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 异心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槐树”在那一次见面曾经告诉杜自远，“下一次来，我会把这个计划带给你。杜先生，我感觉，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传递情报了，你要及时接收。国军的这次战略部署，非常重要！” 但是，现在杜自远和“槐树”的联系却中断了，他不能不为此焦虑。 杜自远第二件焦虑的，是最近几天，他一直在看左少卿送来的绝密档案。 他开始不明白左少卿的用意。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左少卿是在找“水葫芦”。“水葫芦”是悬在左少卿头顶上的剑，也是悬在华北局情报部头上的剑！这个特务已经深入到华北局情报部内部，并且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这个情况就太危险了！ 考虑到这一点，杜自远每夜研究这些档案到深夜。但是，他只找到保密局潜伏在南方局和上海市党组织的特务，却没有找到“水葫芦”的丝毫线索。这个情况让杜自远陷入深深的忧虑。他很想和左少卿见一次面，把这个情况碰一碰。 但是，他也明白，为了“槐树”安全，至少目前，他不能轻易去见左少卿。 杜自远在给华北局情报部的电报里，汇报了他找到的两个线索。第二天，华北局情报部回电，询问线索的出处。 杜自远再次忧虑起来，他可不敢提这个出处。他甚至怀疑这个回电就是“水葫芦”经手发过来的。这件事更让他坐立不安。 但是，在相关的人中，有一个人却大喜过望，他就是程云发。程云发竟然找到一个叶公瑾涉及军火交易的证据，并且是和最近的这次军火交易有关的证据。 这天夜里，程云发趁办公室里没人的机会，给远在杭州的督查室杨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报告了这个情况。 心怀鬼胎的程云发掏墙打洞，费了一番周折，还花了一些钱，终于找到的这个证据，其实就是当初杜自远交给叶公瑾的那一张支票的存根。 当时杜自远告诉叶公瑾，这张支票是刚刚收到的。叶公瑾追问是谁交给他的。杜自远告诉他，是张雅兰。 程云发找到的，就是这张支票的存根。他所以费了一番周折，还花了一些钱，是因为他逆向追踪，竟查出这张支票上的资金，是从常福的账户上转过来的。 程云发从右少卿那里学来的一点银行转账的知识，竟在这里意外派上了用处。最能说明问题的是时间。存根上的时间和常福转账的时间，全部是今年的八月份，肯定与年初的军火案无关。他肯定，这是一次新的军火交易。 最要命的是这张支票上的数额，竟然是六千美元，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程云发拿到这张存根，又查到这个结果，心里真的是狂喜。他在心里想，你叶公瑾绝没有好下场！ 说起来，赵明贵惦记的是小小的主任秘书。但程云发惦记的却至少是个副处长。 督查室的杨主任接到程云发的电话很高兴。他非常清楚一点，这个叶公瑾就是毛局长的死敌。如果能拿到这个证据，将是他在毛局长面前立功的好机会。他第二天就乘火车赶回南京，与程云发在“旋转门”里秘密见面。 这天夜里，“旋转门”里仍然一如既往地热闹。虽然战局不好，但娱乐行业却不受影响。长江以北的有钱人都纷纷逃到南京，以做进一步的打算。所以，“旋转门”里比以往还要热闹一些。 小丫头徐小玉，也仍像以前一样忙碌。她为客人们端茶倒水，忙得要小跑才能应付。她的恶煞星程云发很长一段时间没到“旋转门”来，让她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端了一托盘茶壶和茶杯，正从后厨里出来。她穿过过道，正要去另一边的小走廊。她突然呆住了，几乎把手里的托盘摔在地上。 她看见程云发穿着一身西装，正走进大厅，然后就向旁边的小走廊里走去。徐小玉举起托盘，遮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她惶恐不安地猜想，这位程先生一定是和什么人见面。她小心地移动着，向那条小走廊里张望，看见程云发进了一个单间。 徐小玉又把心里的勇气鼓了又鼓，把茶水送给客人后，就溜到那个单间的门外，偷听里面的谈话。 这个程云发一进单间，立刻看见杨主任已经坐在里面了，并且微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就慌了起来，忙不迭地从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杨主任面前。 杨主任一边伸手示意程云发喝茶，一边拿起信封，从中抽出两张照片来。第一张照片上正是那个存根。他首先看见的是存根上的数额，“哟，程老弟，是六千美元呀！这么大。这张支票是给谁的呢？” 程云发立刻说：“杨主任，请看下一张照片，是这个存根的背面。” 杨主任看了下一张照片，一时不太明白，就抬头看着程云发。 程云发指点着照片解释道：“您看，这个背书人是杜自远，他是敬业银行的经理，叶公瑾就是在他的银行里开的户。再看持票人，是‘伊公子’。” 杨主任一时还没有明白，问道：“‘伊公子’？这个‘伊公子’是谁？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给我的银行资料就是‘伊公子’的，是叶公瑾！对不对？” “对呀，就是叶公瑾，伊公子就是叶公瑾，这是谐音。”程云发急忙说》 “这就是说，叶公瑾曾经收到一张六千美元的支票。但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杨主任抬头看着程云发。 “杨主任，请您听我解释。我查到了这笔钱的来源，是从联勤总司令部以前的一个军官，叫常福的人，从他的账户上转过来的。而这个常福，就是因为参与了年初的军火案被关进陆军监狱的。您再看看这个日期，是今年的八月份。这个时候，常福还关在陆军监狱里呢。您想想看，一个关在陆军监狱里的人，却从银行里划给叶公瑾六千美元，这说明了什么？” 杨主任听清这个关系，立刻明白了。他向程云发点点头，“好，太好了！这就说明，叶公瑾和最新的这次军火交易有关系！是不是！” 程云发连连点头，“您说的对，他就是有关系！” 杨主任想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给我。” 程云发连忙点头，“杨主任，我回去就写一个详细的材料，然后给您寄过去。” 杨主任笑着向程云发点点头，“程老弟，我可以告诉你。我回去后，一定会向毛局长汇报这件事。现在，毛局长已经记住你这个人了。你现在只要再做出一点成绩来，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是个副处长。” 程云发听到这个话，兴奋得脸都发红了。 徐小玉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并不能完全听清楚，只能听出一个大概意思。 正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一个女招待向她喊：“小玉，徐小玉，给我帮帮忙。” 徐小玉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就走。走到半路，她忍不住恐惧，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程云发站在单间门口，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吓得慌忙钻进后厨里，这一晚上，再也不敢出来了。直到柳秋月今天有空，去“旋转门”看她。徐小玉这才像遇到救星一样，把今天晚上听到的话，都告诉给她。 这个时候，夜更深了。左少卿坐在办公室里还没有走。 她慢慢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柳秋月。她轻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柳秋月也小声说：“就是刚才，我去旋转门看小玉，她吓坏了。她说老程看见她了。她说老程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她。” 左少卿很疑惑，“这个程云发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秋月说：“少主，老程这是在背后抓处长的把柄，想把处长弄倒。” 左少卿摇摇头，“他把处长弄倒了，也轮不到他当处长。” 柳秋月急忙说：“我听小玉的说法，另一个人好像是督查室的杨主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毛局长在抓处长的把柄。看来毛局长是非把处长整倒不可了。” 左少卿点点头，这个说法倒是有点道理。她心里想着这些事，徐小玉虽然说的不清楚，但到了她的耳朵里，都是一清二楚的。钱是从常福的账户上出来的。那么，程云发就真的抓到了叶公瑾的把柄！ 她说：“秋月，很晚了，回家吧。小玉说的事，让我考虑一下。” 夜里十二点半时，左少卿才回到家里。 妹妹已经上了床，听到她进来，就大声喊：“姐，你快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左少卿洗了脸，洗了脚，很快脱了衣服上了床。她一上了床就抱住妹妹。 妹妹就跟杀猪似的尖叫起来，“妈呀，你冰死了，冰死我了！” 左少卿也咯咯笑了起来。姐妹俩就在被窝里折腾起来。姐姐要把冰凉的手放在妹妹腋下。妹妹一边躲闪，一边掏姐姐的胳肢窝。等她们闹够了，身上也暖和了，她们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