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 再逃杀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左少卿想了一下，轻声说：“我知道今晚的事，有些偶然。开始，是陈三虎向我报告，说他和鲁城去仓库领器材，无意中看见情报处的人也在仓库领器材。领器材的人中，就有情报处特勤队的人。陈三虎看见他们领的器材中有定时炸弹。这个东西一向是现领现用。他感觉，情报处今天可能要用这个东西。陈三虎就来问我，知道不知道情报处今晚有行动。我说不知道。” 叶公瑾看着她，“左少，你怎么知道情报处领的定时炸弹，和我有关系？” 左少卿轻轻地说：“处长，这件事我并没有想到可能和你有关系。我开始也没当个事。情报处有什么行动，与我无关。但是后来，我又听到一个情况。” 左少卿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后面的话有些敏感。 叶公瑾盯着她问：“后来有什么情况？” 左少卿明显迟疑一下，然后说：“后来，下面的弟兄送来今天的监视报告。其中有一份就提到，今天白天有人去过你的住所。并且认出来，其中有情报处特勤队的人。我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才猜到你可能有危险。” 左少卿十分机警，她把这两件事的顺序颠倒了一下，就产生了不同的作用。 叶公瑾的脸色更加阴沉，“左少，你在监视我？” “是。”左少卿冷漠地看着他。 “为什么？”叶公瑾的声音已经变得严厉起来。 “习惯。”她轻声说。 “什么习惯？”叶公瑾仍然瞪着她。 “是职业习惯。我要知道所有我应该知道的事。你知道我的处境。” 房间里一阵沉默，左少卿和叶公瑾互相盯视着，似乎在较量眼力。坐在旁边的钱玉红也恐惧地看着他们。 “左少，”叶公瑾眼神阴冷地盯着左少卿，“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不能。”左少卿冷静地看着他，简洁地说。 “你是中共派来的特工！是不是！”叶公瑾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左少卿。 左少卿冷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房间里的空气都已凝固。 钱玉红恐惧地向后退去，似乎随时都会尖叫出来。 “你说呀，是不是！”叶公瑾吼道。 “不是。”她的声音很轻。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叶公瑾冷静地盯着她。 “处长，你不必问了。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你还是把我当作第十三军统调处上尉军官苏少卿吧。只有这个身份，我才会救你。请你想一想。” 叶公瑾并不用想，他知道左少卿说的在理。而且，他现在其实也拿她没办法，他还需要她的保护。至少，他看得出来，她至少现在不会害他，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你还是接着说今晚的事吧。”叶公瑾不知不觉地放下枪。 “好，我接着说。我意识到你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情报处特勤队那些混蛋，搞爆炸都有个恶劣习惯，设定起爆时间，大都是凌晨一点。我当时来不及叫人，就直接赶来了。再晚几分钟，可能我也被炸死在里面了！” 叶公瑾慢慢地垂下头。他忧心如焚，恐惧焦虑。 钱玉红小声说：“公瑾，是谁要害你呀？” 叶公瑾看着她，轻声说：“我已经感觉到了，是毛局长要杀我。我得罪了他。他忍到现在，终于要杀我了！” 左少卿说：“处长，还是叫人来吧，你也应该换一个地方，这里太不安全了。” 叶公瑾抬起头，阴沉地盯着她，“你让我叫谁？我叫来的可能就是杀手！” 左少卿明白，他说的对，叫来的可能都是杀手！她心里很焦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似乎她和叶公瑾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这个时候，天已快亮。墙角里的一盏落地灯照耀着半明半暗寂静无声的房间。 目前他们都没有办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休息，恢复体力。 叶公瑾和钱玉红都不敢脱衣服，一个躺着一个靠着，在里屋的大床上休息。他们受到了死亡惊吓，此时放松下来，身心都已十分疲惫。 叶公瑾斜靠在床头上，拿着枪的手放在被子上，在焦躁中思考自己的前途。 他几乎看不到生的希望，更不要说前途了。毛局长要对他下杀手，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应该怎么办，才能逃出一条生路？ 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毛局长为什么突然对他下杀手？他知道为了侯连海的事，为了伤员的事，为了“槐树”的事，可能还有其他事，他早已得罪了毛局长。但为什么现在突然对他下手呢？他实在想不出来。他细细地思考，实在找不出这个原因来。这更让他的心情焦躁。 钱玉红躺在他的身边，两眼一直注视着他。她终于说：“公瑾，咱们怎么办？” 叶公瑾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气。 钱玉红抱住他的腿，摇着他，“公瑾，我真的好害怕。就差几分钟呀，咱们就没命了。他们还在找咱们吧？” 叶公瑾觉得，没必要对她说太多，“你不要多想了。我能活命，你就能活命。你睏了就睡一会儿，让我安静一下。” 钱玉红不出声了。身边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知道自己没有脑子考虑这个男人以外的事。她希望这个男人对她好。她的手在被子下面蠕动着，终于摸到他腿间的那个东西，温柔地抚摸着。这是她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唯一办法。她希望这个男人满意。 但是，叶公瑾此时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欲念。疲劳、恐惧和焦躁，让他的那个东西软弱不堪，直不起腰来。 这个时候，左少卿合衣躺在外屋的沙发上，也没有入睡。 叶公瑾不肯叫人来，也不准她打电话询问外面的情况。她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那个录音意外是一个超级大炸弹，一定惹起毛局长的冲天怒火。他连问都不肯问一下，立刻就动手。这个情况大大出乎左少卿的预料。“极端狠毒”，她对毛局长做出这么一个评价。 她现在心里的问题有两个。依次而言，第一点，就是眼前的局面如何结束。她已经看出毛局长不会善罢甘休。那么，一两天之内，或者两三天之内，毛局长再下手时，叶公瑾一定逃不掉。那么，自己也一定逃不掉。 左少卿决定救叶公瑾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此时，她可能会和叶公瑾同归于尽的结果，那么清晰地摆在她的眼前。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左少卿躺在沙发上，继续考虑心里的问题。 第二点，他妈的，有了第一点，就没有第二点了！她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实施她的行动计划？想到这里，她心里也焦躁起来。那个黄枫林，比叶公瑾还要危险！ 左少卿躺在沙发上，心里十分焦躁。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处于一个十分滑稽的境地：叶公瑾曾经是“槐树”的最大威胁。但眼下，叶公瑾如果死了，则是“槐树”的更大威胁！ 他妈的！眼下这件事，混帐透顶！左少卿心里怒骂一句。 她一直在想，如何改变目前的局面。但是，她心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三个人，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都梳洗了，也重新整理了衣服。 左少卿打电话，叫饭店服务生送午饭上来。 他们坐在桌边吃午饭的时候，左少卿疑惑的眼睛和叶公瑾对上了。 他们两个人立刻明白，他们的心里是一样的焦虑。仅服务生送午饭上来这一件事，就已经表明，他们住在这里，根本没有秘密可保。毛局长派出来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找到他们。 左少卿一边吃着饭，一边轻声说：“处长，还是要叫人来。否则，我保护不了你们的安全。处长，你要尽快拿定主意。” 叶公瑾盯着她，心里十分气恼，“你让我叫谁来？我一打电话，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在这里！他们都会知道！” 左少卿也明白这一点，她说：“要不，我叫我妹来吧。” 这个建议大出叶公瑾的意外。这对姐妹俩，仇人一样的姐妹俩，同时又亲得不能再亲的姐妹俩，一直就是他心里最大的疑惑。他问：“你相信她？” 左少卿轻声说：“是。或者说，我只能相信她。” 叶公瑾十分犹豫，“左少，你一打电话，他们就会知道！” 左少卿说：“我不在这里打。我出去打，找一部公用电话。你说呢？” 叶公瑾非常疑虑，“你让我想一想。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三个人都默默地吃饭。 吃完了饭，左少卿和钱玉红把剩下的食物和碗筷都收进盒子里，送到门口，等着服务生来收。 叶公瑾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竭力想在目前的困局中找出一条出路。 左少卿在卫生间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她走过来，也站在窗前向外面看着，并不时注意一下叶公瑾的表情。她明白，对她和对叶公瑾来说，局面非常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