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理昭昭，恶有恶报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余琛睡得香甜。\n\n一梦到三更，自然而醒。\n\n那疲惫的精神，也恢复了些许。\n\n起身后，他看向屋子里的诸多纸人，将它们都收了起来。\n\n唯独留下了一只乌鸦模样的纸鸟。\n\n因为那纸人纸马术的神异，余琛还未完全尝试。\n\n据书中记载，哪怕没有法力，也能凭借精神，操控纸人行动。\n\n只不过现在余琛精神未完全恢复，便选了个相对好操控些的纸鸦。\n\n按照那梦境中练习了无数次的方法，余琛双目一闭，心神凝聚到那纸鸦身上。\n\n顿时，一股奇异之感充满全身。\n\n那一刻，余琛仿若变成了那纸鸦，随着念头之动，手中的纸鸦竟缓缓振动翅膀，踉跄着飞了出去！\n\n飞越老旧的窗户，飞越凌乱的墓碑，在漆黑的丛林中，朝山下的点点灯火而去！\n\n这种感觉相当奇异！\n\n余琛仿若真正地变成了一只飞鸟，遨游天地！\n\n但不多时，他便感觉“身躯”愈发沉重。\n\n心头也明悟过来，定是因为离本体太远，支撑不住了去。\n\n心念及此，正当他准备驱使纸鸦返回之时，却突然听闻丛林中，有声传来！\n\n好奇之下，纸鸦转头望去。\n\n却见那漆黑的草木之中，两道身影举着火把，摸索前行。\n\n借着火光，余琛看清了两人的样貌。\n\n为首一人身形瘦小，满脸横肉，眼角一条刀疤划到下巴，仿若一条狰狞蜈蚣，颇为人！\n\n而他身后跟着那人，无比壮硕，仿若一堵高墙，只是那脸上模样，不太聪明。\n\n余琛心头恍然。\n\n他认得这俩人。\n\n瘦小那人唤作刀脸，高壮那厮都称大壮，俩人都是县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常行些欺男霸女之事。\n\n惹得百姓苦不堪言，但无奈这二人皆加入了一个名为“黑水”的匪帮，加上刀脸凶残狠辣，大壮一股子蛮力，一般百姓压根儿不是对手。\n\n所以哪怕受了委屈，也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n\n可就在几天前，这俩飞扬跋扈的泼皮无赖，终于是惹出了大麻烦。\n\n半个月前，渭水县城里，来了傻女人。\n\n这女人痴痴呆呆，说不清话，只会对着人傻笑。\n\n就算是被人喝骂嘲弄，也只会傻笑。\n\n后来，有些老光棍儿发现这女人疯癫的装扮下，模样倒是不错，便起了歹心，将其带进屋里，一番云雨。\n\n女人本就呆傻，无亲无故，自然无人理会。\n\n万幸的是，那些光棍儿虽然淫虫上脑，但还算是个人，每次行事过后，多少给女人一些吃食，一些衣物。\n\n也让女人在县城里活了下来。\n\n直到三天前，喝醉了的刀脸与大壮强行将女人带进屋里。\n\n那一晚，一直都只知道傻笑女人痛苦地哀嚎了一整晚，直到东方泛白，方才停歇。\n\n第二日黄昏，有人在桥头下发现一具尸首，浑身伤痕，鼻青脸肿，没了气息，这才报了官。\n\n出了人命，哪怕死的是个没名没姓的傻子，官府也不可能不管。\n\n一番追查下来，自然轻轻松松就查到刀脸与大壮那晚的恶事儿。\n\n但就在捕房来人时，俩人却不见了踪影，想来是早就逃了出去。\n\n这事儿，还是那将女人的尸首搬上清风陵的搬尸人说给余琛听的。\n\n并且，因为当时余琛亲眼见了那傻女人的惨状，所以记忆犹新。\n\n那傻女人，现在都还埋在清风陵里呢！\n\n直到现在想起，余琛都只感觉一阵不忍。\n\n那何止是惨死？\n\n简直就是遭了说书人嘴里无比严苛的酷刑！\n\n那具尸首模样，柔弱的四肢被两个醉鬼粗暴地折断，浑身肌肤没有一处好地儿，下巴脱臼，眼眶暴突，死不瞑目。\n\n别说余琛，就是那见惯了各种凄惨死状的搬尸人，都一阵恶寒。\n\n正当借纸鸦之眼看见两个泼皮的余琛正在愣神之际，那二人突然出声。\n\n魁梧的大壮问道：“六爷不是让咱们逃命去吗？咱们为啥上山来？”\n\n刀脸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逃命？你个傻货，逃命不要盘缠，饿死你？”\n\n大壮不解，“盘缠……盘缠咱们去抢就是了，来这坟头山上做啥？”\n\n“你懂个屁！”刀脸哼了一声：“若是平时，随便闯进谁家里，劫点钱财倒是容易。\n\n但现在我俩都被通缉，一旦闹出点风声，插翅难逃！你还敢大张旗鼓去抢？\n\n但这山上，可就一不一样了，我知道这山上清风陵里只有一个小崽子看坟，又瘦又小，无亲无故，还是个罪户，哪怕是死了，短时间也没人知道！”\n\n大壮这才恍然大悟，但仍有疑问：“可这穷酸看坟的，也能有什么银子？”\n\n“别看不起看坟的！”刀脸冷笑一声：\n\n“今儿早的时候，我躲在桥洞下，亲眼看见那看坟的去春风楼买了吃食儿！若是一贫如洗，他敢往春风楼跑的？\n\n更何况，他在陵里卖纸人香蜡那么多年，又无大开销，多少攒了些钱财，足够咱们逃命去了！”\n\n“刀哥聪明！”大壮咧嘴一笑，眼珠子咕噜一转，“正好，咱还想把那娘们儿挖出来，再看一看。”\n\n“你个狗娘养的，真是杂种！”刀脸笑骂一声，也不阻拦，只是提醒道：“先干正事儿！”\n\n他口中的正事儿，自然不用多说，就是劫了余琛了。\n\n只是，二人并不知晓的是，一只灰暗的乌鸦，正在他们头顶的树梢上，将一切听在耳朵里。\n\n清风陵。\n\n余琛睁开眼，深吸一口气。\n\n心头，难以平复。\n\n本来，那傻女人的遭遇，便让他怜悯同情。\n\n如今这俩凶手，竟还打他一个看坟的主意？\n\n余琛心头第一想法，就是报官，让他们午时三刻，人头落地！\n\n但转念一想，这二人已经快要来到这清风陵上，而上山下山又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是自己下山报官，定然和他们撞在一起。\n\n那不是自投罗网么？\n\n而今儿自己掌握的纸人之术，徒有其表，而无神威，怕是也对付不了两个恶徒。\n\n思索之间，一个主意，在少年心头萌发。\n\n他向着门外陵墓的方向，轻一躬身，告罪一声：“姑娘，迫不得已，冒犯了。”\n\n说罢，他手一挥，将杂乱的桌面清理干净，就此作法！\n\n只见昏黄烛火之下，少年双手如影，纷繁往复。\n\n以竹条为骨，黄纸为肉，浆糊作筋，朱砂凝血，黑墨成发，笔走龙蛇之间，勾画那森罗之物！\n\n不多时，余琛望向桌上之物，凝聚心神，吹一口气儿！\n\n刹那间，白烟环绕，幽光顿生！\n\n一条白衣身影，自那烟雾中，飘然而出，朝夜色中去。\n\n清风陵下，刀脸大壮二泼皮已临近陵门，吹灭了火把，插进白雪土里，就要闯入！\n\n但正当那时，大壮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转头望去！\n\n登时，浑身僵硬，牙齿大颤，发不出声来！\n\n刀脸死死盯着亮着灯火的余琛屋里，察觉大壮异动，压低声音：“傻货，作甚？”\n\n大壮浑身颤抖，宛如筛糠，只僵硬地用手肘撞了一撞刀脸，仍未发声！\n\n刀脸不耐地转过身来，正对上一张白脸儿！\n\n那脸上苍白如纸，眼眶却是一片黝黑空洞，遍布血污，三尺红色垂下，披头散发！\n\n仿佛正对着他，吹气儿呢！\n\n那一刻，无法形容的恶寒，从刀脸心尖儿上升起！\n\n他猛然后退，一个趔趄拌倒在雪地上！\n\n那鬼魅之物，也完全显露真容！\n\n扭曲的四肢异常诡异，背对着他们，脑袋却转了一圈儿，正对着他们。\n\n那模样，不正是那个被他们折磨一晚上的傻女人？\n\n缓缓靠近！\n\n“啊！！”\n\n“鬼啊！！！”\n\n那一刻，刀脸与大壮虽然都是泼皮无赖，但也只敢欺软怕硬，哪儿见过这般恐怖之事？\n\n当即吓破了胆，朝山下的方向夺路奔逃！\n\n.\n\n翌日。\n\n清晨，有百姓在大雪地上，发现了如呆傻一般的刀脸与大壮。\n\n二人身上狼狈不堪，布满泥土与雪水，浑身淤青，似是跌倒所至。\n\n嘴里还不住喃喃。\n\n“鬼……有鬼……鬼来了……”\n\n这异状，使得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立刻便报了官。\n\n捕房很快来人，将两个泼皮无赖，一同捉走。\n\n只是令诸多看客不解的是，这二人明明被捉了，却毫无反应，仍只是喃喃自语，浑身抖如筛糠！\n\n后来，这事儿也被说书人记下，编作故事，在天桥上将给大伙儿听。\n\n说是两个泼皮无赖，淫虫上脑，害了人命，遭冤魂索命报复，痴呆傻了。\n\n末了，批一句，恶有恶报！\n\n这故事一传开，当初那些占了傻女人便宜的老光棍儿们，纷纷吓得睡不着觉，去到清风陵上，点蜡燃香，磕头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