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仇怨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飞仙门宗堂坐落于藏剑峰，有五大奇峰环绕，钟灵顶秀，云烟袅袅，在江湖之中久负盛名，为数百年来首屈一指的造化奇门，剑修之术独步天下。藏剑峰被五大奇峰环绕，每一奇峰各有数小峰烘托依靠，除五大奇峰之外的众多小峰，皆是外门弟子的清修之处，等待鱼跃龙门的时机。 前段时间清水寨被妖宗所害，但黑水寨最终因势力锐减投靠了清水寨，也算因祸得福。碧鹤峰处理战乱善后，萧远、叶孤城与碧罗三人则跟随孙仲来到了飞仙门。横滨楼一代已然无事，更多的是希望叶孤城与碧罗能够习得一身本事，将来好助威清水寨，成就一番事业。但碧罗终究是女子之身，众多的希望还是托付在叶孤城的身上。 三人刚刚来到飞仙门最外峰的一带，距离藏剑峰还有相当久远的距离，不当当是路程而已，实力之差更有着天壤之别。那一藏剑峰便是曾经玄青清修的地方。 到了夜幕将垂之际，落霞峰霓霞漫天，将山峰铺上了一层游荡的像纱一样的雾气，骤然汇聚，被晚风一吹又消散了，流向山谷的尽头。而山谷之中偶尔会涌出一阵阵白雾，与霞光霓彩纠缠环绕，化作丝丝的，像少女唇黛一般颜色的缥缈雾霭，好生美丽。 在那一片茫茫暮色之中，有一竹林显得各位入眼，闪耀着斑驳的霓光，清冷而索然。 萧远地走向了那片竹林，这背影像极了玄青在蓬莱祭坛上的身影，清冷孤独，凄凉而沧桑，实在不是他这大好的青春年华该有的苍老。 竹林的竹子与外面的竹子格外不同，修长而匀称，仿佛女子的手，清丽娟秀得很。萧远轻轻抚摸着其中一根。咻咻两声，剑影一闪，竹子被切出整齐的切口。萧远回头一看正是碧罗和叶孤城，碧罗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中，嘟囔道：“就你那样跟闹着玩没区别！估计连一只鸡都逮不死！”萧远惊道：“你做什么？好好的砍了干嘛？我只是看看！” 叶孤城好奇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拿到房间里自己种不成？哈哈哈！” 萧远冷笑两声说道：“我喜欢萧！你个大草包就知道舞枪弄剑的怎么会懂呢！” 叶孤城从来不知道萧远的喜好，感觉有些意外，问道：“有人喜欢刀剑法宝，有人喜欢金玉美女，或追求至境修为，或游历山川名记，唯独你一个大男人喜好器乐清萧！实属怪胎！” 萧远白了他一眼，道：“萧乃情乐，我最喜欢。”族长是在蓬莱山脉的一竹林中发现我的，那时候我还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族长就给我起名姓萧，名远。萧，注定索然！远，注定漂泊！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我这一生再无安身立命之地，寂寞如影随形！ “谁家的野孩子敢动我的竹子？”一蛮横少女手持长剑在路口处慢慢走了过来，她身旁还有一位翩翩公子，举手投足颇有谦卑韵味，迥然不同的两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还从未见过这般刁蛮没有礼数的姑娘。碧罗虽然蛮横但也讲理，刀子嘴豆腐心，而眼前这女子有过之无不及，那嘴皮子的功夫如刀剑冰戟，刺得人心里几分冰凉，几分愤懑！ 碧罗听她这句话火冒三丈，顶嘴道：“谁家的次路货色在这里撒野，你娘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家教吗？” 随着碧罗火药味极重的一句话过后，这少女突然停止了下来，没有说话，看了碧罗几眼，一路朝她走来，越走越快，越来越急，真气慢慢汹涌了起来，她手中的长剑发出一丝尖锐的嘶鸣，浑厚而沉重，散发阵阵古老的戾气，威压逼人！四周竹林摇动，竹叶被凌冽的剑锋刮落了一阵有一阵，四分五裂！这剑绝不是凡物！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神兵？此人的武功修为也颇为可怕！不由令碧罗等人皆是一惊，直谈不可思议。 形势剑拔弩张。 这竹林怎会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是她的也犯不着要痛下杀手。瞧这女子飞扬跋扈的姿态，真气激荡，显然要致人死地！ 那翩翩男子喊了一声：“师妹！”一道极影横冲而来，将女子拉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手，用自身的功力将女子身上的剑气猛然镇压下去。女子冷哼一声，四周的威压消散了。这男子的修为居然在她之上！光凭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粹剑气，叶孤城等人遥不可及！ 叶孤城站出来作揖道，面露欣赏：“敢问两位英雄尊姓大名，武功修为如此之高？十来二十岁的年纪中，两位可算天下翘楚！” 翩翩公子，白衣无尘，微笑作揖道：“方才我师妹冒犯到各位，望各位海涵见谅！我叫浪逐云，师承司徒权大长老，飞仙门五大奇峰之一天堑峰门下。” “师兄你犯得着给这些小杂碎礼让吗？”女子孤傲无礼，令浪逐云万分尴尬！ 碧罗怒火中烧，骂道：“亏你还是长老门下，看你修为该是内门弟子，有你如此无理之人，你在外算丢尽了你家师傅的脸面！怕你娘被你气死得早，不然怎会放任一个泼丫头到处撒野作贱！” 这一番话刚出口就被叶孤城和萧远捂住了嘴巴，奇毒无比，连他们俩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毒辣气势远胜眼前的这女子。也不知萧远他们如何惹到了眼前的人，怎就莫名其妙惹上门了！ 女子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别提有多难看了，万万没想到碧罗这丫头骂人的本事这般厉害。浪逐云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便挤出一点微笑对师妹好声好气说道：“霜凌师妹…” 霜凌咬牙切齿，欲拔出手中的长剑，剑锋微微出鞘的那一刻，剑吟响彻天穹，如龙吟咆哮九天之上，震耳欲聋。 浪逐云大惊失色，大叫不好，瞬间真气猛然鼓动，如遇生死绝境，将所有功力爆发出来，欲要压制霜凌手中的剑肆虐而出的剑气，却轰的一下被震退数丈，接连后退了几步，无法站稳，双手因受到剑气重创而颤颤发抖，手心淤血渐渐显露。 万钧威压以不挡之势将叶孤城等人逼得后退，令人脑际轰鸣裂痛，痛苦不已。 霜凌手中的剑与身上的剑气交融一处，剑气化作波浪，往地面一沉，大地颤抖，频率极快，就像被绷紧的琴弦，断裂前的那一刻。叫嚣道：“敢骂我，我杀了你！” 忽然，霜凌痛叫一声，还未拔出的长剑应声掉在了地上，她右手手背赫然插了一片完整的竹叶，柔软脆弱的叶柄入肉三分。霜凌四处望去只有一个老头子拿着扫把视若无睹地扫着落叶，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霜凌叫了几声：“老头子是你？” 这老头子仿佛耳聋眼盲，丝毫没有反应，半响才缓缓说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浪逐云连忙上前拦住了霜凌，暗暗道：“一片竹叶就能刺穿龙吟剑的剑气，怕是连师父都做不到！” 霜凌看了浪逐云一眼，有些怕了，刚才情绪上来，却想不到能以一片普通的竹叶就能破了龙吟剑的剑气的人，绝不是常人。她在飞仙门已有好几年的时光，从来没有听说过除了玄青掌门，还有哪个人修为能在长老之上。 这老头字衣着褴褛，依旧安静得扫着落叶，囔囔道：“又有这么多叶子了！” “你是什么人？”霜凌收敛了一些。见老头子没有反应，放大了声音道：“喂你听不见啊！耳聋啦！” 老头子微微停了下，抬起佝偻的脖颈，迟迟说道：“老头子我眼瞎，但是耳朵没有聋！我只是个扫地的苦行者，一年又一年，已经记不得多少个春秋了！” 远远看去，老头子的双眼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刀剑的利器划伤的。 众人大惊，奇人异士？老头子一幅邋遢干瘦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修真人士的仙风道骨、俊秀灵气。 老头子眼瞎，低头又扫着落叶，却好像能看见他们神情一样：“这条剑疤是我多年的老友了，老头子我有多少岁，它大概就有多少岁！万物皆有生命，何必执着恩怨情仇呢？像脚下的尘埃，为岩石历经了千百年岁月风化成的，而我们人的生命在他们看来不有弹指一挥间，瀚海蜉蝣罢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说尘埃石头也是有生命的，看似无稽之谈，禅意顿悟之深令人醍醐灌顶。 此时，道路另一头响起了吵杂的人声，有些人往这边赶来。远远看见落霞峰的几名执事，后面跟了几个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匆忙走来！ “那老人呢？”碧罗惊呼。眨眼之间，那老头子如同消失了一般，视野空阔，难寻踪影，来的悄悄，去的悄悄，无声无息，天下竟有这样的高人，或许是真是哪个隐士在次清修也说不准。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执事走了过来，看到浪逐云和司徒霜凌，面色难看了起来：“敢问二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没想到这两人的来头也是不小，显然执事不但认识他们还万分尊崇，丝毫不敢怠慢得罪他们。 碧罗只是砍了一根竹子，这霜凌却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大言不惭地说这片竹林是她的，一副完全没有理亏还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令人痛恨。 霜凌冷道：“你们外门弟子随意砍伐竹子!我出手阻止，他们却要向我痛下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霜凌强词夺理，颠倒是非黑白。这竹林本就属于落霞峰，落霞峰多数外门弟子是要进入星月峰的，归根结底，名义上这里是星月峰孙仲的地方，可是外门向来不被看重，且各大势力皆有交涉，霜凌不过依仗自己的本事和手中的神兵，栽脏陷害罢了。 在场众人看下眼里，敢怒不敢言。天堑峰司徒权与星月峰孙仲有些过节，司徒权向来恣意嚣张，前段时间还打伤了几个落霞峰附近的外门弟子，明显是冲着孙仲去的。司徒霜凌听说孙仲带了几个弟子来到落霞峰，便上门挑衅来了。之中种种，无非在于掌门之争，想告诉孙仲掌门之位司徒权他势在必得！但司徒霜凌做事的手法要比司徒权更要蛮不讲理，司徒权多少要顾及本门上下的说法，但司徒权全然不管，直接上门挑衅，在人家地盘上恶意栽赃嫁祸。 萧远站了出来，说道：“分明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惹事！ 霜凌没有说话，就盯着执事看。 执事向霜凌赔礼道歉：“这小生才刚刚进入落霞峰，不知情况得罪了司徒小姐，望司徒小姐海涵，大人大量饶了他吧！您若喜欢这竹林，我命人围了起来，好生看管，算您的就是！” 执事见多了大大小小的争端，多少有些调解的本事。这番话既没有承认竹林的归属，也留了余地。若是两人的小恩怨，按照飞仙门的规矩是起不了大争端的。哪怕是司徒权也只能偶尔在外缘制造摩擦，若是放在主峰上，谅他也不敢！ 霜凌知道执事的意思，道：“好，她以下犯上。按照飞仙门的规矩是要处以万剑极刑！”霜凌手指碧罗说道，对她出言侮辱怀恨在心！胸怀狭窄的很，咬人不放！ 叶孤城挡在前面，叫道：“还讲不讲理了！莫非这飞仙门全是你一个人说什么是什么了吗？” 碧罗说道：“以下犯上？你天大的本事谁能犯得了你！是你故意挑衅找茬！” 执事摇摇头示意叶孤城和碧罗不要冲动，执事毕竟是小峰落霞峰的人，向着大峰星月峰。但是司徒霜凌的脾气和本事他是知道的，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司徒霜凌咄咄逼人。 浪逐云拉了司徒霜凌一把：“师妹！” 霜凌挣脱睁开了他的手，道：“如果执事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天堑峰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今天站在这里，以下犯上，就代替宗门执行门规了！” 执事忍无可忍，怒道：“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星月峰还怕了你不成！”众多执事正要拔剑而出！ 要是真打起来只怕落霞峰损伤惨重。萧远握紧了拳头，咬咬牙，愤怒着盯着司徒霜凌：“是我要砍的竹子！跟他们没有关系，有事就朝我一人来！”如果真要算起来，他如何都不愿牵连叶孤城和碧罗进来。“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一人做的事我一人承担！” 叶孤城大惊：“萧弟你怎么承认啦？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错！” “傻小子你疯啦！这泼女故意耍横的！”碧罗直跺脚！ 霜凌大笑：“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执行门规？”她扫过碧罗嘲笑道：“倒便宜了你！”说着看了执事一眼：“怎么要我执行不成？” 执事看了一眼萧远，面带愧疚，他知道萧远此举是为了大局。眼下动起手，事端越闹越大，讨不到任何好处。这份心意，执事自然明白。执事面带愁容，叹道：“你可知，对我们落霞峰而言，监司堂有进无出！” 执事唤来几个手下暗暗说道：“快去喊来孙仲孙长老，让他来主持大局，只怕这少年要惨遭毒手！”碧罗和叶孤城将武器横在身前，盯着司徒霜凌和浪逐云。江湖儿女意气用事，此恨不报，他们心中不快，恨不得拔了刀剑一绝恩仇。 司徒霜凌的这番作为，执事都懂。萧远等人是孙仲带来的，这司徒权之女根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为的是杀鸡儆猴，告诫威慑孙仲以及他身边企图帮的人，或对掌门之位有居心的人。当玄青死后，司徒权的越加肆无忌惮起来。 蓬莱村覆灭、林妹和族长之死，绝望、愤怒、不甘冲击着萧远的心门，隐隐间，萧远的脖子上呈现出几条淡淡道奇异的纹络，又消失了！萧远心中愤愤难平：飞仙门！飞仙门！天下正道之首，那所谓的正道就是如此吗？正道？何为正道？试问苍天，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只有站在巅峰的人才有资格指点众生，所谓正道不过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不久，来了几个监司堂的人，司徒霜凌说道：“这厮敢以下犯上！我监司堂必须加以严惩，匡卫正风，以儆效尤！”说完这几个人带走了萧远，叶孤城、碧罗和其他外门弟子紧随了去。萧远之事早不是什么个人恩怨纷争的问题，而是司徒权要拿孙麾下的势力开刀的第一步，事关重大！