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 猜疑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左少卿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在她的心里，任何小小疑问的后面，都可能潜伏着巨大的危险。晚上九点钟，她坐在“旋转门”海棠间里，思考的也是这件事，她现在的疑问，就是她的妹妹。 包间的外面有人轻轻敲门。没等她做出反应，那扇门就无声地打开了。她立刻看见杜自远那张有些兴奋的笑脸。 杜自远的第一句话就是，“左少，我接上头了。” 左少卿可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你没发现情况吗？你身后干净吗？” “都没有问题。”杜自远在她面前坐下，“我仔细检查过了。这是你的功劳，你除掉了黄枫林，去掉了他最大的危险。我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尽量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于志道身上。我提前去了澡堂，仔细观察过，没有异常。我出来后，也仔细观察过，同样没有问题。三天后，我们还在澡堂里见面，他会给我带东西来。” 左少卿惊愕地看着他，有点喃喃地说：“你千万小心，千万小心！” 左少卿心里却隐隐的仍然有一些不安。叶公瑾的注意力可能会转移到于志道身上，正是这一点让她有疑虑。叶公瑾这么好骗吗？不可能！ 接着，她就想到了她妹妹的身上。妹妹和她再亲，也是她的对手。 她并没有想到，这一次，叶公瑾真的被骗了，因为于志道那里，真的出了意外。 这个时候，杜自远从皮包里拿出几页纸，放在左少卿面前，“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订婚仪式上宾客的名单，咱们得最后定一下。” 左少卿拿起名单看着。这才是他们今晚见面的正事。 这天晚上，左少卿十点多钟才回到家里。 妹妹右少卿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她穿着睡衣睡裤，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什么书，好像还是一本油印的小册子。 看到姐姐进门，她立刻跳起来，“姐，你见到我哥了，商量好了吗？” “什么我哥我哥的，真不害臊。”左少卿不想给她好脸色。她从皮包里取出几页纸扔给她，“看看吧，这就是要请的客人。” 右少卿高兴地翻看着名单，不住地说：“好呀，好呀，人不多，该请的都请到了。姐，在什么地方办呢？” “已经说好了，就在‘旋转门’的小戏院里。都是熟人，好商量。” “好，好，好。”右少卿不住嘴地说。 左少卿换了家里穿的衣服，端着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意地问：“你最近忙什么呢？我看你现在也不在局里呆着了。” 右少卿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满脸都是很无辜的表情，“我？没忙什么呀。我有什么可忙的。” 左少卿盯着她，“臭丫头，你要骗我还差点火候！” 右少卿嘻嘻地笑着说：“真的没忙什么，不骗你。” 左少卿心里更加疑惑，“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右少卿笑得更加快乐了，“你说的是什么线索呀？” “‘槐树’的线索！”左少卿恶狠狠地说。 她心里其实有一个判断，妹妹这些日子可能确实在悄悄的找线索，但杜自远设的迷魂阵，极有可能让她，甚至还有赵明贵跑错了方向。那么，这样一来，就给了她推波助澜的机会，让他们继续往错误的方向跑。 “你真没找到‘槐树’的线索？”她眯着眼睛问。 “没有没有。真的不骗你。姐，我正在找你的线索呢。”她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臭丫头，别跟我耍贫嘴，当心我抽你！”左少卿心里疑虑更重，不想放过这个丫头片子，“我警告你，别想骗我！” “好的好的，我怕你还不行吗？等我有了线索，我第一个告诉你，行不行？”右少卿嘻嘻哈哈地笑着，一副无赖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这个判断让她的心情稍稍地松快一些。 她推推妹妹，“好了，说正事吧。杜先生说，咱俩在订婚仪式上可以唱戏，你选好什么折子了吗？” 右少卿嘻嘻地笑着，立刻从沙发上拿起那本油印的小册子，“姐，你看，这个戏怎么样？一个青衣，一个花旦，正好适合咱们两个演。” 左少卿接过小册子一看，竟然是京剧《红娘》。这个丫头片子还真会选。 说起来，《红娘》这个戏出于《西厢记》，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剧里并没有“西厢戏”。后来是“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因为喜欢《西厢记》里红娘这个角色，就亲自动手，根据昆曲《西厢记》和《拷红》里的内容，整理编写出来一个戏曲本子，定名为《红娘》。一九三六年十月，荀先生在北平哈尔飞剧院首演《红娘》，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左少卿翻了翻小册子，问道：“你选了哪一折？” 右少卿飞快地翻着，指着一页说：“就是这一折，你看好不好？” 左少卿定住眼睛只看了一眼，不由勃然大怒，回头瞪着她说：“臭丫头片子，你怎么选了这一折，你简直就是个流氓！” 右少卿可笑得前仰后合，打着姐姐说：“臭姐，臭姐，不许你瞎说。我就是觉得这一折好，就是好，我就要演这一折，怎么地吧！” 左少卿忍不住也笑了，“你就是个厚脸皮，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你就不能选别的段子，干吗非要选这一段。” 右少卿把她一推，“哎呀，你想一想呀，哪里还有合适的。一个青衣，一个花旦，戏份还要差不多的。总不能光让你一个人，让我在旁边傻站着吧？你想一想呀，没有更合适的了。” 左少卿想了想，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就没有说话。 右少卿就跳了起来，说：“姐，来呀，起来，咱们走一遍，走一遍。” 左少卿站起来说：“我反正就是四句唱，唱完了我就下去。看你一个人耍去。我可要警告你，这个戏已经够那个的了，你可不要再趁机胡乱发挥，让人家笑话。” 右少卿说：“有什么可笑话的呀，这个戏是什么样，人人都知道。” 左少卿说：“就算人人都知道，反正也不好。” 右少卿越发笑得厉害，“姐呀，有什么不好的，你也不看看台下坐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就好这个。我保证不发挥还不行吗？来来，该你先上场。” 左少卿没有办法，只得站在里间门口，娉娉婷婷地往外屋的中间走。妹妹在旁边看着，越发笑得开心了。她把姐姐的步子都给笑乱了。 这一夜，姐妹俩打闹到半夜才上了床睡觉。 第二天的上午，右少卿做贼似的溜进赵明贵的办公室。两人坐在桌边，头挨着头窃窃私语，很神秘的样子。 “老赵，昨天夜里，看我姐的口气，她好像有察觉了。”右少卿小声说。 “她察觉到什么了？怎么回事？”赵明贵有些惊讶问。 “昨天晚上，她一直问我，是不是找到‘槐树’了，要不就问，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你判断，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情况让赵明贵很惊讶。他太了解左少卿的精明了。她是真的有所察觉呢，还是另有目的？或者，她察觉我们已经接近“槐树”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右少，你没有露底吧？” 右少卿眼睛里闪出一丝锐光，“老赵，我可是右少。我还在找她的底呢。” 赵明贵连连点头，“好，千万不能告诉你姐。你觉得，你姐是不是有些紧张？” 右少卿想了想，“好像真的有一点。你什么意思？” 赵明贵就小声说：“也许我们真的接近‘槐树’了，让你姐紧张了。” 右少卿有些惊讶，说：“那个于志道，有可能吗？” 赵明贵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好。但你姐是什么人我可知道。要真瞒她可能瞒不住。我就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右少卿小声说：“我也等着看她的反应呢。那我走了，等有了情况咱们再碰。”她向赵明贵挥挥手，悄悄出了办公室。 右少卿心里对姐姐是真有一些疑惑。姐姐说过，美国人也在找槐树。她虽然没有说明这是什么意思。但细细地品一品，似乎是表明姐姐也在找‘槐树’，并且是为美国人找。这就有些奇怪了。她对这件事有点拿不准。 她心里很想把这件事告诉赵明贵。但姐姐和美国人的关系，这件事太敏感。有人私下传说，何俊杰所以会自杀，就是因为害怕他和美国人走得太近这件事被人揪住。右少卿心里也有些担心，如果把姐姐和美国人的事说出去，弄不好会送了姐姐的命，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弄清楚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这几天，右少卿安排手下的人，开始对于志道进行全程跟踪。所谓全程跟踪，说白了，就是时时处处监视于志道。在他上下班的路上，在国防部里，在他家里，一直到他每天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接触，都要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