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狂蟒之灾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寒潭中的风雪天，此时情况大大不妙。 浑浑噩噩的他，感受不到月影的移动，也感受不到水中的寒意，心中只是闪动着那秀丽的身影。 所以，当那熟悉的嘎嘎声把他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已面临着必死之境了。 那嘎嘎声自远而近像洪水一样涌过来，声音比前两次大得多，水面瞬间就凝成了冰。 风雪天的脖子再次被卡住了，同时感觉到胸口一紧，这冰居然有尺许厚。脸上有刺痛感传来，头发好像也被冻成了冰条。 什么都凝固了，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方圆数百丈的冰面上，只有一双眼睛还是能动的。 可是，这双眼睛又还能转动多久呢？ 丹田内还有丝丝内力挤出，心脉暂时无虞.这却得归功于风雪天那阻塞的经脉，如果是畅通的经脉，在刚忘神的时候，出于本能反应，内力必然会全力流动，此时怕是早已衰竭。 但喉咙间的那种窒息之感，让人几近绝望。好像有一把大钳子，夹着咽喉，还在不停的挤着。 如果有颗火灵丹就好了，只要肌肉能放松自如，除去颈间的这点冰还是容易的事。 可惜，此时的他，却全身麻木，除了眼珠还能转动，其他哪里都动不得。甚至是嘴，在一口寒气呛入后，也觉喉间似结成了冰块，几乎不能开合了。 四周静得可怕，头顶上的月色很亮，结冰后，水面上的雾气反而淡了。四周的山峰不似白天那样险峻，而是显得清秀可爱。 风雪天的心却渐渐沉了。嘴只能大张着，以求能多吸入一点空气。心中却是异常地清楚，“我不能死！”这个念头像一盏灯一样照亮着他。 说来奇怪，昨天他在悬崖边一度觉得死是一种解脱，但今天，他却只想活下去。 明亮的月光，高耸入云的山峰，广阔的冰面，一张大开的嘴，一双无力转动的眼睛。无比的寂静，无比的凄凉，无比的——绝望。 突然，冰面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如果风雪天的身体还有感觉，就一定能感受到冰面下的水动得更厉害。 这轻轻地一震，让风雪天身体内如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内力一样，眼睛顿时焕发出光彩。是冰层即将融化？不会，不可能有这么快。是有人来了？可能性虽小，但毕竟是情况有了点变化，也许，这就是生的希望啊。 冰面上依然是淡淡的白雾，冷冷的月光。 又是一下轻轻地震动，转瞬又消失了。风雪天用心地捕捉着每一丝变化，心中在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轰”、“轰”，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并传来低沉的声音。那声音，竟是从冰面下传来的。 这寒潭底下，不可能有其他人存在，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风雪天突然感到冷，不是来自冰水冰块由外而内的冷，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冷。 寂静，风雪天的眼紧紧盯着冰面，四周的寂静竟比喉间的冰层更让他感到窒息。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前方三十米处的冰面陡然变形扭曲，似有一柄巨锤在水底下向上重重一击。 “轰！”更加猛烈的响声，前方二十多米处冰层突然炸开，碎冰块像一柄柄飞刀射向四面八方。 有两块径直射向风雪天，风雪天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一冰块在眼球中越来越大，本能地把眼睛一闭，冰块已落在额上，脸颊上，好在距离还远，脸上感觉又不太灵敏，倒不怎么疼。 耳中听到一阵碎冰落在冰面的声音，碎冰在冰面滑动的声音，还有一阵奇怪的“吱吱”声，隐约还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那吱吱声极短促，好像挺害怕。 风雪天强忍着恐惧，睁开了双眼。 只见前方的冰面裂开了一个一丈方圆的洞口，洞口边水花翻腾，大量的水溢出冰面。洞的中央竖立着一根巨大的柱子，柱子上雕着褐红色的鳞片，十分精美。 但随即知道那绝不是根柱子，因为，没有哪根柱子的表面还能这样一松一紧地蠕动。 风雪天颤颤惊惊地转动着眼球，努力向上看去，啊，这一看，几乎让他晕倒。 只见柱子的顶端长着一个巨大的头。扁平的三角形头颅上，两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眼睛足有饭碗大，一张澡盆宽的大口中，左右各有一颗长牙伸出了嘴外，超过一尺长。 长牙之间,有一根小孩手臂粗、近米长的腥红舌头，不断地伸缩着，一滴滴腥臭的涎水落下，砸在水中，啪啪作响同。那呼哧声就是从这张口中发出来的。 这哪是柱子，分明就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蟒蛇。 风雪天心跳如鼓，在这等巨物面前，在陆地上逃命都难，何况现在毫无抵抗之力，心中叹道：“完了。” 那吱吱声更盛，似害怕又似在警告。风雪天心知在劫难逃，心中反而不似刚才那样害怕。转动眼球，好奇地向吱吱声处看去。 在那洞前四五米的冰面上，有一道亮得发眼的银光，仔细一看，竟是一条银白色的蛇。 一米来长，锄柄粗细，身上的鳞片白得发亮，在背后有两条尺许长的突起，像是两条长鳍。头部和常见的蛇区别不大，只是略为圆一点。口中同样有一根细长的伸缩不定的舌头，奇怪的是，那舌头上卷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 那圆珠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表面光滑剔透，表面细小的茸毛在红光的映照下都纤毫毕现，尾部还有一根细细的蒂，居然是枚野果子。 银蛇的一双眼睛十分灵活，又十分明亮，死死地盯着空中的巨蟒，口中的吱吱声一声比一声急。 那巨蟒圆睁的双目也死死地盯着银蛇，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只想和银蛇干一仗，根本没有看到风雪天。 风雪天在心中暗道：“菩萨保佑，你俩要打架就离我远点打，打完就快点消失吧。” 只是那条银蛇那么小，怕根本不是巨蟒的对手，不知战争结束后，巨蟒会不会把目标移到自己身上呢？ 正转念之间，巨蟒的头猛然砸下来，口中的长舌闪电般卷向银蛇。速度之快，胜过了一流剑客全力刺出的剑。那银蛇却在舌头将要卷到身上之时，尾巴一甩，向前蹿出，十分地灵活，刚好躲过这一击。 巨蟒的头重重地砸在冰面上，冰面应声而破，冰块、水花飞溅。蟒腹一翻，沉入水中，水面冒出巨大的漩涡，已不见了踪迹。 银蛇吱吱声越发地急促，身体不安地在冰面上扭动，显然，藏在水下的巨蟒令它更加害怕。 风雪天喉间越来越紧，呼吸十分困难，脸上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 心中明白，自己能坚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在死前看到一场精彩的动物争斗，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吧，所以坚持睁大眼睛看着。 “轰！”银蛇身下的冰面又是应声而碎。在巨蟒的面前，尺许厚的冰层竟然像是纸糊的一样。那银蛇向斜上方奋力一蹿，背上的突出展开，竟是一对薄膜似的翅膀。借着翅膀的扇动，蹿起近三米高。 那巨蟒在冰下测得银蛇的位置，全力发起一击，原以为定是口到成功，不料在冰层的阻挡之下，头只跃出水面两米多高，恰好让银蛇从嘴前飞过。巨蟒心有不甘地伸出舌头卷去，也被银蛇灵活一闪，轻易地躲过。 巨蟒狂怒，巨大的身影刚刚沉入水面，随即又向上跃起，在冰屑四溅中一次次张口向银蛇咬去，银蛇却总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 巨蟒失败得几次后，变得聪明了，不再猛然跃起，而是用那巨大的身体不断撞击着冰面。可能，它也知道，银蛇在冰面上有翅膀相助，自己奈何不得。在水底下那翅膀却失去了作用，自己胜算才大一些。所以全力破坏着冰面，想把银蛇逼进水里。 顿时，潭中水浪翻腾，冰块横飞。平整的冰面，瞬间四分五裂。风雪天颈间的冰块也开始随水波晃动，带动着身体不停摇晃，难受得要命。 冰面越来越小，那银蛇果然大为恐慌，在一些碎冰块上飞来飞去。它在水下已和巨蟒追逐过一场，斗不过才逃到这冰面上来的，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妙。 风雪天眼睛开始有点模糊，知道大限快到了。心中默默道：“师父，我对不住你的悉心教诲了。爹，娘，我不能看你们一眼了。” 蓦地，脑中出现一张秀美的脸，“谢谢你，让我吃了最好吃的晚餐，希望你以后永远快乐。”如果不是由于肌肉僵硬，这一刻，风雪天的脸上一定会出现淡淡的笑容。 模糊中，眼前银光一闪，风雪天却不在乎了，这个时候，他还用在乎什么？ 那条银蛇在惶惶中，发现风雪天这边冰面犹存，心中大喜。展开翅膀，从几块碎冰块上跃过，飞到了风雪天的头边。原来，风雪天所在之处，靠近岸边，水太浅，所以巨蟒还没有游过来。 那巨蟒虽在深水处破坏冰层，眼睛却一直盯着银蛇，见银蛇靠近岸边，不由大急，头往水底一扎，像箭一样射了过来。 到得水边，尾巴一甩，近岸的冰层全部破碎。 其实，银蛇本来就不敢上岸。它生活在这寒潭当中，性喜冰凉，一点儿热度都可以让它丧命，所以费尽心计，觅得这颗果子，但又害怕果子中的能量过大，不敢冒然吞食，准备找处隐蔽的地方靠慢慢吸取果中的灵气，谁知竟被这巨蟒发现了，垂涎三尺，欲横刀夺爱。 这下，四周的冰层全部破碎，巨蟒在冰块四周游动，随时可能发起最后一击。 银蛇在有限的冰面上蹿来蹿去，突然发现风雪天大张的口，吱吱声中顿时透出喜意，身子一扭，就往里面钻去。 风雪天冥冥中，似乎看到了师父的身影，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中年男女，看到了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现在，这一切，都到告别的时刻了。 心中不由一声长叹。一股气流，自然地从喉间发出。 银蛇的头刚伸入风雪天口中，一股热气就迎面冲来。银蛇大是吃惊，这口气，对人来说，是口冷气，对它来说，却不异于火芒。 当即吓得吱地尖叫，急速后退。舌尖卷着的那粒果子，重重地撞在风雪天的牙齿上，掉在风雪天的口中，顺着僵硬的喉咙，骨碌碌地滚了下去。刚退回到冰面的银蛇伸出舌头去拉，哪里还来得及，想要再钻进去取，却又不敢。 那巨蟒眼睛极其锐利，见银蛇舌上空空，知道野果已进入了那大张的口中。 蟒眼圆睁，鳞片蓬起，似勃然大怒。挺身而起，头部高过冰面两丈，张开血盆大嘴，从空中向下方狠狠一砸，把风雪天连带颈间的冰块，全部吞进了肚里。 蟒尾一翻，沉入水中。那条银蛇恋恋不舍地叫了几声，也钻入了水里。 片刻后，水面就变得安静，只剩下一些碎冰块在水面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