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跪在地上:“师父。”
解南华没有跪,而是抱拳,淡淡地说:“八爷。”
整个现场,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两个人还站着,一个是我,一个是解南华。
黑无常并没有计较解南华的态度,或者说心思没放在他身上,而是凝视着空气。
“怎么了师父?”解铃觉察有异,试探着问。
黑无常向前踏出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根深黑色的铁链子。
他摇晃起来,大链子在空中飞舞,能有三米多长,照着刚才炸碎的那片虚空,猛地抽过去。
耳轮中只听“啪”一声巨响,像是发了炮一样。
我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几乎震聋了。
铁链子抽在虚空上。只见虚空里,有东西在渐渐现形,慢慢出现轮廓。
在场的人谁也没说话,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奇景,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东西终于出现了全貌,是一个人,也三米多高,几乎和黑无常一样高。
这个人脚踏虚空,全身惨白,头上竟然还长着一对儿犄角。
看着这个人,我都傻了,嘴张得老大,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人就是目前所知,蜥蜴精最大的boss,它的名字叫做塔坨。
塔坨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黑无常站在地上,抬头仰视。
这两个目前最高的存在,一个黑一个白,一个背着手,一个手持铁链。
现场静的真是落根针都能听见,连个咳嗽的都没有。
黑无常突然出手,手轻轻一抖,数米长的黑色铁链猛地抽过去,划着破空之声,直直打向塔坨。
链子头抽在空中,发出“啪”一声脆响,响声过后,那片空中冒出黑烟,而塔坨早已不在。
黑无常似乎觉察了什么,再想回头,塔坨庞大的惨白身躯,竟然附着在黑无常的后背。
一黑一白,贴合得紧紧的,月光下极为诡异。
我们都看傻了。
就在这时,塔坨忽然惨叫一声,猛地从黑无常后背跳下,黑无常冷笑了一声,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他回头又是一铁链子,塔坨整个庞大的身躯竟然贴在了解南华的身后!
这一铁链子就到了。
塔坨在解南华的身后似乎说了什么,随即跳到半空,无影无踪而去。
铁链子眼瞅着就要抽到解南华的身上,解铃手疾眼快,马上站到解南华的身后,要挡下这一鞭子。
黑无常马上收手,铁链子在空中消散。
解南华回头看了看解铃,本来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黑无常点手叫解铃。
解铃凑过去,黑无常蹲下身,就这样也跟一座小房子差不多,微微低头,对着解铃的耳朵,细细碎碎说了一些话。
解铃点点头。
黑无常站起来,凭空打了一声唿哨,猛地甩动铁链子,在空中发出极深的响声。
雾气中出现了很多的亡灵。
黑无常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跳着古怪的舞蹈,慢慢走进了黑洞,无数的亡灵跟随在身后,密密麻麻一大片,也进了黑洞。
这个时间就长了,谁也没说话,全都在站着看,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亡灵进入黑洞。
洞口消失,雾气散尽,月光渐去,天边隐隐出现了鱼肚白。
黑夜即将过去。
我们谁也没动,山上起了风,我把秦莎紧紧抱在怀里,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
秦莎紧紧环着我的脖子,甜甜地说,“PAPA。”
有这么一句话,今天晚上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滚红的太阳升了起来。
红色洒遍天空的边缘,天空亮了起来,整个墓园都沐浴在阳光之下。
这么一大片殡仪馆火葬场,竟然都透着生命的活力。
二龙一声叹息,整个人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圆通长老过去把他搀起来,告诫说不要躺在地上。
解南华冲着解铃抱抱拳,然后冲着我们也抱了抱拳,然后把戏服脱了,面具摘了,都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下山去了,一路走远。
小雪和二龙也过去和解铃告别,都走了。
就剩下我们几个,皮南山哎呦哎呦叫着,他受伤不轻。
我们把戏服脱了,面具摘了,都收拾好,然后结伴下山,尽早回去。
山脚下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来了,看着撬开的大门,又看看我们,质问是不是我们把门打开的。
谁也没说话,各自上车,扬长而去。
一路之上,大家的心情都好极了,虽然没说话,但气氛极为轻松。
蜈蚣阵大成,虽然波折不断,最终结果还是好的。
皮南山受伤了,半靠在座位上,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整个人的精神头是极好的。
“他么的,这次出山,跟着解铃没少遭罪。这一单干完,皮爷要好好休息休息。也不能天天为了天下苍生连轴转吧。”
圆通长老还剩下的唯一弟子,那个叫小常的说:“师父,我们做这些事付出了这么多,小顾师兄也故去了。那么世间之人会不会记得我们的付出?”
圆通长老笑了:“世间之人都不知道我们今晚干嘛了,怎么还会记得?”
“那我们图什么?”小常说:“就是因为我们是和尚,是八家将?”
圆通长老疲惫不堪:“这个问题自己想吧,想明白就继续修,想不明白就还俗去,说明你多余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