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 怒火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叶公瑾盯着左少卿。在他的心里，她就是罪魁祸首。他问：“左少，你为什么要放走侯连海？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左少卿喘息着也盯着他，一摇头，说：“处长，有话还是回去在会上说。现在赶快撤。于志道可能很快就会派他的部队来，这里不能呆了！” 叶公瑾立刻听明白了。他们如果被于志道的部队包围在这里，那就叫“人赃俱获”。招待所门前的炸药，反而会成为他谋害国军高级将领的罪证！ 他挥挥手，“撤，都撤！” 左少卿和右少卿分别带着各组的人，分批撤离小院，分头前往停车的地方，然后乘车离开。小院的内外，终于安静下来。 在左少卿的眼里，一场天大的灾祸就此消弥。但在行动二处里，敌意和猜忌正在渐渐升起。这一点，在二处工作会上，完全暴露出来。 这一天的下午，二处各组的人全部撤回局里，各自休整和补充。 还在准备室里，鲁城就很不安地看着柳秋月，时时注意她的脸色。 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柳秋月拉到一边，小声说：“秋月，早上的事，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幸亏是你提醒我，才没有出现错误。少主那里，少主那里，请你一定替我……替我，遮挡一下，遮挡一下，秋月，求求你了。”他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 柳秋月一直冷冷地盯着他，看他说得可怜，终于软下心肠说：“还是你自己对少主说吧。我不能替你撒谎。少主饶不饶你，看你的造化吧。” 这个鲁城，挺高的个子，此时脸色苍白，背也驼了下来。他不住地点着头，“好，好，我向少主坦白。少主要是发火，求你好歹拦一下。” 他们这么说着，一起回到左少卿的办公室。 左少卿坐在桌旁正在翻看简报。抬头看见他们的样子，就已经知道有事了。她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柳秋月回头盯了鲁城一眼，说：“少主，鲁城向你汇报，就是早上的事。” 这一句话，立刻引起左少卿的警觉。早上正是她最紧张的时候，其中最大的担忧就是鲁城这里出现问题。她站了起来，走到鲁城面前，简洁地说：“鲁城，你说。” 这个时候，柳秋月就站在旁边看着，这是一。其次，撒谎是什么后果，他也知道。这个鲁城虽然胆颤心惊，却是一句假话也不敢说，就把早上的事，特别是赵明贵如何诱惑他的过程，原原本本、结结巴巴地全说了出来。 左少卿回头瞪着柳秋月，“是吗？” 柳秋月一点头，“是。” 左少卿此时已经怒火中烧。她在前面拚命，最怕的就是后方作乱。这个鲁城如果真的带着人去招待所抢人，不要说能不能抢到人，他们自己也会被炸死！王八蛋！这件事里最让她震怒的是，如果赵明贵真的起爆，自己被炸死事小，“槐树”也会被炸死。她一年多来，硬撑着站在这里坚持，就他妈的全部白费了！ 她的眼睛已经瞪了起来，闪着凌厉的黑光。她狠狠地抡起巴掌，用力抽在鲁城的脸上。仍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鲁城两边的脸立刻一片紫红。他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嘴里含糊地说：“主子，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 “你怎么不长脑子！”左少卿吼了起来，“赵明贵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你他妈的长个猪脑子！赵明贵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你还敢去救人吗？你敢吗？赵明贵会把你带去的人全部炸死！” 左少卿恨得全身发抖，她原地转了一圈，回头瞪着鲁城，仍不解气，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这一下，鲁城的脸彻底紫了。 左少卿厉声吼叫：“你救得了人吗！那里面有十几个国军高级将领，最小的也是少将！如果都被炸死，咱们二处就彻底完蛋！包括你这个王八蛋！” 鲁城这个时候真的是后悔极了。他伸手抽了自己几巴掌，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主子，我真的错了。幸亏是秋月提醒我，幸亏是秋月提醒我。我该死！” 柳秋月终于开口说话，“少主，赵明贵这次可不是个东西，他是利用鲁城想救你和右少的心理，骗他的。少主，赵明贵可太阴险了！” 鲁城感激地看着柳秋月，连连点头，“是，是，我差一点上了他的当。” 左少卿心里当然明白这一点。她过去一直把赵明贵当作一个明白人，说话做事还比较讲道理。现在来看，他是精明过了头。 她说：“你们以后要当心他，你们都要当心！鲁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个时候，赵明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在为今天早上的事后怕。 他确实是个精明的人，也是个明白的人，冷静的时候尤其如此。他现在就很冷静。他到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今天早上他做过头了。 赵明贵坐在寂静无声的办公室里，心里极其后悔。 今天早上，如果十几个国军高级将领真的被炸死，最后的结果是什么，真的很难预料。很有可能，他不能不想到，很有可能会极其糟糕！这件事一旦追究起来，叶公瑾不会有好下场，二处不会有好下场，其中最不会有好下场的，就是他自己！ 叶公瑾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二组的鲁城和柳秋月，如果能活下来，当然也会说是他指使的。最后的结果，让他此时感到后怕。 妈的，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赵明贵这个明白人，此时只要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他妈的，我有点利欲熏心呀！何俊杰死了，留下一个主任秘书的位子。他明白，他确实想要这个位子。 妈的，我怎么就没有想清这个后果呢？现在他可以肯定，他再次得罪了左少卿，可能还包括她的妹妹。他现在非常后悔。他早就告诫自己，遇到事情能不上前就尽量不上前。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赵明贵是个精明的人。但精明的人在利益面前，也极少能控制住自己。 第二天上午，二处的工作会在会议室里召开。 开始是右少卿，后来是左少卿，汇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发现卡车，到发现那个要命的起爆开关，到右少卿被抓，再到夜袭拿下小院，整个过程一清二楚。 但说到控制起爆开关的问题时，左少卿的脾气在所有人的预料中爆发出来。 “赵明贵！”她凶狠地瞪着赵明贵，一拍桌子吼道：“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支走鲁城，你想把我们都炸死吗！” 赵明贵不得不做出和善的笑脸，勉强地说：“对不起，左少，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我就是看到已经是早晨了，你和右少都没有出来，我是为你和右少担心。所以才和鲁城商量，我是商量，想听一听他的意见。” 左少卿厉声说：“你少来这一套！你把我当傻子呀！你敢在我的背后搞鬼！” 叶公瑾不得不说话，“左少，冷静一点，有话慢慢说。” 左少卿回头瞪着叶公瑾，咬着牙说：“处长，我想问一下。下面的弟兄告诉我，赵明贵说，是你让他来指挥鲁城的。我现在就想问一下，是不是这样？” “不是。”叶公瑾干脆果断地说，“我从没有叫他去指挥别人。” 赵明贵垂下了头，脸色苍白，也不敢再说话。有事的时候，长官如果不肯替你撑腰，你就是说一万句也没用！不管有了什么事，长官的支持都至关重要呀！ 左少卿大声问：“那么他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那些高官一旦被炸死，我们二处跑得了吗？我们今天在座的人，都跑得了吗！” 叶公瑾的目光有些阴鸷地看着左少卿。他感觉，自己也成了被质问的对象。 他只能尽可能缓和地说：“左少，你说的没错，那么干，结果会很糟。但我不会那么糊涂。我在楼上看到招待所前面的情况，就一再说，不能动，不能动。不过，我理解，明贵只是有这个想法，是想救你和右少，但并没有采取行动。” 左少卿盯着叶公瑾，她明白，事情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再往前逼就过头了。她说：“处长，幸亏你在。否则，我们真的会闯下大祸！” 叶公瑾脸上露出微笑。他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这个左少卿真不是一般的精明。到了该转弯的时候，她就会转弯，并且转得自然，不露痕迹。 他点点头说：“左少，你说的没错，我们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个想法。左少，我们还是继续开会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各位，今后在此类问题上，我们都要谨慎，决不能马虎大意。否则，就会给我们带来危险。” 左少卿不说话了。她想说的已经都说了。她希望，这一通火会让后面的事更容易对付。她知道，叶公瑾不会就此罢手，一定会问侯连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