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 遇刺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这个时候，叶公瑾慢慢站了起来，对左少卿说：“左少，我现在把寻找‘槐树’这个任务，再次交给你，要求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找到‘槐树’。你有问题吗？” “处长，我一定会尽全力。”左少卿目光坚定地看着叶公瑾。 天下的事，有的时候也很滑稽。左少卿奉了中共华北局情报部的命令保护“槐树”，现在又奉了保密局叶公瑾的命令，寻找“槐树”。这样一个处境，当然是很困难的。她面临着多重危机，只能小心谨慎地从事。 但是，杜自远曾经警告过她，张乃仁可能会寻机刺杀她。左少卿再小心谨慎，也躲不过这次刺杀呀！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现在正是冬天，天亮得晚，南方的冬天又多是阴天，天亮得就更晚了。 南方的冬季，潮湿而阴冷，让许多见过冰雪天的北方人也受不了。路上的行人在这个湿冷的早上，只能低着头匆匆地赶路。 张雅兰此时站在街边二楼的窗口，目光同样冰冷地注视着街上的行人。她穿着一件碎花中式棉衣，脖子上围着紫红色的毛线围巾。她看上去就像一个邻家的姑娘，正闲得无聊地看着街景。 她的伤已经基本上痊愈，但身体还比较虚弱，脸上更是瘦而苍白。杜自远告诉她，如果身体差不多了，就回去上班。 杜自远坚定地对她说：“雅兰，你就是一颗钉子，再困难也要扎在那里。你能扎在那里，就是你目前最大的任务！” 她已经想好了，准备过几天就回去上班。她要像钉子一样扎在国防部里！ 她本来可以现在就上班的。但两天前，父亲走进她的卧室，小声告诉她，他要干掉左少卿，他说：“雅兰，我要为你报仇，也为王师长报仇！你同意吗？” 父亲的计划，让张雅兰的心里激动起来。她恨死那个女特务了。这些天的报纸她都看过了。这个女特务暗杀了侯连海，一枪毙命，手段极其残忍。 她的眼睛里冒出了火，“爸，我能干什么？” 父亲说：“你只需要指认她就行了，会有人动手！”他想了一下，又说：“不要告诉你们的人，他们可能会阻止你。我不想让他们插手！”张乃仁严厉地警告女儿。 张雅兰明白，父亲说的“他们”，是指杜自远。她认真想了一下，除掉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特务，对党组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父亲说：“会有人动手！”因此，她没有危险。再说，有危险她也不怕。她真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女特务！ “爸，悄悄地干，不让任何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她小声说。 “对，就是这样。这件事做完后，你该回去上班，还回去上班。行吗？” “行，我没问题！”张雅兰的嘴角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杀气。 现在，她静静地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路上的行人。今天是她第二天等候。 终于，她看见街上出现一辆黄包车，车上坐着两个女人。她们穿着几乎同样的衣服，脖子上都围着厚厚的围巾。她扭回头说：“胡头，来了，你看。” 胡头穿着灰色的棉衣，头上戴着毡帽，出现在窗口，按她的指点向街上看去。 “是两个人。”他轻声说。 “她们是姐妹俩。你要注意，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你看清楚了，不要看错了。” “小姐放心，我不会看错。”胡头不动声色地看着黄包车上的两个女人，一直到她们走过，消失在街角的另一边。 张雅兰轻声说：“每天傍晚时，她们下班时，仍然会从这条路上走过。你最好选择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趁着天黑的时候动手。” 胡头用力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干得干脆利落！” 这个时候，左少卿和妹妹在许府巷门外下了车，进了许府巷大门。 她心里其实一直很紧张。王振清已经警告过她了，叫她小心。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很警惕。这两天，她已经察觉到最近有人在跟踪她。她意识到，这一定是王振清的人。想到这里，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王振清的人刺杀她，她可不能全力反抗呀！ 最近一段时间，一组对她的监视跟踪，其实已经停止。这是她能感觉到的。到了许府巷后，对她的电话监听也已经停止。这是柳秋月告诉她的。 “少主，我检查过，电话没有窃听。”柳秋月小声告诉她。 左少卿默默地盯着柳秋月，心里一直在判断着她的想法。这丫头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简直就像是华北局情报部给她派来的助手，处处替她着想。这个情况虽然对她有利，却还是让她有些惊恐。关键时期，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呀！ 叶公瑾还在寻找“槐树”。这项任务已经在二处的工作会上明确交给她了。 “左少，明贵会配合你。”叶公瑾温和地说。 左少卿明白，赵明贵其实是在监视她。叶公瑾通过赵明贵，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怎么才能转移叶公瑾的视线呢？这是左少卿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但她找不到任何机会。她此时真的是忧心如焚。 她从赵明贵手里接收了还是当初黄枫林留下的监听系统，监听郭重木和于志道在家里、办公室里的说话声。她亲自监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不会有任何成果。 郭重木肯定已经受到杜自远的警告，在家里和办公室里说话都很谨慎，绝对听不到任何意外的话。于志道那里，则根本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她让柳秋月安排专人负责监听，每天上报监听简报。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 目前她心里最直接的忧虑，竟来自王振清。她感觉这一场灾难是躲不过去的。最让她忧虑的是，她不能激烈反抗。对于志道，她可以毫不客气，该开枪时就开枪。对王振清不行。杜自远告诉她，对王振清的策反，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傍晚，该下班了。左少卿决定早一点走，想一个人先回家。如果王振清想动手，应该是她一个人的时候。既然是这样，那就早一点来吧。她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暗杀的准备。 她去一组看了一眼，妹妹正在组里忙着。她向妹妹挥了一下手，就往外走。 但妹妹还是追了出来，叫道：“姐，你怎么着？”她眼睛里满是疑惑。 “没什么，我想早一点回去，躺一躺。”左少卿不在意地说。 “你怎么了，病了？”妹妹有些不放心。 “可能吧，也有点累。你忙吧，我先走了。”左少卿尽量轻松地说。 “你再等一会儿不行吗？我这里一会儿就完事了。”妹妹拉住她。 “你忙你的，我先走了。晚饭给我带一点回去就行了。” 妹妹右少卿不放心地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 左少卿独自出了许府巷大门，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顺着路边的阴影向前走。出了街口，她叫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中山南路。” 夜风很凉，潮气像水一样扑在她的脸上。左少卿裹紧了短外套，把围巾系紧，抵御着夜里的寒风。她感觉，如有危险，应在今夜。 到了中山南路，在她家小巷外面的街口，她下了车，让黄包车走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寂静让她不安。她先进了路边的小店，买了一包烟，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慢慢地吸着。她又想了想，便脱下外套，披在身上。外套有点厚，逃命的时候，可能不利索。她可能还需要这件外套的掩护。 她吸着烟，慢慢向小街里走去。 小街里更加昏暗，街边的窗户里亮着暗淡的灯光，如鬼魅的眼睛，窥视着无人的街道。一阵风从街那头吹过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裹紧外套，继续向里走。 几分钟之后，她隐约看见，前面的阴影里似乎停着一辆车，似乎还有人站在车旁。她停下来，等待着，想看看对方怎么行动。 她听到身后的街口那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哨声，然后就是奔跑声。她知道，这是通知前面的人，她已经到了，对方就要动手了。她现在看清楚了，车旁的人其实一直在向她这边看着。此时他们离开汽车，向她这边走过来。 左少卿一动不动，冷静观察着他们的举动，也在心里考虑逃生的方法。 黑暗的小巷里，那两个人继续向她这边走过来。他们经过一个亮着灯光的窗口时，她才看清楚，他们手里提着的是冲锋枪。 老天，他们绝不想给她任何活下来的希望呀！左少卿不再犹豫，回头就跑。她的枪就挂在腰上，但她不想用。她一边奔跑一边观察两边的墙壁。 后面的冲锋枪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子弹如雨点一般打在她身边的墙上。她左右躲闪着飞快奔跑。冲锋枪连续不断地响着。她终于看见前面的围墙稍矮一些。她猛地扑倒在地上，身上的短外套飘起来，并且离开她的肩膀。外套正要向下飘落时，她已经又纵身跃起，攀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