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八、 争执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这个时候，杜自远的办公室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许多昨天带回来的资料还零乱地堆在桌子上。但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窗外初冬的太阳，正照在他极为愤怒的脸上。他恼怒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左少卿。 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大出他的意外。这个疯狂的左少卿，竟然组织一些人，包括她的妹妹，包括她手下的柳秋月和几个特务，当然也包括他手下的李林等人，竟然把黄枫林的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黄枫林确实距离“槐树”太近了，甚至已经怀疑到“槐树”。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干呀！那些动手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泄露秘密，她就会完蛋！彻底完蛋！ “你简直是疯了！疯了！”杜自远瞪着左少卿怒吼，“你不要命了你！你就这么蛮干，就这样把你自己豁出去了！” 左少卿也同样脸色严峻地瞪着他，“你不要对我嚷嚷！你根本不知道情况！我当时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叶公瑾侦察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两个人，你叫我怎么办？我已经察觉到，他们就要动手了，就在一两天之内！” 杜自远严厉地说：“这不是理由！你都是在猜测！可能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能冒险吗？我能等待吗？到最后出了事，我就来不及了！我分析了种种情况，所有情况都预示着，他们要对‘槐树’下手了！” “你不用狡辩！你什么也不用说。你这就是蛮干！在落凤岭你就是个土匪，到现在了，你还是个土匪！你只凭一时的冲动，竟然干出这么大的事！” “我就是个土匪！怎么啦！我就是土匪！你也是土匪！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匪！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你出了事怎么办？你考虑过没有？你的任务怎么办？”杜自远冲到她的面前，直瞪瞪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考虑过你的任务吗！” “我都考虑过，我是考虑清楚了我才动的手！” “你以为你在美国兵营里就没事了？你以为我在许府巷，就没事了？你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去找你，进你的房间，你怎么办？” “你不要对我嚷嚷。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那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叶公瑾要是真有心，就会去查你！” “有钱玉红拖着他，我算准了他不会去查我！” “还有，那个录音是用来保证你的安全的，你就那么抛了出去？” “那我怎么办？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感觉到他们就要动手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把它抛出去，才能拖延一下！” “你太冒险了！你你，你！那个录音一旦落在叶公瑾手里，你就真的完蛋了！” “那你叫我怎么办？等着他们动手吗？黄枫林离槐树那么近，还在他办公室里，在他家里，都安装了窃听器。我当时就是疯了！是急疯的！” “你真行，胆子那么大！六个监视点，同时捣毁！还有什么事你干不出来！万一有一个人对你怀疑，悄悄去报告，你就彻底完蛋！” “这些人我都能控制住，我都计算过，怎么啦？你不了解他们的情况，我了解！你不要对我瞎嚷嚷！我是一个一个掂量过才叫他们干的。现在怎么样，黄枫林除掉了，至少现在‘槐树’要安全一些。” “你这是拿你的生命冒险！” “我不这么干，槐树很快就会出事！” “如果真的需要，我会安排人把黄枫林的人都干掉！” “你少说这个！你们那一套做法，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你们干的！别人一定会怀疑我！我就会受到更大的怀疑，你知道不知道！再说了，你有人吗？你有多少人？我说的是受过训练的枪手，不能失误的枪手！还要干得干净彻底！你有吗！” “你就是不肯承认错误，在落凤岭你就是这样！死不承认错误！” “我承认了！我现在承认还不行吗！你就会对我嚷嚷！” 左少卿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泪水，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杜自远看着她流泪，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你，你不要哭呀！” 左少卿向他大喊：“谁哭了！我没哭！你那么恶劣，你一直就那么恶劣。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对我说过话，你就会对我瞪眼睛！你就是个臭无赖！” 杜自远痛惜地看着她，转身从洗脸架上拿来一条毛巾，“好了，好了行不行。我承认我态度不好，行不行？好了，把眼睛擦一擦。你真是个女人！” 左少卿一扬脖子，“我就是女人，我就是女人，怎么啦！” 杜自远连连摇着手，“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行不行？” 左少卿情绪激动，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支点上。 杜自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凤英，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左少卿望着远处，低声说：“你不知道我心里多紧张呀，我夜里都睡不着觉。你跑得那么远，连个影子也没有。过去老张在的时候，他会安慰我，他会请我吃饭。我看见他，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会安定一些。你呢？你呢？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嗨，我怎么知道你也在南京呀。我天天都想着你，一直把你放在心里。” “你从来没像老张那样安慰我，你就会对我嚷嚷！” “好了，我改正，行不行？别流泪了，把眼睛擦一擦。那个什么，你说的不对呀，我也请你吃过饭呀。” “你滚一边去！你那是请我吃饭吗？你那是请我妹吃饭！” 这个时候，房间里就陷入一阵长长的让人苦恼的沉默。心中的情感，眼前的无奈，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杜自远坐在左少卿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凤英，你就这样把我推开了？把我推给了你妹？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左少卿无奈地摇摇头，“可是，你叫我怎么办呀。自远，我也在想着你。妈的，我现在天天都在想着怎样才能和你见面，你知道不知道！我连一个可以商量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好难受呀，你知道不知道！” 杜自远无奈地看着她。他心里也明白，她说的都对。任务重要哇！一切都要以任务为重。他只觉得心里有一波一波的浪，在翻腾，在旋转，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感情。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了，再把眼泪擦一擦。” 左少卿眼泪汪汪地说：“自远，那是我妹呀，是我亲妹妹，一个娘生的，还是同一天生的。我现在疼她都疼不过来，她叫我一声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你叫我怎么办呀！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都愿意给她。她喜欢你，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你叫我怎么办呀！我是姐呀！我会和她争吗？昨天说那个事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杜自远无奈地点着头，“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是为了完成任务，我知道你是想做一个好姐姐。凤英，凤英，把我放在心里，好吗？” “我一直就把你放在心里，你一定要明白。”左少卿抬起泪眼看着他。 “我明白，我明白。咱们的事，只能等将来再说吧。嗨，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好吧，不说了。现在，我问你，‘槐树’的交通怎么办？” 杜自远叹了一口气，“唉呀，我已经愁了很久了，也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不要说他的身边，就是整个国防部，都安插不进人。什么厨师、修理工、清洁工、警卫、司机，等等等等，什么都行。但是，我一点机会也没有找到。” “自远，‘槐树’现在仍然有危险呀。” “叶公瑾现在还是对他有怀疑吧？” “有呀。他们的怀疑范围已经缩小到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联勤总司令部的参谋长，姓于，于志道。六个监视点，有四个没有人，就说明了这个问题。我把六个点全打掉，也就是想迷惑他们。但是，叶公瑾现在还是只怀疑那两个人，我总不能把叶公瑾也杀掉吧。妈的，你知道不知道，他一死，我立刻就完蛋！” “凤英。”杜自远小声叫她。 “自远，别再叫我凤英了，我听着就会难过。你还是叫左少吧。” “好，左少，你……能告诉我‘槐树’是谁吗？” “上级严格限制知道的范围。”左少卿抬头注视着他。 “我知道，我以前问过老张，老张也不知道。他也不肯告诉我谁是‘鱼刺’。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 左少卿迟疑片刻，终于说：“那么，他是谁只能你知道，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杜自远一点头，“我明白，我会保密。以后，只能让‘槐树’的新交通知道。请你放心。” 左少卿静静地看着他，小声说：“我告诉你，他是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