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酒销愁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古蓬莱洲，地域宽广，位于黄海和渤海交接之处。风景秀丽如画，气候温暧怡人。每雨过天晴之时，临海的那边天空上，往往会出现琼楼玉宇，间有美妙的身影穿梭其间，引得凡夫俗子顶礼膜拜。 蓬莱就被誉为人间仙境，是修道之人寻仙问道的地方。 千百年来，自诩在此遇仙者无数，但真正因此羽化升天的却从未闻过。但也并不妨碍这蓬莱洲成为东部最繁华的地方。 “留仙楼”是一座酒楼，位置在城中属极为偏僻之处，所卖之酒多为劣质的白干。当然，也卖真酒，女儿红，西风烈等，多花几钱银子，也能喝到。 可惜老板杜子大卖酒的原则是：但凡是真酒，就一定要掺水。 所以，尽管名字取得响亮，但是，不但没有留下仙人，连普通的酒客，也没有留住几个。 卖不出酒，就赚不到银子，赚不到银子，就轻则无法逛窑子，重则无法面对家中的母狮子，杜子大愁得成了肚子大。 眼前这个客人，虽然透着怪异，杜子大也不敢嫌弃了，打着哈哈小心地侍候着。 这客人二十岁左右，衣着普通，脸上已长满了青黑的胡茬子，显然很久没有收拾了。一双眼睛，却是如剑一样锋利，甚至，隐隐地还泛着一丝奇异的红光。 更怪异的是，进门时，还扛着两块绑在一起的石板。 喝酒的时候，石板就放在脚下，那人喝几口闷酒，就会往石板上倒一些，像是把石板当成了酒伴。 杜子大心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多想在石板上再放一空酒壶，让那人把酒倒进壶中，回拢的酒，足足可以再卖六钱银子。 可惜，那酒是人家已经花了钱的，要倒在石板上，是人家的自由。 这喝闷酒的人，就是风雪天。他之所以往石板上倒酒，是因为那石板里，夹着那把血剑。 这两年里，他只做了两件事：躲藏和寻找。 云梦派中又发出云梦令寻找他，只是口气较上次温和得多。只拜托江湖朋友发现他的行踪后，及时告知云梦弟子。 秦元中也利用他背后的势力寻找他，但目的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在四川境内，风雪天就被追杀过不下十次。所幸的是，莫三痴当时与他一路相随，才屡屡化险为夷。 出了四川，莫三痴南下大理了。分别时，不仅为风雪天易了容，还找一尸首，伪装成风雪天的模样，陈于路边。 那些追杀，才渐渐地少了。 即使如此，风雪天身上，又多了七道伤口。 到了黄海边上，一边继续藏匿自己的踪迹，一边着力寻找那黄海之玉。 可是，黄海边上，玉石虽多，却皆为凡品。不但不能压制血剑的魔性，连剑的热量都隔绝不了。 近一年来，他特意蓄了胡须，一张清秀的脸，变得沧桑，却因此少了许多的麻烦，得以一心一意放在寻找那黄海之玉上。 又一年了，玉石试过成千上万块，每一块色泽质地形状各不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没用。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在大海边，观看那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观场面是，忽有所感悟：鹤舞鹰翔的心法之道，就如这大海水流之道。 海水之道，自由之道。唯有自由流淌，才能成其无边无际。 海水之力，坚持之力，唯有日夜不息，才能破尔硬土顽石。 每天临海观潮，大有裨益。 晚间，则择一僻静海面，纵身其中，揣度海水流淌之法。数月下来，轻功身法自此进入一流境界。 但是，轻功仅能保其逃命，却不足以搏杀秦元中那奸贼。而他，在心底里发过誓，面对秦元中，不会再逃，哪怕是要承受千刀穿体之苦。 何止是不再想逃，酒意冲上头顶，理智就没有了。只想好好地饮完这顿酒，就重回四川，重回云梦。 既然其他的希望破灭了，就勇敢地面对，轰轰烈烈地战一场。大不了，去地下陪伴师父与何师兄。 一醉可解一时之忧，一死或可解一生之愁吧？ 酒不再是一口一口喝了，而是一碗一碗地倒，转眼间，十来壶酒就没了。 杜子大开始有点担心他付不起帐，但在风雪天把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拍在桌上后，他搬酒比搬什么都快，当然，掺水也掺得比哪回都多，喝多了之后，酒是浓是淡，哪里还会分得清？ 杜子大笑得眼睛都没了，今晚，又有银子去见莺莺燕燕那些小心肝了。 正在遐想间，突然发现居然又有客人上门了，杜子大赶紧迎了上去。 这次来的竟是个绝美的紫衣姑娘，十八九岁，蛾眉杏目，唇红齿白，皮肤白晰如同牛奶中浸润而生的。 一头乌发间，插着数枚珠光闪闪的发簪，一袭紫衣，乃真丝所织成，腰间还悬挂着一块美玉，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那玉价值不菲。 杜子大从没见过这样富豪的人家进自家的店，有点抵制不住手脚的颤动：我杜子大时来运转，要发财了。 那姑娘脸上却有惊惶之色，进门之后，并不就坐，而是躲在门后向外张望一番，见小巷中空无一人，才轻舒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店中的情形。 见店中甚是简陋，地上桌上都脏兮兮的，蛾眉轻蹙，就欲抬脚而去。 杜子大一看，发财梦要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位仙子留下。急忙腆着老脸，拦在姑娘身前，把自家店中的酒菜大大吹嘘了一番。 一吹之下，酒成了皇宫特供，菜香曾飘十里。 那姑娘脸上露出怀疑之色，但看见风雪天在那一大碗一大碗甘之如饴，不由得信了三分，又不好意思驳了杜子大的面子，只得选了一张略显干净的桌子坐了下了。 杜子大屁颠屁颠地去取了酒来，自然是最好的酒，这姑娘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似那个酒鬼好糊弄。 临出酒窑时，见了门边的水缸，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小勺水。杜子大恨恨地打了打右手，这鬼手，竟是不加水不舒服了。 姑娘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噗”地一声，吐出少许。这酒味燥还不说，里面居然还加了水？ 一双俏目盯着杜子大，只是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面子又薄，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说 杜子大心知要糟，再次卖弄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姑娘，敝店这酒入口虽不佳，但妙在要细细地品，越品越香，三五杯之后，自然是香气盈舌，经久不绝。” 那姑娘将信将疑，轻声道：“真的？” 杜子大一听，悬起的心已放下了大半。“小的怎么敢骗姑娘？姑娘兰心慧质，一品自然知道。这是小店的百年珍藏，只有像姑娘这样天仙一样的人物，小的才拿将出来。” 姑娘脸色微红，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这次没有吐出来，但秀眉却是又皱了好一会儿，才把那酒咽下去。 杜子大放下心来，知道小姑娘果然被懞住了，这笔生意，黄不了。赶紧跑进厨房去准备那“山珍海味”。 小姑娘心中不由对墙角那青年产生了好奇，难道他真是品出了这酒“越品越香”？不然怎么喝得那么起劲？ 一双妙目向那边看去，只见他一仰脖子就是一大碗，再一仰脖子，又是一大碗，好像那酒美得不得了，怕人来抢似的。 小姑娘不由下意识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学着样大大地喝了一口，脸上顿时扭成了一串麻花，用那纤纤细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吐出来。 前前后后三口，也没品出丁点酒香来，小姑娘这才确定，自己是被酒老板耍了。 再细细一看那青年，也发现了问题。 那青年大口大口地灌酒，不是因为酒好喝，而是在借酒销愁。小时候就曾见过母亲也是这样，一个人在深夜里捧个酒坛，住口里倒。 也不知他心中有多少的愁，那么多壶酒都没有冲淡一点点？也不知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这么多酒居然还没有把他灌醉？ 再一细听，还能听见那青年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师父”、“师兄”“怎么报仇”之类的字眼。 原来是师父师兄都被别人杀了，却没有办法报仇，难怪如此伤心。 姑娘心中顿时充满了浓浓的同情。再看得片刻，那青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渐渐有了疯狂之态势。 小姑娘“哎“哎”地喊了几声，见那青年并不理睬。好看的眉毛再次皱成一个淡淡的“川”字，再也忍不住，拔腿走了过去。 作者的话： 新卷开始，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