过妹妹，像其他人一样，拿着碗等其他人打饭。\n\n等人都得到饭后，众人将分得的黑馍馍撕进粥碗里，喝一口粥，再喝一口肉汤，咂吧咂吧嘴，这才是人吃的东西！\n\n受这种强烈的情绪感染，杜若梨同样吃的香甜，前所未有的香甜。\n\n吃完回到厢房，周大丫和杜若英分别将篮子里的收获拿给家人看，再次收获一片惊呼声。\n\n周大丫给小若愚喂的饱饱的，杜若梨将她搂在怀里，进入梦乡。\n\n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着妹妹睡觉。小婴儿小小的，骨头没长硬，她一整晚都没睡踏实，不住担心会把小小的人儿压死。\n\n夜里，妹妹开始小声哼唧，她立马惊醒过来，将她裹得紧紧的抱出去。\n\n秋夜寒凉，无星无月，杜若梨从空间拿出一瓶牛奶，摸黑怼进妹妹嘴里。\n\n妹妹吃的欢快，她靠在墙边昏昏欲睡。\n\n忽然，破庙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n\n本不想理会的，哭在艰难的年月里，太太太正常了，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若没有空间的存在，她一天至少哭三回。\n\n可下一秒，她听到了杜至忠举人的声音。\n\n杜至忠哭得情真意切，跪在族长杜长兴面前说：“族长大伯，您信我，我没有贪墨，我是被冤枉的。我自小饱读诗书，知晓廉耻，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n\n族长喝茶的手一顿，放下手里的杯子问：“具体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n\n杜至忠凑到族长耳边，说了一长串话。\n\n族长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猛然一拍大腿：“这么说，我们杜氏一族，很快就能平反，重返家园了？”\n\n杜至忠重重点头：“正是。”\n\n“老天保佑！”族长双手合十，如释重负。\n\n杜至忠嘴巴动了几动，族长似是猜出了他的意思，将白日里收走的四十两银子还到他手里，愧疚的说：“药和粮食已经没了，只剩下这些银子。银子你拿回去，到下个驿站添些东西。至于那些吃用掉的……”\n\n“不用了，不用了，族人们再怎么说，都是因为我受苦，那些东西就当抵消了。”杜至忠接过银子：“我先回去了，族长大伯您早点休息。”\n\n族长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诶，你也早些休息。”\n\n听到杜至忠出门的声音，杜若梨赶紧从窗户下朝后退。没想到，身后还有一个人。\n\n“嘘，快跑！”那人拽起她，顺着墙根下面跑。\n\n杜若梨听出是杜若真的声音，没有犹豫的跟上去。\n\n两人跑到隐蔽处躲着，紧紧靠在一起，听见杜至忠回屋后，开始小声的说话。\n\n杜若真说：“你相信杜举人的话吗？”\n\n杜若梨摇头：“话没听全，不敢下判断。但是，我不觉得他是个有底线和分寸的人，并不知道礼义廉耻。”\n\n“你跟我想的一样。”杜若真说：“他眼里谁都没有，只有自己。这样的人，做起事来会不管不顾的……没想到你平时一声不吭的，长脑子了嘛！”\n\n杜若梨：“……”\n\n我谢谢你啊！\n\n杜若梨转换话题：“你白天那样做，就不怕得罪他？他一个小人，会记恨你，报复你的。”\n\n“能有什么办法？家里祖母摔得重，快熬不下去了。”杜若真看向天上的弯月亮，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记恨就记恨吧，我也不是吃素的。”\n\n“是不是哦，那我们来吃点素吧？”杜若梨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两根胡萝卜，自己咔嚓咬了一根，递给杜若真一根。\n\n杜若真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要给我吃？”\n\n现在粮食可是紧缺之物，吃一口少一口，自家都没的吃，根本没有送人的。\n\n“确定。”杜若梨将胡萝卜放到她手里：“吃吧，甜滋滋的，好吃着呢。”\n\n说着又咬了一口，吃的嘎嘎香。\n\n杜若真不是扭捏的性格，确定对方真给后，大大方方的咬下一口：“嗯，好吃！比老家沙地里种出来的还好吃。要是有种子就好了，到西边落脚了种一块。冬日里，围在火边，烤得暖烘烘的，吃上一根蜜蜜甜的胡萝卜，美的很……”\n\n杜若梨笑着听她说话，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n\n她身上有这个年代女子少有的鲜活气，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n\n两人各自啃完一根胡萝卜，分道扬镳，各自回屋睡觉。后半夜，杜若梨不再惊醒，睡得无比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