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长老看着我笑:“引领师知道,你给你的朋友说说。”
三雷哥看向我。
我深吸口气说道:“长老的意思是,要救慧慧,你就要和她脱离关系。”
三雷哥脸色变了,看着老和尚:“是这个意思吗?”
玄明长老点点头:“她是你的媳妇,我便救不了。想救,就不能是你的媳妇。”
“我不明白,”三雷哥深吸口气:“长老说清楚一些。”
“好吧。”
玄明长老说道:“世间万物,皆由业力所生。贵夫人本质是妖精,而妖正是来自无明妄执。若不执,她便无法成妖。她因执而生,现在又要因执而亡。她恋着人间的爱欲,故才有今日这一劫。”
三雷哥有点听不太懂,看看我,我正想解释,三雷哥忽然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媳妇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玄明长老微微一笑:“这么理解也无不可。施主有一定的慧根佛性,一点就透。不过你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让她堕落情网,遭受情劫。”
三雷哥咬着牙,呵呵了一声:“长老,你说话真是不好听。”
玄明长老道:“话好听事不好做。我给你讲讲,这位女施主治病的原理,妖若能舍弃世间一切爱欲妄缘,泯灭‘我’的分别念,回归自性本空的体证,即可断绝无明业力的枷锁,获证菩提,离苦得乐。正是佛陀为一切有情开示的正道。”
“你直说了吧。”三雷哥道。
玄明长老说:“想让她活,你就要和她斩断情丝,断绝关系,留她在山中,成为我的弟子,面壁修行,化解业力。”
“修多久?”三雷哥不甘心:“我可以等。”
玄明长老笑:“一百年起步。”
这句话一出,谁也没有说话,现场气氛凝重的能滴出水来。
好半天,三雷哥哈哈一笑,说了两个字:“好吧。”
“你愿意?”玄明长老看着他的双眼。
“不愿意!”三雷哥深吸口气:“可我也不愿她死。呵呵,我又能怎么办呢?”
玄明长老道:“斩断情丝之后,你就没那么痛苦了。她对于你来说,只是生命中一个过客,连浪花都激不起来。”
这一句话不知怎么触动到三雷哥的心里。
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好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暗道不好,这老和尚有点邪门,三言两句就能给人洗脑,三雷哥可千万别因为他说的话,厌恶红尘避入空门了。
我赶紧岔开话题:“长老,怎么斩断情丝呢?你现在就开始操作吧。”
“哈哈。”玄明长老长笑一声:“我可操作不了,需要秦施主你来做。”
“我?”
我心中疑惑,我能做什么。
玄明长老说:“你在凤凰洞试炼时,曾在一方世界里得到了一把剑,便是慧剑,难道忘了?”
我全身汗毛刷一下就起来了,后脖子全是鸡皮疙瘩。
当初得到的那把剑,现在就用上了,冥冥之中,有种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似乎就为了应今日之劫,才故意在前期让我得到那把斩慧剑。
“我……”
玄明长老道:“方法很简单,我会你们三人阴魂再进入陷空之境,空明世界。你会看到他们两人身上丝丝缕缕缠绕的情丝,斩断即可。手起剑落,一切缘分俱断。”
我苦笑:“你真是说的轻巧,吃根灯草。”
玄明长老抬眼看看临墙而凿的小窗户,外面太阳西斜,一道残光铺进来。
“时间不早了,我这里不会收留你们的,赶紧办完了下山。”玄明长老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三雷哥长长舒了口气:“老秦,斩吧,来吧。”
我对玄明长老点点头。
玄明长老双眼帘下垂,正要吟咒,三雷哥忽然道:“老和尚,我以后每年都会来一次六台山,若发现慧慧过得不好,到时候我砸了你的庙!”
玄明长老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垂下眼帘,口诵经文,声音呢喃低沉,我很快进入了定境,还看到三雷哥头一点一点,进入了睡眠状态。
等再把眼睁开的时候,我所在的场景,竟然还在这间禅房里。
只是玄明长老不在了。
房间有些昏暗,我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三雷哥正坐在地上,头垂着,像是没有醒的样子。
和现实世界不同的是,他的身上飘出了无数的青丝,细如蛛网,在空中飘着,和床上的慧慧连接在了一起。
而我的手里,多出了一把青铜剑。正是和那两个引领师比斗之后,获得的慧剑。
三雷哥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我愣了半天,忽然说:“我们这是在哪?”
“你就当在梦里吧。”我说。
三雷哥看到了床上的慧慧,也发现了身上的青丝。
“老秦,只要斩断了这些丝网,慧慧就能活了?”他问。
“这只是第一步,慧慧还要留在山里,跟随长老闭关修行。”我说。
他低着头,沉默了足足能有一分钟,然后抬起头说:“来吧,斩断吧。”
我看看手里的剑,扔在他的脚边:“你自己来吧。”
三雷哥看着我,好半天说道:“老秦,你真是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
“自己的情自己断,别人帮不了你。”我说道。
三雷哥捡起地上的青铜剑,没说话,呆立了片刻,然后疯了一样,拿着剑把自己和慧慧之间的青丝全部砍断。
这些青丝只要断了,便会在空中化为无有,无影无踪。
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大部分青丝全部砍断,只留下细细微微的一根。
我第一次看到三雷哥哭,他哭着说:“老秦,就留一根,就留一根好吗?”
我接过他手里的剑,轻轻一挥,斩断了这最后一根。
他傻了一下,继而狂怒,眼珠子都红了,紧紧盯着我。
可也就是一瞬间,他的气泄了,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冲我竖起大拇指:“老秦,你现在真有了一些办大事的气质了。”
他坐在地上,头一沉一沉,又睡了过去。
我也盘膝入定,从这个梦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