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香消玉殒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黄昏时分，一道绚丽的晚霞直铺海面。 远远望去，霞光里的村落如海市蜃楼般美丽。 仅是隔了一片海，两边的世界却如恍如隔世般遥远，青石铺就的山道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青叶，而那片片青叶已快被鲜血染红。 我虽有寒剑在手，逼得赤月不敢靠近，却根本不懂如何化解她那复杂而变幻多端的招式，时间一长不禁开始暗暗着急，再加上时不时想看看萧漠与辰夕的战况，好几次因分心差点被赤月的掌风击中。 就在我被赤月的掌风压迫的无力还击之时，耳边蓦地传来明佑的声音，我暗暗惊讶，余光瞥见他仍在与黑衣人周旋，恍然明白他正在用传音入密之术与我说话。 “颖儿，气沉丹田，定下心神，莫要乱了阵脚，幼时我曾听父亲讲过赤月所练的掌法叫催风掌，出手极快，招式狠毒，很容易令对手乱了手脚，但这个掌法也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它的阳气太重，所练之人若不是纯阳之躯身体便无法承受，练得久了这阳气便会凝聚于掌心渐渐侵入血脉，你只要刺破她的掌心，她体内的阳气一旦消散，功力便会随之大减——” 我暗暗领会，顿时打起精神，心里默念口诀，待赤月再次击出一掌时我的手微微一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而等她的手掌逼近之时，我聚精敛神用尽气力朝她的掌心刺出一剑。 就听“啊”的一声惊叫，寒剑的剑光竟已刺穿她的掌心，而我也被她的掌风击倒在地，唇角溢出一缕血丝。 “你怎么知道这个破绽？”她猛地瞪着我厉声道，掌心血流如注，身子也隐隐在发抖。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我冷冷地盯着她，双手执剑一步步走近，凝聚气力再次朝她挥出一剑，虽然这次她已有防备，却还是被寒剑的剑气逼迫得连退了数步，遮面的红纱也倏然飘落，露出一张遍布红斑丑陋至极的脸。 所有人看到那张脸都为之一震，她那绝美的身影在那张脸的映衬下仿佛是一种讽刺。 “啊——”她愣怔了一秒，忽地掩面嘶吼一声，瞪着血红的眼睛再次朝我狠狠地扑了过来。 “小心——”萧漠和明佑担忧的声音同时传来。 幸好我早猜到她的脸已毁容，并没有因此乱了心神，当下挥剑挡住了她的掌风，这一掌的功力明显弱了许多，还未等靠近，她的身体便被寒剑的剑气给震飞了出去。 “——不，这不可能，我不会输——”她挣扎着爬起来，表情痛苦万分，低头的瞬间余光似是从地上一把断剑上看到了自己的脸，顿时掩面哀叫起来。 “不要看我，都走开——走开！”突然，她抱着头远远的躲开众人，跌跌撞撞朝一片浓密的山林狼狈跑去，身影渐渐消失—— 我微微叹了口气，罢了，虽然没有亲手杀了她，但她身中剧毒已无几日可活，而看方才的样子，怕是已经疯了。 回过神来，突见湖面巨浪翻涌，辰夕与萧漠正凌空纠缠在一起，我隐约瞧见辰夕雪白的衣衫上透着点点鲜红的血迹，而萧漠的衣衫上也有好几处被割破的痕迹，看来两人都已负伤了。 今日是最后一战，赤月必定会倾尽全力，所以除了辰夕，这些黑衣人也个个身怀绝顶武功，洛痕、乔玉等人此刻都已身受重伤，虽有明佑的帮助，却还是渐渐不敌。 我暗暗思索了几秒，扬声冲湖岸上的辰夕喊道，“赤月已败在我的剑下，你敢不敢跟我一战！”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冰冷如箭一般朝我射了过来，不待我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子一晃人已掠至我面前。 “你干什么？”萧漠随后赶到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厉声道。 “你快去帮帮洛痕，他们快撑不住了，辰夕就交给我来应付，相信我！” “颖儿，我——”他眉峰紧蹙还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杨青、流云突然哀嚎一声倒在了血泊中，洛痕也已身中数刀命在旦夕。 “快去啊——”我噙着泪焦急地喊道，他终是看了我一眼，转身朝那些黑衣人飞奔过去。 我凝望着他的身影，心里蓦地泛起阵阵苦涩。 萧漠曾告诉我，他的母亲临死之时曾交待他一定要好好待辰夕，以弥补她心里的遗憾，如今，辰夕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倘若真的杀了他，这一生他都将无法释怀，而我，也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自相残杀的一幕。 所以，我宁肯自己来面对辰夕。 “出手吧！”他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残忍的杀意。 “辰夕，求求你，快点清醒吧！” 望着那张分外熟悉的脸，泪水自眼角缓缓坠落，我定下心神慢慢举起剑，手却冷的发抖。 剑光化作一道圆弧将他的身子罩在其中，他的脸微微变色，蓦地弃掉手中剑凌空掠起朝我击出一掌。 他这一掌的威力似是远胜赤月的催风掌，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然刚站稳身子就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扑面而来，失神间寒剑已脱手而飞，而我的身子也被这吸力往前拖拽了好几步。 “——颖儿，当心——”萧漠惊惶的声音蓦地传来，我微微转过头，余光瞥见他不顾黑衣人的纠缠正拼了命朝我赶来。 隐隐感觉一道寒意袭来，我扬起脸，就见辰夕手执寒剑朝我刺来，我想躲，可那一刻身子却被凌冽的剑气逼迫的动弹不得，心——开始一点一点下沉。 发丝被剑气割断，零乱地在空中飘舞着。 我眼睁睁看着那把剑刺进胸口，那一瞬，一阵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伴随着萧漠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四周忽然静了下来。 寒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刹那，辰夕的表情猛地僵住，那对冰冷无情的眸子里突然隐隐泛出水光。 我静静地望着他，忍着痛弯唇轻轻笑了笑，“辰夕，也许——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清醒过来，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我死得就太不值——” “胡说什么，我不准你死！” 身子倏然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伏在他的胸口，那一刻心里所有恐惧的、不安的、痛苦的情绪全都消失了，我挣扎着扬起头凝望着他的脸，泪水突然断了线般滑落。 “漠，对不起，以后我怕是不能陪你了——” “放心，”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神情渐渐安静下来，目光深深望着我语声坚定道，“我不会离开你，无论生与死，我都会守着你！” “——不要，”我紧握他的手用尽力气语声嘶哑道，“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反而是种解脱，你——还有好多事要做，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他默然望着我，神情悲痛至极，一滴泪悄然滑出眼角，滴落在我脸上。 心突然剧烈地痛了一下，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我努力睁眼想看清他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轻抚着他的面颊。 “——答应我，好好活着，否则我死后马上就去喝孟婆汤——投胎转世，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胸口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一阵强烈的疲倦感蓦地涌遍全身，我只觉身子越老越沉，手缓缓坠落下来。 我半睁着眼睛留恋着望着萧漠，唇角微微凝起了一丝笑意，最近频做恶梦，我早就预料到这场恶战中有人会死去，幸好，死的人是我。 漠，原谅我太过自私，如果死去的人是你，我实在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你还有寒极门，有你的凌月国来支撑，而我，只有你。 天际最后一缕霞光也渐渐隐没。 我最后看了一眼萧漠，疲累地阖上了双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