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大雨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程叙意顿住。 思绪飘回很久以前，大概是八九岁，她和裴晏一起上小学的时候。 那天。 下午放学时间，孩子们蜂拥着跑出校门，在欢声笑语中寻找着各自家长，还不忘扭头和老师说声再见。 交叉路口，颜色不一的车辆光速行驶过，两波相反的车流，一眼望去太多的景象。不论是纷乱的城市或是盲目无目的人群，裴晏就这么站在道路的正中间。 他渴望将这些尽收眼底。 同班的小男孩跑过来，问裴晏怎么还没走，是不是爸爸妈妈没来接。 裴晏闷声回了句：“恩。” “说不定是忙忘了，我婆婆也经常会这样的。”小男孩自顾自的说着，嘴里还嚼着糖果。 裴晏顿了下。 太忙了吗，他们似乎一直都很忙，好像他这个儿子只是个不怎么重要的家庭成员。 又过了会儿，小男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顿时扬起笑容，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今天是我妈妈来接！” “我先走啦——” “...” 看着渐渐跑远的背影，裴晏垂下头去，攥着书包带子的手也渐渐松了力。 裴晏掏出电话手表，熟练的点开找到联系人那栏号码，正要拨通保姆刘姨的电话时，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裴晏！” 他转过头去。 下一秒，裴晏的身子被抱住。 程叙意控制不好力度，力度紧得像要把他揉进身体去似的，却很温暖，她毛茸茸的头发被风吹起，像是小爪子在轻挠他的下巴。 “...” “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吧。”程叙意莞尔一笑，风吹过刘海，碎发下一双明眸亮晶晶的。 裴晏愣住，就这么看着她。 程叙意见裴晏不说话，担心他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回家，于是开口撒着娇。 裴晏耳尖泛红，嘴角微微向上： “好，一起回家。” - 杜灵来接自家女儿放学。 从上车后，程叙意在后排探出头来，向杜灵说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午饭吃了什么，上课的题目难不难，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旁边的裴晏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会顺着她说的话题轻笑两声。 “...” 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杜灵从后视镜中将一切揽入眼中，笑眯眯地问：“听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今天没有夸裴晏呀？” 裴晏一愣。 程叙意有些害羞：“妈妈...” 杜灵逗着女儿，目光实际一直看着裴晏：“她每天回家呀，都向我和程爸聊起你，说你成绩很好，还很聪明。” “我们意意，说自己可喜欢裴晏呢。” 裴晏眨了眨眼，扭头去看时两人正好对上眼。程叙意脸颊涌上一片绯红，立马收回视线，眼神躲闪不定的小声说道： “裴晏聪明，班里也有很多同学喜欢他的。” “不止我一个呀。” “...” 程叙意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无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东西，她喜欢就会说出口，想要就会努力争取到，是个大大方方又单纯善良的孩子。 听见这话，裴晏的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程叙意点点头。 “而且你得数学比我高了好多好多，老师说你之后肯定能成为很棒的数学家！” 裴晏摇头：“可我不想成为数学家。” 程叙意：“那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 裴晏思索了一番，又摇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程叙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一名老师。” 轮到裴晏提问：“为什么？” 程叙意的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因为我想成为像李老师那样讲课好玩，还很幽默的老师。” 裴晏表示同意。 程叙意想到什么，转眼有些失落，：“可我现在连数学公式都不会用，成为老师肯定很难。” “...” 裴晏转过身来看着她。 他小手攥紧拳头，认真而笃定的对她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 天气说变就变。 程叙意和姜雅刚走到宿舍门口，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的天，下秒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还夹杂着大风。 程叙意颦眉，反手关上宿舍门：“要下雨了吗？” 舍友魏粟刚好从澡房出来，边擦头发边说：“估计是，刚才小杨看了天气预报，说是有台风什么的。” 程叙意了然，点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裴晏—— ：【可能会下雨，你记得拿伞】 对面没回。 程叙意将手机丢在床上，顺势从枕头底下拿出水卡，低头在行李箱中翻找换洗衣物直奔澡房。 十几分钟。 程叙意从澡房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出来，瞥见外头下起倾盆大雨，雨点不停地敲打窗户，风也卷起榕树叶子在空中不止盘旋。 魏粟望着窗外发愁：“这雨怎么下这么大...姜雅，你带雨伞了吗？” 姜雅：“有，等会儿我撑你过教学楼。” 程叙意颦眉，一把放下手里的盆，大步走到床头，捞起手机查看。 裴晏没回消息，就连平时最敷衍的一个表情符号都没回。 “...” 程叙意揽过挂在床前的外套，又拿了把伞，急匆匆的跑出宿舍。 姜雅都没来得及喊住她：“意意...！” “这么大雨，她去做什么？” “不知道...” ... 树叶上的水底下滑并坠落，雨势依旧迅疾，从超市回学校的路上，随处可见的积水坑洼一处接着一处。 “啧，天是不是漏了。” 刚在饭店吃饱的裴晏转身出门，没过几秒，乌灰蒙蒙的天就开始下起大雨，幸好他看了天气预报，提前备了把伞在包里。 裴晏讨厌暴雨。 七岁那年的他，差点因为一场暴雨病死在家中。 气温似乎随着雨势的加大愈发变冷，裴晏撑着伞，手里拿着刚打包好的凉面和卤味。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吃点热的暖胃。 他暗自想着，提了提袋子，还是撑着伞加快步伐，很快到了学校门口。 刷卡，进校门，低头放好外宿卡。 “裴晏——！” 熟悉的声音。 裴晏抬头，就看见程叙意在雨中向他奔来。雨丝绵密，像是细绒的扑簇簇坠下，小姑娘穿过雨幕，撑着米黄色的伞，不知踩到多少个水洼，最后跑到他面前。 “这么大雨，你下来做什么。”裴晏伸手，拂去沾染在程叙意身上的水珠，指尖冰凉的感觉让他莫名感到心疼。 程叙意大喘着气：“我，我见你没回信息，以为你没带伞...” “我又不是傻子，下这么大雨不带伞。”裴晏皱眉，语气急而担心的。 他没想到程叙意会出现在暴雨下，和七岁那年一样。 程叙意刚喘过气：“早知道，你带伞了，我就不跑这么快了。” 裴晏模糊掉刚才脑海中的，软了点语气：“手机没电了，你给我发什么了？” 两人并肩走着。 程叙意没和裴晏对上眼神，光低头看着路：“就是问你有没有带伞啊。” “喔。” “下雨天跑那么快，也不怕滑倒。”裴晏收回视线，语气又欠欠的。 “才不会呢，”程叙意哼哼，很得意的模样，“我尽量走的没水坑的地方。” 裴晏低头一瞧。 “...” “这就是你说没踩水坑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